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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戴這些。”當他這麼說的時候,他還真把玉葫蘆掛到了阿硯的脖子裡。
阿硯沒敢動,也沒敢拒絕。
涼涼的物事墜在了她的胸前,晶瑩剔透的小物件發出淡淡的光澤。
蕭鐸重新打量著戴上了玉葫蘆的阿硯,眸間再次泛起暖意,抬起大手來再次揉了揉阿硯的頭髮:“不許丟掉。”
阿硯連忙點頭:“好!”
“丟掉的話,把你仍下懸崖去餵非天。”
阿硯頓時嚇呆在那裡……
蕭鐸看著她那個呆樣,忽然就笑了,笑聲清朗。
他站起來,吩咐院子裡的孟漢:“取酒來。”
※※※
阿硯不是沒見過男人喝酒,事實上她以前作為男人作為女人的時候都喝過酒啊。
但是她真沒見過酒量這麼差的男人!
這是男人嗎?一杯酒就滿臉暈紅地倒在了那裡。
呸!
阿硯無奈地對孟漢道:“孟大人,你負責把爺抬到床上去吧?”
孟漢看看阿硯:“一起抬。”
阿硯無語,亮出自己的小胳膊:“我這么小,沒力氣。”
孟漢擦擦汗,很無奈:“我們一起抬,萬一爺覺得我不乾淨,回頭他知道了不高興呢?所以你抬,我幫你。回頭他問起來,還是你抬的”
阿硯無可奈何,只好和孟漢一起抬,吭哧吭哧累死的節奏。
好不容易將蕭鐸放到了床上,蓋好了錦被,那邊孟漢直接出去了,顯然照顧蕭鐸的任務就交給了阿硯。
在這麼一刻,看著床上的這個大麻煩,阿硯無比地渴盼著夏侯皎月能夠從天而降出現在自己面前,然而這一切都是妄想罷了。
她認命地伺候蕭鐸。
先幫他脫去了鞋子,又解開了外袍,以及束著他那一頭錦緞般黑髮的白玉環。
做完這些,她坐在床邊,低頭打量著床上這個男人。
他本來生得自然是極好看,長眉飛入鬢,細眸帶桃花,鼻樑高挺,臉頰紅潤猶如塗了胭脂,唇形削薄到猶如一條線般。
據說有這樣唇形的人比較刻薄和無情呢。
阿煙回憶了下他總是對自己的刻薄言辭,以及其他種種往事,最後點頭:“果然沒錯的,他就是個刻薄的。”
正這麼想著,床上的人發出一聲囈語:“渴……”
阿硯先是嚇了一跳,後來才明白這人在說夢話呢,這才明白。這個時候外面孟漢已經命人送來了醒酒湯,她就取過來,小心翼翼地餵了他一點。
他這人醒著的時候諸般挑剔,如今睡著了,倒是不挑了。她餵一口,他就喝一口,如此餵了約莫大半碗,他緊閉著薄唇是怎麼也不喝了,她也就只好作罷。
將剩下的半碗醒酒湯放在一旁,她翹頭朝外面看了看,卻見孟漢還守在外面呢。
怎麼就是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呢?
她沒辦法,覺得自己現在也不適合出去,便坐在了床邊,拿過毛巾來幫他擦擦臉,擦擦手。
一邊擦著一邊無奈地想,一定是上上上上……上輩子欠了你的,才會這麼悽慘地來伺候你,最後說不得還是因你而死!
正想著的時候,一雙修長有力而有微涼的手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微驚,抬頭看過去時,卻見這人緊閉著細長的眸子,緊鎖著眉頭,一臉的掙扎和痛苦。
呀,這是做噩夢了啊。
活該!
可是做惡夢怎麼可以捉著我不放呢?
阿硯使著勁兒,咬著牙兒,試圖從他手裡把自己的胳膊搶救過來。
誰知道越掙扎,他越是捉著不放,最後他甚至一個使勁兒,硬生生地把她拽倒在那裡。
“嗚嗚嗚嗚,你不能這樣……”她這小小的身子啊,竟然被拽到了床上,被他那有力的胳膊壓制在那裡了。
他果然是個壞男人,壞男人即使睡著了也依然是壞,他竟然兩隻手伸出來,緊緊地抱住了她,還把自己那有著順滑長發的腦袋埋首到她胸口那裡。
“嗚嗚嗚,不帶這樣的,我……”她悲憤交加!
她還是豆蔻年華小姑娘好不好?怎麼可以趁著酒醉這麼沾她便宜?
她努力掙扎以保清白,怎奈她小胳膊小腿兒沒多少力氣,硬生生被他抱在那裡,還用他的下巴在她胸口蹭啊蹭的。
她委屈極了:“我的清白啊!”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在她胸口呢喃了一句:“母后……母后,別走……”
第37章誰是你母后!
那微醉的聲音,那委屈的呢喃,真是猶如被拋棄了的小貓小狗一般。
阿硯腦中仿佛有一陣天雷陣轟隆隆地響起,且經久不衰。
母后?
他的母后?
他把她當成他的母后?
假如他是自己兒子,那她一定毫不猶豫地生下他後直接掐死在尿桶里了,還輪得到他如今在這裡恃強凌弱?!
阿硯憋著一股氣,兩隻手抱著他的腦袋,使勁地推啊推,試圖把這個腦袋推出自己的胸口。
“啪”的一聲,真得成功了。
爛醉如泥的蕭鐸竟然被她一下子推到了地上。
他可是真醉了啊,平日裡那麼愛乾淨的一個男人,此時倒在地上,依舊迷迷糊糊地喊著母后。
這個時候孟漢仿佛察覺了什麼,走到門外,疑惑地問道:“阿硯姑娘,剛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阿硯搖頭又擺手。
“我好像聽到什麼動靜?”
“沒有,我剛不小心把枕頭摔在地上了。”阿硯匆忙之中找到了一個蹩腳的理由,總算把孟漢給打發了。
重新關好了門,阿硯走到床邊,蹲下來,兩手托腮,歪著腦袋,無奈地望著地上的男人。
他顯然還在一個噩夢中,眉心痛苦地掙扎著,額頭上甚至滲透出了些許汗珠。
“不要,不要……”他的聲音低啞模糊而痛苦。
“唉,也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夢,是夢到你娘被人打死了嗎?”
阿硯想起那一世,分明十歲的他還是個溫文爾雅的小少年,白衣勝雪,一笑間眸子裡都是光彩,簡直是猶如金童一般,怎麼長大了,就成了那麼一個陰冷詭異的人?
一時又想起那一次,她親眼所見的他的母后,堂堂的一國之後,是受盡了折磨慘死的,死狀悽慘,是個人看到都會做惡夢的。
不知道這輩子,他的母親又是怎麼死的,是不是帶給了他這輩子無法忘記的陰影和痛苦?
之前他也沒這麼不正常啊,怎麼忽然就這副消沉模樣了,難道是出去遇到什麼事了?
阿硯摸了摸被強迫戴上的玉葫蘆,一手的沁涼,總覺得這玉葫蘆可能有些年頭了。
再次嘆了口氣,她認命地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哄道:“蕭鐸啊,你要乖,乖乖聽我的去床上躺著。”
地上的人聽到這話,仿佛瀕臨死亡的人遇到了水,下意識地伸出手,一下子攥住了她的衣角,而且攥住後就不放開了。
阿硯險些被他那個力道給拽倒。
沒辦法,她又湊過去,輕輕地用手帕幫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儘量放柔了聲音,低聲道:“阿元聽話,去床上,你看地上又涼又髒,不然等下打你屁屁了!”
鬼知道這輩子蕭鐸是不是辱名叫阿元呢,反正他喝醉了,先叫了再說!
她剛說出這話,地上的蕭鐸竟然越發緊拽著她的袖子,嘶啞而痛苦地喊道:“母后……母后……”
阿硯竊喜:“乖兒子,咱們去床上,來,跟著母后站起來!”
一邊這麼說著,一邊連哄帶騙地扶持著蕭鐸站起來。
蕭鐸顯然是真得把阿硯當娘了,他幾乎是整個人靠在阿硯身上,兩隻胳膊還摟著阿硯,就這麼顫巍巍地起來了。
阿硯繼續哄:“乖阿元,你要聽母后的話,要不然母后就離開你了……”
誰知道她這話剛出口,爛醉如泥的蕭鐸竟然一下子狠狠地捉住她的胳膊。
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下落,乾裂的薄唇一下下地動著,仿佛要說什麼話,可是到底沒說出,就這麼忽然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可憐被他攥著胳膊的阿硯,自然也被他就這麼帶倒了。
不但是跟著倒下,而且是半個身子被他壓制住了。
他看著挺拔修長,而且到底男兒身,重重地壓在阿硯身上……
阿硯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悲憤含淚地望著上方那個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
壞人就是壞人,連醉成這樣都能幹壞事!
嗚嗚嗚,她那剛剛鼓起來的小包子啊,嫩嫩的有時候自己穿衣服緊了都會脹痛的,結果就這麼被蕭鐸重重地壓上來!
更可恨的是,他幹了這種壞事竟然還不死心,依然大手一抓,貪婪地抓著她根本不放開。
嗚嗚嗚,我的清白啊!
阿硯在心裡一千個一萬個痛恨,卻有苦說不出。
“阿硯姑娘,爺沒事吧?”孟漢又很適時地從外面問起。
“好得很!”阿硯有些沒好氣。
“阿硯姑娘,你,你怎麼哭了?”孟漢疑惑地問阿硯,總覺得她那分明是拖著哭腔說的。
“我沒哭……”阿硯揉揉鼻子,抹抹眼淚。
清白算什麼,才發育的小包子算什麼!
只要能活下去,這一切都是一個——屁。
輕輕放掉就是了。
這一夜,阿硯費了半個時辰才解救出自己的小包子,又費了一個時辰才解救出自己的右腿,至於那個霸道地環過來的大手,那就沒辦法了。
摟就摟吧,反正也沒吃大虧。
至少還多了一個白來的兒子。
阿硯就這麼摟著“兒子”睡了一夜。
她能感覺到,“兒子”不光是手上沁涼,而且身上也很涼,就仿佛剛剛從冰雪之地走出來的冰人一般,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生成這麼一副體質的。
她茫茫然地睜大眼睛,望著帳子頂端的花紋,卻是想起那個遙遠的上輩子。
上輩子,她就這麼摟著他過啊,整整摟了一夜呢!
可是一覺醒來,他卻早已不見了。
忘恩負義的畜生!
哼。
一邊哼著,一邊伸手,不由自主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38章兩個人的初吻
第二天,阿硯是被一種滴滴答答的聲音吵醒的,連綿不斷,淅淅瀝瀝的,一直在耳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