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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漢連連點頭:“是是是。”
蕭鐸看著孟漢的背影,忽然又道:“回來。”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孟漢恭敬地問道。
蕭鐸沉默了片刻,眸中掠過一道暗光,最後扯唇笑了下,卻是問道:“那位皇覺寺的老活佛,如今早已經安葬了吧?”
孟漢想了想,點頭:“聽說坐化了,出了幾個舍利子,如今正被皇覺寺的人供奉著。”
蕭鐸微微闔上眸子,淡道:“好,明日,擺駕皇覺寺,朕要親自過去看看。”
儘管孟漢對於自家主子忽然轉性的行為感到非常不能理解,可是他依然跟隨著蕭鐸來到了皇覺寺。
這一次蕭鐸的到來不同於大年初一的大張旗鼓,他算是微服私訪來到此間,皇宮內外的人都不知道,甚至這件事也瞞著懷了身孕的皇后顧硯。
蕭鐸負手而立,站在那皇覺寺外,看著那巍峨而古老的寺院,好半響後才踱步走進去。
當他的兩腳踏上佛門的第一塊用以鋪地的紅磚時,他不由地想著,在他遙遠的前世里,曾經傲視天地,也曾經屠殺了不知道佛門子弟吧。
那個行徑,一如某一世他一怒之下燒了一座山,毀了一座尼姑庵般。
從那個老活佛一見到他就頗為驚懼的事情來看,曾經的他或許曾經令三界頭疼不已,因為他是世間劍之主,統領天下之利器。
可就是這樣的自己,那些人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將自己的原身封禁在了上古山下的神廟裡,逼著自己的元神不得不流落於世間,輾轉投胎。
其實答案仿佛是呼之欲出的吧。
他們用來降克他的寶器,就是阿硯。
或許阿硯已經想明白了這件事,所以她沉默了,不再對自己提起,卻反而問自己一些刁鑽的問題。
如今的他已經無法明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現在的他卻知道的分明。
假如阿硯是佛門投擲出的至寶,特意用來降服他的,那麼他認栽。
只要這群人肯讓阿硯安安分分地陪他一輩子,肯讓阿硯懷上他的孩兒為他誕下血脈,那麼他可以讓步。
他會給他們足夠的誠意。
當這麼想著的時候,皇覺寺新上任的方丈大師已經前來迎接他了。
老活佛的死看起來並沒有怎麼影響到這位新方丈大師的情緒,他含笑拜過了蕭鐸,又請蕭鐸進了佛殿,陪著一起說話。
蕭鐸望著佛殿中那些高大慈愛的佛像,看來看去,不知道怎麼看出了猙獰的味道。
他知道這些人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這些人,不過他打算暫時妥協下。
於是他笑了下,挑眉問方丈大師:“這皇覺寺上一次修繕是什麼時候?”
方丈大師恭敬地道:“回皇上的話,距今已三百二十年。”
蕭鐸點頭,淡聲道:“皇覺寺乃是我朝皇家寺院,庇護著我大夏王朝國泰民安,保佑我大夏國子民風調雨順,如今年年久失修,實在是不該。皇覺寺中坐化的老活佛,更是得道高僧,實在該受世間萬人敬仰。”
一時回首,吩咐旁邊的大太監道:“傳令下去,從國庫中撥銀三十萬兩,興修皇覺寺,並為老活佛重塑金身。”
大太監恭敬地道:“是。”
方丈大師聽得此言,頓時受寵若驚:“多謝皇上!”
誰都知道,這位皇上打從當皇子時就是個怪性子,他不信神佛不信命的,狂放不羈殺人如麻,這樣的人物,大年初一能例行公事過來拜拜就知足了,還指望捐銀子來修繕寺院並要為老活佛重塑金身?
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位新上任的方丈大師實在是忐忑又驚喜。
蕭鐸淡掃了方丈大師一眼,看他眉眼間遮掩不住的快意,提醒道:“方丈大師可要記得我朝修繕皇覺寺為老活佛重塑金身的功德啊。”
方丈大師連連點頭:“那是,那是,皇覺寺上下,定當為陛下祈福三日,感念陛下之恩德。”
蕭鐸頷首。
這就對了,也讓這老禿驢的頂頭上司知道,自己可是對他拋出了橄欖枝,以後少給他整什麼么蛾子。
眯眸間,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下令道:“再命人抄寫大悲咒並金剛經等一百零八部,由諸位高僧加持開光後,送到朕的皇后宮中,保佑朕的皇子平安順遂地降臨人世。”
皇上的吩咐,方丈大師自然是連連稱是,當即照辦了。
而待到蕭鐸走後,方丈大師閉著眼睛想了半響,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怪不得老活佛明明早已經功德圓滿,卻遲遲不肯歸去西方極樂之地,卻原來,只為了咱家寺院一百多年都沒修繕了,想著了了這樁心愿啊!”
老活佛就是老活佛,臨走還想著這些徒子徒孫們。
阿硯此時正在宮中逍遙自在地養胎,享受著當皇后的美好生活。自從她懷孕後,整個人仿佛懈怠了,鬆了一口氣似的,膳食也不想料理了,佛經也不想念了,就想每天躺在那裡吃吃喝喝養肚子。
可是這一日,忽然一個晴天霹靂打下來,她頗為疑惑地望著這一卷卷圍繞著自己的佛經,擰眉問夏侯皎月:“這是做什麼?”
“皇后,這些金剛經大悲咒都是皇覺寺送過來的。”夏侯皎月也是頗為無奈,她縱然伺候蕭鐸多年,也想不明白這位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送來?做什麼?”阿硯茫然不解。
他不是最討厭她念經了嗎?怎麼如今卻命人特特地送來?
“皇上如今正親自在皇覺寺燒香拜佛,他還吩咐說,這些佛經,都要交給皇后娘娘,並讓皇后娘娘每天早中晚按照三頓來念一遍。”
早中晚,三遍?每天都念?
阿硯頓時感到眼前一黑。
這……哪跟哪啊?!
第137章我就喜歡聽你念佛經
阿硯其實一點不想念經了。在她懷了身孕後,她就從骨子裡生出一種懈怠,一點不想繼續念那些她曾經耳熟能詳的佛經。甚至於她念幾句,總覺得小腹那裡不太舒服,仿佛肚子裡那個剛剛落地發芽的寶寶也開始抗議念經這件事了。
不過蕭鐸卻用手握著她的肩膀,抿著唇,嚴肅地望著她道:“阿硯,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嗎?”
阿硯搖頭,她覺得他好像最喜歡她了,不過她也明白,此時此刻的他要聽得必然不是這個答案,所以她只好茫然無知狀。
蕭鐸挑了挑眉,一本正經地道:“我最喜歡你念佛經的時候了。”
這句話還真是沒有假,她最喜歡她一邊念著佛經一邊被自己弄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了。那句句佛經幾乎都是氣喘吁吁地不成句。
想到這裡,他眸中顏色轉深,不動聲色地凝視著她,一臉真誠地說著假話。
“你念佛經時候的樣子,我最喜歡了。所以我希望,你以後每天都給我念念佛經,可以嗎?”
阿硯此時心中是萬般的不情願,輕輕皺了下眉,試探著說:“我可以不念嗎?”
蕭鐸搖頭,不容置疑:“你必須念。”
阿硯心裡不高興了,他對她已經很少用這種霸道而固執的語氣說話了。若是以前也就罷了,可是如今被寵慣了,他乍這麼說話,她心裡就不舒服。
“那我就不想念呢?”阿硯低哼一聲。
“你不念,我就去找女尼姑來念。”蕭鐸嚴肅地這麼說。
“女尼姑?”阿硯頓時瞪大了眼睛。
“對,要年紀小的,要長得水靈的。”
“你——”阿硯真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麼惡劣的話,心中真是又委屈又無語,她怔怔看了他半響後,卻沒從他的眼眸中發現任何開玩笑的意思。那雙狹長俊美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靜,彰示著他此時的不容置疑。
這樣的他硬得猶如一塊石頭,冰冷遙遠。
她眼裡一下子濕潤了,雙唇也哆嗦起來,手中一個使力,抓住了旁邊的枕頭,拿起來狠狠地扔過去。
“你……你太過分了!”她這才剛懷上胎兒,未曾滿三個月,顧大夫才說要好生調養安胎才行,他就這麼對她?!
若是以前,她才不在乎呢,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了母親的緣故,她竟然變得比以前脆弱和傷風悲月,看到外面片落葉都覺得心裡哀傷。本以為他回來後要好生和他訴說一番,誰知道卻聽到這樣的言語?
阿硯心中湧起一股股酸楚,眼淚便嘩啦啦地落下來,悲憤地指控著他道:“你,你這個混帳!你害了我七輩子,如今不害我的命,卻來故意傷我的心!”
她這麼一哭,蕭鐸也有些繃不住了,嘆了口氣,上前將她攬住。
阿硯猶自生氣,用拳頭捶打他的胸膛。
可是打來打去,只覺得吃虧的還是自己,他胸膛硬得很,越打自己的拳頭越是疼,他反倒是紋絲不動啊。
阿硯也就不打了,委屈地去捏他的耳朵。
蕭鐸面容猶如刀斧雕刻的名玉,俊美無暇,狹長的眼眸清冷魅惑,此時的他身穿帝王袍,尊貴不凡,氣勢凜冽,尋常人等不要說去碰他,就是看一眼都會膽寒不已。
不過阿硯卻是不怕的,他再是舉世無雙的寶玉,是殺伐果斷的煞星,她現在也恨不得將他壓在那裡揍一頓。
蕭鐸挑了挑眉,看著踮起腳尖要來捏自己耳朵的阿硯,無奈地道:“你身孕未滿三個月,行事總是要小心些。”
他好像記得聽御醫說過,這種踮起腳尖舉起手來的行徑,最容易傷了腹中胎兒,許多婦人都是這麼一拉扯,就導致了小產。
阿硯聽他提起孩子,越發悲憤交加,哭泣道:“你還記得我肚子裡有你的骨肉?這才幾天,你就要去尼姑庵里找年輕水靈的小尼姑了!”
蕭鐸嘆了口氣,將她抱起來,托住她的後面,以使得她的手不必抻著便能恰好夠到自己。
“我剛才給你開個玩笑而已。”他只好解釋說。
其實他不過是想讓她沒事多念念佛經而已。
阿硯被他托起來的角度真是恰恰好,她可以毫不費力就揪住他的耳朵拽一拽。
不過當她拽住他的耳朵時,看著如此尊貴清冷的男子,就那麼抿著唇一動不動地任憑自己以這種小孩子般的方式來欺凌,頓時又有些沒趣了。
她委屈地望著他,哼道:“你趕緊去找你的小尼姑吧,可千萬別耽擱了!”
蕭鐸看她那嘟著嘴的小樣子,眸中泛起些許無奈的笑意,他挑了挑眉,將她抱緊了,俯首親了親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聲道:“我的小尼姑不就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