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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跟隨著皇家儀仗隊回到了皇宮中,稍作休息後,便是大年初一的皇家晚宴了。
吃完了這頓飯,他們這群人總算是可以好好地休息一場了。
這是大夏國官員最長的沐休,約莫有七天呢。
忙碌了一年,也就從今晚開始可以休息七天,現在他們只盼著,這位皇上千萬別再出什麼么蛾子。
畢竟他就是再任性,他還是皇帝不是嗎?他是皇帝,他會殺人,誰也殺不過他,所以他們想換一個皇帝也不行。
沒辦法換皇帝,也只能忍著了。
就這麼戰戰兢兢地忍到了晚宴時分,眾位大臣一天都不得休息,在皇覺寺了得午膳又都是素膳,此時已經是飢腸轆轆了。
大家不免想著,今晚好好地吃一頓吧,吃一頓就回家睡大覺去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卻有消息靈通的大臣在那裡交頭接耳,小聲議論,不知道在說什麼。
就有人湊過去問,一打聽,不由得驚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你們還不知道嗎?聽說今晚的宴席,只有八道菜!任憑你是一品二品還是三品,統統都是八個菜!”
“八個?”
“是,聽說這八個菜,還包括了三個涼菜一個湯呢?”消息靈通的大臣斜眼看著這位驚得下巴都掉下來的主兒,約莫知道這是一個吃貨。
當下不由得哼哼笑了下:“八個菜,保准吃得你交口稱讚!”
旁邊有一位,正是安定侯,此時聽到這話,眯起眸子,也跟著哼了聲:“八個菜啊,當鄉下人家過年嗎?”
“呸,少埋汰我們鄉下人了!”說話的這位乃是貧寒出身,自小村里長大的:“我們鄉下人縱然再貧寒,過年的時候招待客人,那也是滿滿一桌子!”
“聽說晚宴的事,可是這位皇后一手操辦的呢。”安定侯已經知道了早些時候自己的妻女在宮中拜見皇后所遭遇的事,心裡正堵著一股子氣呢。
說什麼他家女兒腎虛,當著一眾侯門夫人內外命婦的面把御醫叫過來給他女兒診脈診斷出來腎虛,有這樣當皇后的嗎?這分明就是在給他沒臉!
“這位皇后啊,之前連頭冠都不戴直接被皇上領著去太廟,這種大不敬的事,我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曾想如今竟然開始拿著我們開刀子了。”
不戴頭冠,這種大不敬的事是對著他們蕭家的祖宗,他們也就無所謂了,可是現在的晚宴,可是對著他們的肚子啊!
眾位大臣,雖然並不至於缺那口吃的,可是想起這事來,不免紛紛覺得寒酸不已,當下大家情態各異,有的冷笑不止,有的面無表情,也有的,頗覺得這皇后是不是要故意拿自己尋開心?
第132章
其實夏侯皎月也是頗為忐忑,實在是自家這位皇后,昔日的阿硯小姑娘,行事也和自家那位爺一般,實在是個狂肆無忌的,這不,如今堂堂皇家盛宴,大年初一的晚上,竟然只做了八個菜來打發這滿朝文武百官。
夏侯皎月滿腹憂慮,奈何自家那位皇后,卻仿佛毫不在意的樣子。
阿硯呢,確實也根本不在意。她這上天入地的,佛門聖地曾經踏入,閻羅地府也曾經走過,孟婆橋上不知道徘徊了多少遭。如今也不知道出了什麼紕漏,偷得和蕭鐸的一世相守,她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反正蕭鐸的命格,毀天滅地,也曾踏破佛門,他這樣的人,但凡入世,必然是不可能屈居人下,要做那萬人之上的帝王。
只要他還留在人間禍害這個世間,想不當帝王都難。
區區文武百官們的口誅筆伐又算得了什麼?
阿硯想到這裡,笑了下,故意問蕭鐸:“這一次的晚宴是我親手操辦的,萬一你的臣子吃得不滿意,他們會不會要求廢黜我?”
“他們吃得不滿意,關我什麼事?”蕭鐸根本頭都沒抬,淡淡地這麼反問。
阿硯一聽這話,真是滿意極了。
她這才發現,自己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蕭鐸。
蕭鐸好像本來就是這樣,幾千年的那個人本該就這樣說話。
她撲倒他懷裡,攬著他的頸子,狠狠地親了親他的下巴。
他如今也二十六歲了,年紀不小了,下巴那裡的鬍子是修正過的,可是卻依然有些許根茬,刮擦上她嬌嫩的唇,帶來些許的刺痛。
可是她並沒有不喜歡,反而忍不住湊上去,用自己的唇去感觸那點剛厲。
蕭鐸抬起頭,眸中頗有深意,勾唇笑了下,抬著她的下巴,挑眉問道:“莫非最近吃了狗肉?”
阿硯不解,搖頭道:“沒有啊,難道我的嘴巴有狗肉的味道?”
蕭鐸淡淡地道:“沒有味道,只是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像一隻小狗。”
阿硯一聽這話,分明是在繞著彎兒地調笑自己呢,當下暗哼一聲,唇下用力,直接咬上了他的唇。
他便是個能忍痛的,此時感覺到了這些許刺痛,還是蹙了下眉。
無奈地挑眉道:“大年初一,我竟然見彩了。”
“活該!”這是阿硯給他的回答。
可憐的諸位百官們,一個個正在飢腸轆轆地坐在皇宴的大殿中等待著。要是往年,這個時候按說應該給來些點心茶水瓜果,並有宮女翩翩起舞,樂師演奏起了絲弦之音。可是現在,除了有一點鐘鼓樂聲彰示著現在是大年初一的晚上,除此之外,他們絲毫找不到過年的任何痕跡。
沒有點心茶水瓜果,更不要說舞女曼妙婀娜的身姿了。
他們面面相覷,紛紛開始嘀咕著,難道是這位皇后故意要給他們所有的人難堪?知道他們總是上奏摺要讓皇上招納妃嬪,她就要在這個時候餓著這麼一群人?
可是她到底知不知道,眾怒難犯,這麼一群人,都是手掌大權的肱股大臣,這不是她想欺負就欺負的!
一時就有安定侯,終於有些看不過去了,從旁搗鼓著對另外一位陳大將軍說道:“大將軍,要說我呢,我這樣不起眼的人物,若是餓一餓也就罷了,可是大將軍您是何等人也,皇后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你?”
一時他摸了摸眼前的空盤子,努力地壓抑著肚子裡的咕咕叫聲:“她這是要把我們活生生餓死啊!”
陳大將軍沒說話,看了看一旁的孟漢,孟大將軍。
誰都知道孟大將軍是皇上最為信重的嫡系,有什麼事總是要看看他的意思啊。
孟漢感受到大家都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終於抬起頭,看了大家一眼,咳了一聲,鄭重地說:“皇后這麼做,自然有皇后的道理。”
反正皇后就算是沒道理,也應該是有道理的吧。
跟隨蕭鐸多年,他是再清楚不過自家皇上對這位皇后的心思了。
皇后就算給這群大臣們扔一塊干骨頭,皇上都要說,這是皇后親手做出的美味,你們都嘗嘗,味道頗美的,然後說不得還能拿起來淡定自若地啃一啃。啃完了後呢,還要命令大家都要啃一啃,誰要是不啃,他看你的樣子就是看一個死人。
暴君,這就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暴君啊。
可是媲美周幽王,可以趕超商紂王,可是他們又能如何呢,反正誰也打不過這位曾經的湛王殿下,誰也敵不過這位克天克地克母克天下的煞星。
眾位大臣見這位孟大將軍,大夏國的當紅炸子雞竟然也這麼說,他們也就只好暫時忍氣吞聲了。
罷了,左右還有八個菜呢,趕緊吃兩口別真得活生生餓死,吃完他們就回家沐休了。
以後的事,留給以後煩惱吧。
正在大家這麼想著的時候,卻見有大太監高聲喊道:“上菜了——第一道菜,口袋豆腐。”
那聲音頗為洪亮悠長,可是聽在眾位大臣耳中,不免頗覺得諷刺。
千呼萬喚始出來,結果就是一盤子豆腐!
“是豆腐啊?”陳大將軍頗有些失望。
都是練武之人,今天又是頗折騰了大半天,還以為好點來個葷的填飽肚子呢。
一旁的安定侯嗤笑一聲,故意壓低聲音道:“一盤豆腐?大將軍,這可不是一個人一盤,是咱們四個人一盤!”
見都沒見過這麼寒酸的皇家年宴!
陳大將軍臉色微變,愣了半響,最後終究嘆了口氣。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便是一口豆腐,既是皇上所賜,也應該感念皇恩浩蕩。”
這話一出,孟漢頗點了點頭,贊同:“陳大將軍,怎乃忠君之將。”
一旁的安定侯頗有些臉上掛不住,這意思好像是他不夠忠君似的?想起蕭鐸這人的反覆無常和詭異性子,他忙道:“我自然也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是這皇家宴席乃是皇后娘娘一手操辦,她初次操辦,怕是有諸事不懂,難免有點疏漏,這才多嘴了幾句。”
孟漢憨厚的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下:“既知是皇后娘娘初次操辦,更改多加體諒皇后娘娘之難處,怎可在私底下妄自非議?”
安定侯頓時猶如吃了一隻蒼蠅般難受,臉色難看地沉默了半響,才呵呵笑了笑下,點頭道:“孟大將軍說得極是,說得極是。”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一眾宮女魚貫而入,各自端著一個白瓷小煲,搖曳有姿地步入了大大殿之中。
大家互看了一眼,都明白,這是今年皇家晚宴的第一道菜來了。
“呵呵,豆腐來了。”說話的這人,語氣中顯見得調笑,大家都是懂的。
大張旗鼓,姍姍來遲,卻竟然是一盤豆腐!
在大家心態各異的注視下,卻見那盤子豆腐被放到了紅木小案前,宮女服侍著將上面的瓷蓋打開了。
這一打開後,原本臉上頗有些諷刺的大臣,那諷刺便瞬間變為了詫異,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盤子豆腐。
卻見這裡面的豆腐和尋常所見的豆腐並不相同,卻是約莫半指長的,形狀猶如口袋,也怪不得這名字叫做口袋豆腐。這盤子豆腐看上去湯汁辱白,豆腐鮮嫩,聞起來味道頗為濃郁醇香。
一時大家不免食指大動,垂涎三尺,有的甚至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唾沫。
也都餓了不少時候了,雖然千呼萬喚只上來一盤子豆腐,可是看上去味道竟是不錯?
大家紛紛看向坐在正座的皇上和皇后,卻見皇后含笑坐在那裡,一臉賢惠地衝著大家頷首微笑,竟是有模有樣的端莊賢惠。而一旁的皇上呢,則是銳目掃過大家,淡聲吩咐說:“這是皇后親自下廚為自己料理的膳食,這膳食之道,貴在精而不在多,也不知道是否合大家口味,大家也不必客氣,儘管品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