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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也不髒啊。
夏侯皎月低下了頭,恭敬地道:“阿硯姑娘,沒有什麼。”
阿硯敏銳地感覺到了,她這次給自己說話,後面還加了姑娘兩個字,顯得極為敬重,以前可不是這樣啊。
阿硯歪頭打量她:“夏侯姐姐,你怎麼忽然變了呢?”
夏侯皎月自然明白阿硯話中的意思,她望著阿硯的目光中有一絲的審視:“我沒變,變得是阿硯姑娘。”
這話實在是太過玄妙,充滿了禪機。如果阿硯真是個大字不識的鄉下傻姑娘,可不就迷糊起來唄。
不過好在阿硯不是。
阿硯再看了看旁邊低頭連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孟漢,頓時得出一個結論。
他們一定是誤會了。
自己在蕭鐸的床上睡了一夜,他們一定以為自己已經獻身給這個蕭鐸,當了他的通房丫鬟。
別人誤會也就罷了,可是阿硯不想讓夏侯皎月誤會,可別以為自己要搶她飯碗啊。
於是她過去,真誠地道:“夏侯姐姐,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夏侯皎月定定地看了阿硯半響,最後唇邊竟然笑了下,挑眉道:“阿硯姑娘又怎麼知道我想得是怎麼樣?”
阿硯聽到這話,一下子不說話了。
這種事情,越描越黑,越解釋別人越誤會,她總不能拉著蕭鐸讓他給世人解釋吧?
所以阿硯什麼都不說了,反正看起來夏侯皎月也沒生氣自己的樣子,於是便轉移話題,隨口問道:“今日九爺用了早膳了嗎?”
夏侯皎月低頭笑道:“已經用過了,是何小起做的早膳,阿硯姑娘還沒用早膳吧,我已經派人過去取了。”
阿硯聽了這話,真是如沐春風,要不蕭鐸那種陰冷恐怖的人怎麼也喜歡用夏侯皎月當侍女呢,原來她要照顧一個人,真是會讓人別樣的舒服!
——當年她為男兒,怎麼就不知道也找個這麼好的侍女舒服下呢?
她連忙笑著點頭:“好啊,我還真餓了呢!”
說著這話時,夏侯皎月吩咐下去的早膳也過來了,一看之下,倒是頗有些吃驚,都是以前自己曾經做給過蕭鐸的,有些是自己獨創的小花樣,如今也被模仿著做出來了。
她腦子中浮現出何小起倔強的小眼神,不免覺得好笑。
這個人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樣子,其實暗地裡偷偷在學自己吧!
哈哈!
用過了早膳,阿硯舒服地伸伸懶腰,打算繼續籌謀她的“害死蕭鐸”之大計,誰知道寧非卻過來了。
“九爺吩咐你去後山。”
“後山?去做什麼?”阿硯可是記得自己被他仍進水裡的情景呢,不寒而慄啊!
“不知道。”寧非那雙唯一露出來的眼睛沒什麼神情,鐵面具上黑光閃閃。
“好,那我就去吧。”要想對付一個敵人,首先要做到了解他。
阿硯深深覺得自己以前功夫做得不夠。
現在她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27章阿硯捉魚
一路跟著寧非到了後山,阿硯心中思緒連綿,不知道想了多少主意,可是等真到了後山,她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她分明記得這個後山應該是山清水秀的,現在正是深秋之時,落葉繽紛五彩斑斕,提著裙擺走在山林間,感受著腳底下那簌簌作響的落葉,會讓人有空幽入定般的禪意。
可是現在呢,一切竟然都變了。
因為這個曾經清靜優雅鳥語花香落葉繽紛的地方,現在到處都是雞屎。
一不小心,就踩一腳雞屎,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而那林間糙叢還有落葉之中,一隻只肥嘟嘟的三黃雞正偷偷摸摸地側著腦袋打量著阿硯,仿佛阿硯是侵進它家地盤的外來者。
一句話,這裡變成了一座養雞場。
寧非望著阿硯震驚得合不上的嘴巴,解釋說:“我們九爺命我們養三黃雞,孟漢連夜搜集了方圓一百里內所有的莊子,如今這山上少說也有三百隻三黃雞了。”
可憐的孟漢,現在還滿身的雞糞味,寧非想著,不免暗自慶幸。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身穿白衣黑髮披肩的俊美男人出現了,他入鬢長眉微微挑起,唇邊噙著一抹笑:“看你這呆樣。”
說著這話,他抬起手,幫著阿硯將尚且張著的嘴巴給合上了。
“好多三黃雞……”阿硯還處於匪夷所思中。
她其實已經猜到了,他一定又是當今的九皇子嘛!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堂堂九皇子,為了一個香蘇蜜汁芝麻雞,一夜之間讓一座禪意十足的後山變成了養雞場?
他,他打算吃到哪年哪月?
自己難道要給他做一輩子的香蘇蜜汁芝麻雞?
不過阿硯轉念一想,忽然明白過來,面上頓時露出驚喜。
吃香蘇蜜汁芝麻雞好啊!吃著吃著差不多也就死了!
頓時她興奮起來:“明天給你做芝麻雞,後天給你做jú花雞,大後天給你做李子雞,大大後天給你做糯米雞!”
芝麻雞吃了毒死,jú花雞吃了也死,李子雞吃了拉痢,糯米雞吃了會腹痛,反正沒一個好玩意兒,到時候她再適當地加點其他藥糙,這個辦法,太好了!
蕭鐸見她整張小臉都亮了起來,眸中更是she出動人的光彩,也頗覺得心裡舒慡,唇邊越髮帶了一抹笑:“走,隨我去溪邊走走。”
阿硯開心地猛點頭!
她想趁機采點可以利用的野糙!
一路上,蕭鐸領著阿硯在前面,寧非則在前面開路。因為時不時有滿天飛的雞毛以及受驚的三黃雞們從附近飛縱而過。
阿硯看著這一幕,頓時覺得蕭鐸應該順便養幾隻狗,這才能湊成個“雞飛狗跳”。
三個人穿過了一處糙坪,總算來到了小溪邊。
阿硯到了這裡才發現,原來這裡已經準備好了竹桌和竹椅,還有釣魚竿等,他竟是要在這裡釣魚啊。
阿硯納悶地看看那群雞:“有它們在,你能釣到魚嗎?”
蕭鐸冷眼掃了下那群雞,淡聲命道:“讓它們離開。”
寧非得令,拿著一把劍自去轟雞了。
阿硯也是曾經當過少年將軍的人,文韜武略十八般武藝,她都是知道的,到了這輩子縱然體質限制並不會那些武藝,可眼力界還是在的,自然看出這寧非身手非同尋常,別說其他,就是他舞出的那套劍法,一看就不是江湖人士隨便耍耍的招式,定然是名家所傳。
他竟用這麼精妙的劍法來轟雞。
阿硯徹底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等到他舞了一番,雞都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地雞毛,這位尊貴的九爺蕭鐸,也要開始釣魚了。
他坐在竹椅上,拿著釣竿開始垂釣。
寧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下去了,悄無聲息的。
阿硯雖然活了七輩子了,可是竟然沒這麼垂釣過,她也沒那耐心,如今就這麼看著蕭鐸釣魚。
這時候已經是深秋了,天冷了,山里樹上的葉子也都快禿了,偶爾來幾隻呆鳥跑過來嘰嘰喳喳幾聲,或許也覺得無趣,就支愣著翅膀飛走了。
蕭鐸倒是能沉得住氣的,挺直著背脊,半合著眸子,修長好看的手捏著釣魚竿,就那麼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
阿硯藉機多看了他幾眼,不免猜想他到底多大了,隱約感覺應該不過二十三四歲吧,其實還是很年輕的年紀,一般這個年紀的,很少有他這般耐性呢。
阿硯仰臉看四周,也有幾棵參天大樹,上面稀拉拉掛著幾片黃葉,靜謐而古樸地立在那裡。她順著那樹往下看,仔細地盯著那些雜糙瞅。
很快她便驚喜地發現,有一根斷腸糙呢。
斷腸糙渾身都是毒,尤其是葉子和根更是劇毒,不過因它那嫩黃色小花很像金銀花,普通人是分不清的。
阿硯頓時有了主意,可以把這個斷腸糙混到金銀花里來做菜!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蕭鐸一眼,卻見他依舊半合著眸子,猶如老僧入定般在那裡垂釣,看起來並沒有注意到自己。
當下她悄無聲息地起身,躡手躡腳地朝著那個斷腸糙走過去,走到近前,再次回頭看了眼蕭鐸,卻見他依然毫無所覺。她心中大喜,連忙彎腰拔起那根斷腸糙藏在懷中,然後起身。
誰知道就在她拔完斷腸糙要站起來的時候,猛然間腳底下一滑,人就摔了個狗啃屎。
“啊——”她下意識地叫了出來。
蕭鐸猛然回首,起身,衝過來。
藏在不知道哪裡的寧非也瞬間出現了。
蕭鐸看著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的阿硯,皺眉道:“你能不能消停下?”
阿硯也很無奈,淚眼汪汪地耷拉著腦袋:“我知道了,我錯了……”
蕭鐸不悅地道:“我的魚好不容易上鉤了,現在被你嚇跑了。”
阿硯連忙舉手道:“我賠你!”
當她舉起手來的時候,肩膀上幾根雞毛翩翩起舞。
蕭鐸看著她那狼狽模樣,不知怎麼忽而心情便好起來,他劍眉微挑,細長的眸子裡閃出些許興味:“你怎麼賠我?你會釣?”
阿硯頓時有些懵,心想她才不愛釣魚呢!
不過看到那清澈的溪水,她眼前一亮,頓時有了主意。
當下她挽起袖子,豪慡地道:“看我的!”
說著,她蹭蹭蹭跑到小溪邊,跳進去,彎腰在那小溪邊開始摸索。
蕭鐸狹長的眉眼裡越髮帶了笑,隨手不知道從哪裡扯來一根萱糙,半叼在嘴裡,就那么半躺在竹椅上,好整以暇地看她耍寶。
看看她那小胳膊,細白細白的,瘦得他一根手指頭都能圈起來的樣子,還想捉魚?是魚去捉她還差不多吧!
誰知道他正看著呢,那邊阿硯又是噗通一聲,就這麼摔到了水裡,頓時水花四濺中,還能看到這小丫頭撲騰了幾聲。
蕭鐸無奈蹙眉,撩起袍子,準備下水。
誰知道寧非卻比他更快,已經如飛鷹一般凌空掠過,又若蜻蜓點水一般掃過水麵,一時之間阿硯只見衣袂翻飛水聲嘩啦,再定睛看時,自己已經站在了岸邊,下半截衣服半濕了。
不過好在這是深秋了,衣服厚,倒是不會像上次那般狼狽。
她是被寧非直接提上來的,先沖寧非的鐵面具感激地笑了下,這才看向蕭鐸。
蕭鐸從旁看得擰起了眉,俊美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鬱的色彩。
她微驚,將手背在後面,原本準備好的話也不敢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