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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是她的聲音,我忍不住又抬起頭來。
看著魏三小姐,又看了一眼跟在她後面的魏國眾人,我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
魏三小姐又說道:“魏枝,水已端來了,你還是洗洗臉吧。”她眉眼間飛快地掃過一抹憤憤不平,又道:“我們經年不見,你總不能讓這麼一張假扮過的臉面對故人吧?”
魏三小姐這話一出,我又看向了林炎越。
看著優雅而從容的林炎越,我暗暗忖道:是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切無謂的堅持只能顯得底氣不足,既然林炎越氣勢不減,那我也要顯出風度來。
想到這裡,我擰過毛巾,細細地清洗起來。
不一會,我的臉洗好了,示意夥計把水盆端起,我轉頭看向魏三小姐。
對上我洗淨後的臉,魏三小姐臉色難看,她盯了我半晌,忍不住輕笑道:“魏枝,你這是怎麼啦?便是為了好看,也不用在眼角塗上這種洗不掉的顏色,看起來真是……怪異可笑。”
這一次,魏三小姐的聲音落下後,一個妖境官員低聲解釋道:“鳳凰殿下,她這不是塗的,這是血脈印記。”他話一出,魏三小姐的表情便是一僵,看向那官員時,也帶了些薄怒。
這時,銀髮俊男赫里再次輕笑出聲,他說道:“原來我的妻子生成這副模樣……真是讓人心動。”
魏三小姐聽到他開了口,不由轉頭望去,見到這四個男人目光灼亮地盯個不休,一種說不出的羞惱又湧上心頭。
她真不明白,這個一直被自己踩在腳底下,連看她一眼都是施捨的人,怎麼到了這妖境一地,便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竟敢把自己的風頭完全搶了過去?那種感覺,真是奇恥大辱啊!
這時刻的氣氛有點凝滯,大尊還沒來,歐亞四人在儘量的維持風度,他們身後的眾人也不敢胡亂開口,也因為大尊還沒有來,林炎越也一直淡定地等著。
聽到赫里的話,我瞪了他一眼,惱怒地反駁道:“我不是你妻子,我認都不認得你!”見他對上我的怒眼反而笑得更加溫柔的赫里,我覺得無力,便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就在這種暗流涌動中,一陣腳步聲終於傳來。
那腳步聲輕而緩步,仿佛帶著某種魔力,一時之間,竟令得整個酒店都置於另一個空間一樣,我看酒樓外的人時,陡然發現他們變得極遙遠模糊了。
腳步聲中,大尊出現在酒樓門口,明明第一眼看他時,他還在門口,再一眨眼,大尊已到了眾人身後。
看到大尊過來,眾人連忙躬身行禮,“見過大尊。”
這時的大尊,身著一件寬大的玄色長袍,那黑夜一樣沉暗中帶著高貴的顏色,配上他俊美的眉眼,配上那黑色的長髮,那宛如紅色琉璃的鳳目,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氣為之奪神為之消的感覺。
大尊先是看了林炎越一會,見他沒什麼異常,便又轉頭看向我。
見大尊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歐亞低頭說道:“稟大尊,她就是魏枝。”
巫木仙使則從大尊身後走出,低聲說道:“師尊,你看這個。”他拿出一塊木牌遞到大尊眼前讓他看了看後,朝我盯了一眼,說道:“經過測查,魏枝確實是凡骨凡胎,她的一切異常,應該是因為那狐心和海妖喉骨的緣故。”巫木仙使不但有點失望,甚至還有點惱怒,他冒火地剜了我一眼,說道:“可惜了師傅那滴精血!”
大尊卻還在看著我。
他負著雙手,這麼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命令道:“取一滴魏枝的精血來!”
幾乎是大尊這話一出,歐亞和大皇子離約的臉色都變了變,他們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取精血?林炎越說過,大尊失了一滴精血,便損失了五十年修為,我要失了一滴精血,又會損失什麼?
我抿了抿唇,再次悄悄看向林炎越,見他依然是一派優雅從容地品著酒,心神又是一定。
於是,在巫木仙使走過來,抓過我的手腕取精血時,我老老實實地任他施為著。
不一會功夫,一滴精血便落入了巫木仙使手中的木牌上。
幾乎是那血一滲入,巫木仙使便變得嚴肅至極,他緊緊盯著那木牌,眼也不眨一下。
這時刻,酒樓中的眾人都不敢說話,我先是專心地等著林炎越的指令,可等著等著,一種說不出的虛軟襲來,我雙膝一軟便摔到了座位上,再抬頭時,看到的是歐亞和大皇子離約等人那一臉的擔憂心疼。
我的目光從他們臉上瞟過,想要轉頭看一眼林炎越,卻發現自己越來越虛,越來越虛……
這時,巫木仙使的聲音傳來,“師尊,結果出來了。”
☆、第四十九章只是廢物
巫木仙使這話一出,虛弱的我背心一麻,整個人僵直得只剩下砰砰急亂的心在跳。不止是我,這個時候,便是歐亞等人,便是魏三小姐,也在轉頭看向巫木仙使,等著他宣判。
大尊的聲音傳來,“如何?”
巫木仙使說道:“師尊,不過是個凡胎。”頓了頓,他又說道:“她是含有五成孔雀血脈的凡胎,只是現在這點血脈,也被狐族和海妖族的血脈混淆了。”頓了頓後,他給出結論,“這三種血脈還處於融合中,等再過個一陣子血脈融合完畢,這魏枝的吸引力還會增加,到得那時再取她處子之身,對凡人來說是無上享受。總而言之,這魏枝在凡人界,確是個適合賞玩的寶物。”
巫木仙使這話一出,四周嗡嗡聲大起,我抬起頭,看到赫里幾人又是失望又仿佛舍不下,看到魏三小姐那一臉的嘲諷和得意。這麼多人中,要說自始至終都表情如一,沒有打算放手的,只有歐亞和大皇子離約了。
嗡嗡聲中,大尊卻負著手瞟了我一眼,轉眼,他伸手一抓。
一種強橫的力道衝來,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顛顛撞撞朝大尊走去。我一過去,大尊便把手放在了我的頭頂,然後。一股雄渾的力道從我頭頂傳來,轉眼間這力道走遍了我全身經脈。
不一會功夫,大尊收回手,他像看螻蟻一般看著我,道:“倒是可惜了本尊那滴精血!”
我感覺到他的殺意,白著臉低下頭來,一側。歐亞上前一步,急急說道:“大尊。魏枝她,她不是有意的。”
大尊轉過頭去。
他血紅的眸子冷冷地盯了歐亞一眼,在令得歐亞向後一退,險些在他的威壓下跌倒後。大尊目光轉向了我。
他的手,再一次放在我的頭頂上。
而這一次,眾人都感覺到了什麼,包括赫里幾人在內,都面露不忍之色,唯一顯得高興的,就只有魏三小姐了。
我感覺到大尊的殺機,慢慢閉上了眼。
那隻放在我頭頂的大掌卻沒了動作,居高臨下地盯了我一眼後。大尊說道:“罷了。”他收回了手。
他放過我了!
他真放過我了!
在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聲中,歐亞幾人鬆一口氣的聲音同時傳來。
我一邊喘息,一邊跌跌撞撞地退後。生怕引起大尊對林炎越的關注,便是我多麼渴望能跑到林炎越身邊,感覺他的片刻溫暖,也咬牙忍耐著,我一直退一直退,終於在與林炎越相反的角落裡蹲下。
大尊顯然非常憤怒。與此同時,酒樓里一股威壓開始瀰漫。隨著這股威壓越來越大,侯在不遠處的凡人夥計第一個‘叭’的一聲炸烈開來,弄得鮮血四濺。
就在四下眾人臉色開始泛白,修為最低的幾個魏國來客開始搖搖晃晃時,突然的,大尊衣袖一拂,原地消失了。
大尊這一消失,剩下的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巫木仙使看向歐亞等人,說道:“大尊為個凡人失了一滴精血,心情不好那是正常的。”
他這是解釋,眾人哪裡當得起他地解釋?當下一個個站起來連稱‘不敢’。
巫木仙使又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四人都是妖境的中流砥柱,這個魏枝雖是孔雀,卻血脈已然駁雜不堪。”
他鄙視地瞟了林炎越一眼,嘲諷地說道:“原來還有五成純度的孔雀血脈,這小子為了享受美色,竟不惜把她全部潛力激發在外,現在這魏枝魅骨是有了,可惜卻再無其他。”
頓了頓,他又向四人說道:“你們若是想解除婚約,我會以師尊的名義再下一道令。”
巫木仙使轉向魏三小姐,以著明顯比剛才要客氣的態度說道:“師妹,我們去找師尊吧。”
魏三小姐抬起下巴,她傲慢地盯了我一眼後,點頭得意笑道:“好。”
轉眼,他們也離去了。
現在還在酒樓中的,只有這幾個妖境貴族了。而幾乎是巫木仙使他們一走,歐亞和大皇子便一左一右地朝我走來。
我抬起頭來。
從他們的目光中,我清楚地看到他們的執著:不管我是不是血脈駁雜,他們顯然都沒有想到過要放手。
於是,我連忙站了起來,我一邊退一邊退,在近乎狼狽地退到林炎越身側後,我把林炎越的手一握,右手一揮,便是一整排火牆飛出!
從來,眾人都把我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裡想到我會有反抗之力?而且還明顯功力不淺?就在歐亞二人狼狽地向後一退,避開火牆的步步緊逼時,明白我意思的林炎越已塞給我一張千里符。我發動千里符的同時,林炎越的長袖捲起了一側被巫木仙使扔在地上的滴了我精血的木牌。再然後一個轉眼,我們的身影便從酒樓中消失了。
我與林炎越落到了一片山谷中,幾乎是剛剛落地,我便彎著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林炎越把我橫抱而起,朝著一側小路走去。
我一感覺到他的溫暖,眼前便是一黑,再也堅持不住的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是夜間,我置身於一個山洞裡,外面是燃燒的火堆。火堆旁,林炎越正架著一隻野雞在燒烤著,火焰騰騰中,一股肉香味四溢而來。
我掙扎著坐了起來。
剛剛坐起。林炎越便轉頭看來,火光中他對上我的眼,微微彎了彎唇。
他的唇彎得甚淺。這個笑容可以說十分勉強,可我還是幸福得馬上彎了眉眼,我虛弱又高興地喚道:“木頭,我醒了。”
林炎越不錯眼地看了我一會,恩了一會,他轉過頭去一邊翻轉著烤雞,一邊說道:“肚子餓了嗎?”
我摸了摸肚皮。傻笑道:“餓了。”轉眼我又問道:“木頭,我們安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