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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坐車!”小**聲地這麼抗議道,一邊抗議,他一邊搶先跳上了馬車,直接就要往馬車裡沖。
旁邊的人,都知道這位小爺可不是那聽話的主兒,哪個敢阻攔呢,眼睜睜地就看著他衝進去了。
卻說小十七衝進去後,滴溜溜的眼睛就直看向阿硯。
卻見馬車裡放著一個矮榻,自家九哥是坐在那裡的,而那位被他金屋藏嬌的,竟然是倚靠在他懷裡,把他當成了個毯子。
“你是誰啊?”小十七好奇地打量著阿硯,朗聲問道。
第67章
阿硯其實也頗有些好奇這位小十七,從剛才蕭鐸和這位小十七的話語中,她琢磨著這應該是蕭鐸的弟弟了。或許不是親弟弟,是某個叫胡貴妃生下的皇子,而這位胡貴妃顯然是和蕭鐸關係頗為親近的,是以蕭鐸也是看著這位十七弟弟長大的。
雖然蕭鐸對這位弟弟不假言辭,看似毫不關切,可是她哪裡能看不出他的這個脾性。若是真得討厭,早就一腳踹下馬車了,哪裡容得上他在這裡放肆呢。可見心裡還是包容喜歡的,只不過面上故作冰冷罷了。
小十七看阿硯從蕭鐸懷裡探頭打量自己,當下也湊過去,於是兩個人都睜著晶亮的眼睛好奇地看對方。
阿硯發現這位十七皇子實在是美貌,若是外相,蕭鐸自然是俊美無匹的,可是他實在太過冰冷,又因昔日那些血腥記憶,總是讓人望之生畏,而這位十七皇子呢,卻是天生桃花眼,說起話來唇邊兩個小酒窩,配上那他冰雪一般的肌膚,真是天生的美人坯子。
可惜是個男兒身。
而小十七呢,看了半響後,只覺得阿硯毛茸茸的腦袋,巴掌大的瓜子小臉,躲在自己九哥懷裡,如同個小貓咪般,分外可愛。
他不由的綻唇沖她一笑:“原來我九哥喜歡你這樣的啊!”
他笑起來的時候,仿佛桃花開了,整個馬車裡都洋溢著春天的氣息。
一旁夏侯皎月察言觀色,卻見摟著阿硯的那位爺,臉上已經結了冰,那是極為不悅的。
想來也是,阿硯就是他手心裡的寶貝,那是誰都不能多看一眼的,他也無法容忍阿硯去看別人。
如今來了一個十七爺,生得好模樣,年齡又相仿,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分明是一副頗為欣賞對方的樣子。
自家這位爺,那心裡能舒坦嗎?
於是她適時地上前,捧著一杯茶,恭敬地道:“十七爺,請用茶。”
小十七眨眨桃花眼看向她,給了她一個絕艷四方足以勾魂奪魄的笑:“原來是夏侯姐姐啊,你倒是個老實的,跟在我九哥身邊這麼些年,竟受得住他這壞脾氣。”
夏侯皎月抿唇無奈,默默退下。
小十七再次看向阿硯,毫不見外地坐在了蕭鐸身旁:“你叫什麼名字,怎麼認識我九哥的?他有沒有對你生氣過?他是不是經常對你擺臉色?他是不是經常諷刺挖苦你?他是不是霸道不講理?你是不是很討厭他啊?”
阿硯納罕地睜大眼睛看他,心想這個小十七太好了,怎麼一句句說到她心裡去啦!
是啊是啊,以前天天生氣,日日擺臉色,三不五時諷刺挖苦,至於霸道不講理?————他有講理過嗎?
至於討厭,那自然是討厭,討厭得恨不得他死!
小十七看阿硯眸子裡的光彩,頓時一雙黑眸越發亮了,他一拍矮榻,大有找到知己的感覺:“我早說過的,他就是一個霸道拽橫冷血無情忘恩負義毫無兄弟手足之情殺人如麻的大壞蛋!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姑娘喜歡他呢,你一定是被迫的對不對?”
阿硯再也忍不住了!
她雖然立志要當一隻醉生夢死趴在蕭鐸腳底下的一隻貓咪,可是貓咪也是有脾性有判斷力有喜好的!
小十七說得太對了!
阿硯終於不再顧忌自己現在正躺在誰的臂窩裡,以及攬著誰的腰杆,她就那麼對著小十七重重地點了點頭,要多贊同有多贊同!
如果她現在能說話,她一定向小十七巴拉巴拉說出一堆蕭鐸的壞話!
小十七見阿硯點頭,越發有了知己之感,他伸出手就要拉住阿硯的手:“我就知道,沒有女人會喜歡他的,像他這種無情無義……”
他話剛說到一半,蕭鐸就伸腿踢出,腳尖恰好落在小十七的肩膀上,於是便見可憐的小十七直直地撞到了馬車壁上,整個豪華馬車都跟著一顫。
趕車的柴大管家擰了下眉。
可憐的小十七捂著胸口重重地“咳”了好幾聲,拖著哭腔委屈地道:“你要殺死我這個親弟弟嗎?”
蕭鐸卻根本不曾理他,而是低下頭來,異樣的目光就那麼盯著懷裡的阿硯。
阿硯看了看被踢飛的小十七,心虛地低下頭,看都不敢看蕭鐸。
真得只是說句實話而已啊……
她把玩著他垂在胸膛上的玉帶,咬著唇。
蕭鐸看著她那心虛的小模樣,黑眸神色難辨地繼續盯著她看。
阿硯只覺得頭頂仿佛壓了一座大山吧,呼吸也有些艱難。
她實在受不住了,便用手扯了下那玉帶,又伸手去撓他的胸膛,輕輕地撓,就如同貓咪蜷縮著爪子沖主人撒嬌一般。
蕭鐸忽而便笑出來了。
他這一笑,阿硯頭頂的壓力頓時沒了,她仰起臉看他,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稜角分明的下巴。
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聲音低沉動人,胸膛也跟著震動,溫暖寵溺。
一旁伺候的夏侯皎月也就罷了,她早是看慣了的,自己那位爺,自從有了阿硯姑娘後,阿硯姑娘便是天,便是地,他眼裡心裡就阿硯姑娘一個,再沒別人。至於阿硯姑娘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做了什麼不喜人的錯事,那都統統無所謂的。
而哎呦哎呦揉著屁股爬起來的小十七,卻是看得驚呆了,下巴幾乎掉在了地上。
這,這……這位對著懷裡姑娘笑得那麼好看的人,真的是他那位霸道拽橫冷血無情忘恩負義毫無兄弟手足之情殺人如麻的九哥嗎?
該不會是被人偷梁換柱了吧?!
阿硯一行人等來到牛栓子村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冬日裡的小山村點綴著些許未曾融化的雪花,在這夕陽下散發著淡淡的霞光,此時正是炊煙四起的時候,各家各戶裊裊炊煙起,又有誰家孩童吆喝著趕雞的聲音,更有偶爾傳來的狗叫聲。
久別重逢,如今再看這生長了十幾年的小村落,不免恍如隔世。
小十七下了馬車,誰知道一腳踩到一坨牛糞,他先是一驚,後來耷拉著腦袋道:“九哥,你就住這裡嗎?”
蕭鐸別了他一眼:“讓孟漢帶你去附近找個客棧住下吧。”
小十七黑亮的眼看了看蕭鐸,再看看阿硯:“那你們呢?”
蕭鐸挽著阿硯的手:“我陪你看看你父母。”
他這話說得認真,語氣頗為自然。
阿硯卻是倏然一驚,為什麼這語氣,竟然像是陪著自家娘子回娘家的男人呢?她漏掉了什麼嗎?
蕭鐸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牽著她的手道:“走吧。”
阿硯就這麼呆呆地被她領著回到了自己家,一路上自然有鄉鄰翹頭翹腳地圍觀,不過他們很快便認出這是上次讓他們在河裡遊了幾個時辰的人,此時一個個膽戰心驚的,哪個敢圍觀呢,紛紛縮了脖子回家去了。
轉瞬間,牛栓子村的街道上廖無人煙,各家關門閉戶,每一個敢外出的。
阿硯來到了自家房門前,卻見自家大門關著,隔著那土坯子牆頭,可以聽到裡面傳來母雞咕咕咕的聲音。
阿硯心裡一喜,忙推門進去,便看到自家弟弟顧墨正坐在雞窩前讀書呢。
顧墨見阿硯回來也是一喜,忙迎過來:“姐,你回來了?”
他正高興著,便看到了站在自己姐姐身旁的蕭鐸,頓時那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去:“姐?”
蕭鐸握著阿硯的手,掃了眼顧墨,卻見顧墨手裡握著一捲髮黃的書,穿著一身粗布棉袍站在雞窩旁。
他神態輕淡地道:“你姐姐前些日子病了,自從她病了,便不怎麼說話。”
大夫也看過,沒什麼大礙,她或許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蕭鐸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不說就不說。
然而顧墨卻是大吃了一驚,忙走過來,卻見姐姐臉色還算紅潤,仿佛個子也比以前高了一些,可是他到底心疼:“姐,好好的你怎麼病了?可有看過大夫,如今大夫又是怎麼個說法?”
正說著間,阿硯的父母也從屋裡出來了,兩個人一見阿硯,自然是驚喜萬分,又悲從中來,阿硯母親撲過來抱住阿硯,好一番哭泣。
蕭鐸看著阿硯活生生被從自己手中奪走,有一瞬間他想蹙眉,不過考慮到這是阿硯的父母,到底忍下了。
他抽回空了的雙手,神情略顯倨傲地道:“阿硯現在很好。”
阿硯的父母剛才滿心裡記掛女兒,眼睛裡全都看得是女兒,如今才注意到,這俊美高貴的貴人就在身旁呢,當下不由得唬了一跳,面面相覷之下,這才想起要磕頭的,夫妻兩個人笨手笨腳地就要跪下去。
蕭鐸掃了眼一旁的阿硯,卻見她掛著一點淚痕,白淨小臉上滿是孺慕之情,心間忽然微動,卻是勾起一樁心事。
微微垂下眼眸,他臉上泛紅,抿唇淡道:“不必跪了。”
誰知道阿硯父母眼瞅著就要跪下了的。
蕭鐸不悅,伸出手來,阻止了他們,沉聲道:“不必了。”
阿硯其實是知道蕭鐸身份的,雖然沒有挑明,不過自己父母跪拜下這人,也是應該的,是以她並沒覺得什麼,可是如今蕭鐸卻非不讓自己父母下跪,她倒是不免吃驚。
蕭鐸感受到了阿硯頗為納罕的目光,他耳根那裡也泛起紅來,頗為不自在地說:“何必見外。”
這話一出,眾人都不免吃了一驚。
最吃驚的是身後跟著的孟漢夏侯皎月等人。
夏侯皎月是再淡定的性子,也忍不住看了眼旁邊的孟漢,果不其然,孟漢震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顧墨呢,則是望著眼前的蕭鐸,微微皺了下眉。
這個陌生而貴氣的男子,一看就是來頭不小的,看他和自己姐姐行動間頗為親密,顧墨心裡不免泛疑,自己姐姐如今不能說話,該不會是因為被這男子欺負了吧?
蕭鐸自然是領略到了這一圈異樣的目光,他也並不理會,只一徑地盯著阿硯看,眸中卻是別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