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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貌女修原本見我露出面容,便看怔了去。聽我說完,她卻笑得花枝招展樂不可支,“喲喲喲,這口氣可真橫啊,早就聽說過魏枝是個不要臉又張橫的,可真沒有想到你敢這麼張橫!怎麼,我就是當面說了你敢怎麼樣?嘖嘖嘖嘖,我好怕……”
她那“我好怕”三個字才一出口便給啞住了。
我舉著這女修,右手五指慢慢收緊,對著這個不知我何時出手,也不知怎麼就落到我掌心的女修那驚駭的臉,我靜靜地說道:“背後莫論人非。”吐出這五個字後,我隨手打出一個法決扔到她的神魂上。
感覺到了神魂處多出來的東西,女修白著臉尖叫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抬了抬眼皮,說道:“我剛才已說了:背後莫論人非。”
四周眾人還在迷糊時,林珊驚叫一聲,駭聲道:“你,你用的是言靈?”所謂言靈,便是通過言語配上某一種手法,給人下的一種禁制,如我的這句“背後莫論人非”便是如此,這女修除非這一生牢記這句話,否則,她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每在背後議論他人一次,便會神魂劇痛一天一夜,同時修為永久性下降一個層次,如果說得多了,則淪為凡人是遲早之事。
林珊這話一出,嗡嗡聲大作。好幾個聲音同時叫道:“真是言靈!”“不是說這種手段已經失傳了嗎?”“居然是言靈!聽說言靈禁制無法可解,真是可怕!”“切!這有什麼好可怕的?不就是背後莫論人非嗎?以後少開口點少說點是非不就是了?”
最後一個人的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因此在我放下女修時,除了女修本人一臉痛恨,大多數修士,特別是男修倒都是一臉不以為然……比起那些動則奪人性命,毀人修為的狠辣之人,我這手段在他們看來實在溫和得不像話。
瞟了一眼不知不覺中瑟縮地躲到一側的幾個女修,我朝雲寶點了點頭,率先提步朝前走去,而隨著我提步,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魏枝!你是魏枝?”
☆、第七十五章與故人相逢
我聞言回頭。
這一回頭,我對上了一個身著紫色華服,泛著優雅步伐緩步而來的俊美王孫。見我楞楞地看著,他慢慢扯唇一笑,笑容中頗有幾分狡黠。
我呆了呆,驚道:“你是,良少?”
眼前這人,俊美年少,舉止風流,可不正是魏紅曾經暗戀過的,魏國有名的美男子良少?
可良少不是不能修練嗎?便是他能修練,也應該是一個來自魏國的普通仙修,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男子,笑容淡雅,衣著華貴,舉止之間分明一派人間王孫,仙家權修的氣派,哪裡還有半點昔日模樣?
見我還在吃驚,良少嘴角一揚淡笑道:“魏枝有所不知,我本是仙家修士,不過因年少成名修練太快等原因,導致心境上頗有不足,所以那些年便投奔了在魏國的凡人舅舅,不過是借凡間氣象磨一磨心性罷了。”
我結巴道:“可你在鑒鏡……你不是不能修練嗎?”
良少笑了,他道:“那鑒鏡我以前照過,你也知道它原理的,照過一次的人,再照是不會出現任何異狀的。”
他朝我上下打量,微微曬道:“魏枝真是一鳴驚人讓人刮目相看,這陣子的天君城,經常能聽到你的大名。”
在這異鄉見到故人,哪怕那故人以前並不熟絡,那來自心裡的歡喜親近也是難以言喻的,我忍不住彎起眼。笑道:“真沒有想到,居然能遇到你。”
我見到雲寶蹲在一個攤子前拿起一塊奇形怪狀的石頭津津有味的翻看著,便揚起唇沖良少高興地說道:“他鄉遇故知。真是不勝欣喜……良少有空閒?前方酒樓好象不錯,願請君一飲。”
良少哈哈一笑,道:“是我失禮,這種事應該我先開口。”他揮手示意身後跟著的幾個高階修士退後,提步朝酒樓走去,“魏仙子,請!”
“請。”我與雲寶說了一聲。又把我們前去的酒樓指給他看後,便跟在良少身後。朝著那酒樓走去。
正如雲寶所說,我現在有點名頭,這一路走來,不時可以看到修士在對我指指點點。便是酒樓小二,遠遠看到我也早早跑了出來,紅著臉恭敬無比的迎侯著。
在二樓一處廂房坐下,良少信手點了幾樣靈果靈食後,抬頭看我一會,突然說道:“魏枝,真難以想像在魏國時的你,與現在的你是同一個人。”他笑吟吟的繼續說著,“想當初在魏國時。你膽小怯弱,長相平凡,怎麼看都是個不起眼的普通女子。可現在的你,長相和氣派都挺讓人驚艷的,簡直是天壤之別。”
我笑了笑,問道:“良少你是什麼時候來天君城的?”
“當然是隨這次天才大流而來。這一次的天君城,那可是風雲聚會天才輩出,我要是不來。豈不是對不起自個兒?”良少舉止一派優雅,人也特別健談。他端起酒樽,一邊給我和自己倒酒,一邊說道。
我好奇地問道:“那你代表的是魏國嗎?”
“當然不是,”良少心情極好,一直嘴角含笑,“我代表的是東瀛州。說起來這個天君城我也不陌生,幼小時,我曾經在這裡住過十年。”
對上我睜大的眼睛,良少繼續說道:“是這樣,我家呢,便是天君閣下親生母親的家族,論起輩來,我應該叫天君一聲表哥。”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我眼睛瞪得更大了。
良少見我這模樣,先是一笑,轉眼他更認真地解釋起來,“不過雖然是表親,我與天君還是這一次才打照面,以前沒有見過。”說到這裡,他看向我問道:“魏枝,你在天君城裡可住得慣?”
我點了點頭,低聲道:“住得慣的。”
“撒謊!”良少打斷我的話頭,“不管是上次在青石廣場上,還是這次與你見面,你那模樣神態可都說不上歡喜習慣。”他說到這裡,聲音放緩,“魏枝,我是你老鄉,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千萬不要見外,儘管向我開口。”
我搖了搖頭,沖他彎著眼睛說道:“暫時沒有,以後有了麻煩,我一定找你。”
良少哈哈一笑。
也許真是他鄉遇故知,這一頓飯,我們足足吃了半天,大多數時候都是良少在說,他跟我說起他的小時候,說起他以前遊歷時的經歷,說最初到魏國時的趣事。最後,良少說道:“魏枝,我這次來天君城前,遇到過你弟弟……他現在瘦了很多,還不到三十歲的人,看起來挺顯老的,我無意中聽他與人對話,語氣神態都很拘謹,對了,他似乎還提到了你,那語氣還挺孺慕的,不停地說我姐姐如何如何。”
弟弟?魏葉?
我不由一怔,咬著筷子發起呆來:對我們來說,十年也罷,百年也罷,都只是一個數字,對於母親和弟弟這樣的凡人來說,十年卻可能是半輩子。
……如果有機會,我還是去看看他們,不管怎麼樣,留些黃金讓他們富足一生也是好的。
也許是經過的事多了,現在的我想起弟弟,已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種鬱結,有的只是說不出的憐惜。
又聊了一會,良少說道:“魏枝,天色不早了,走,我帶你去一趟我的居所,讓你認認地兒,免得以後不知到哪裡找我。”他也不由我分說,扯著我便飛出了酒樓。
這麼大半天不見雲寶回來,看來他是有事去了,我對良少的住處也有點好奇,再加上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天君城,實在總免不了寂寞孤單,因此我也沒有拒絕良少的邀請。
在雲車上,我與良少有說有笑。倒也不覺得時日流逝,直到他說了一聲“到了。”我一抬頭,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到了紫華殿!
見我呆若木雞。良少挑了挑眉,“怎麼?發現這裡是天君的居所,給嚇一跳了?別亂想,天君這陣子情緒不佳,一直在心陣裡面修練心性,平時很少出來的。”
他帶著我飛過一大片宮牆,落到一片碧瓦黃牆裡。指著幾株巨大的桑樹下的樓閣說道:“那是我住的地方。”他又指向隔了五六里遠的一片白玉樓閣,道:“那是天君的居所。”
良少一邊走。一邊介紹道:“呆會我給你一個信物,以後你憑著那東西可以自由出入我府第……本來不用這樣麻煩的,實在是我那個表哥天生就招蜂引蝶,這天界的美人都巴不得能勾引到他。他也是煩不勝煩,便給這紫華殿都設下了憑信物出入的規矩。”
我這是第一次進入紫華殿,真正步入這裡,才感覺到這片峰頭充沛到幾乎成形的靈氣。
彼時還是傍晚,漫天霞光散在西方天際,也灑在地面上,配上紫華殿那外溢而出的淡淡靈氣,直令得這裡的一糙一木,都如染上了五彩華光。初看時驚艷,再看時人已陶醉其中。
良少見我這副模樣,笑道:“現在你明白了。我為何寧願麻煩也要住在這裡吧?魏枝,你要是喜歡也可以住下,我讓婢僕們打掃出一個樓閣供你修練。”
見我顯然沒有那意思,良少正色道:“這紫華山有一種天界獨一無二的紫氣,凡是第一次過來的,很容易被這紫氣所衝進而突破。這機會可是很難得的。”
良少揮退眾人。轉過頭對我繼續解說道:“這紫氣在凡間那可是帝王之氣,是極靈罕之物。要吸納它為已所用,需要的不是閉關苦練,而是隨心所欲。魏枝,你現在如果想做什麼,那就儘管去做,一旦有所成,那對你好處非常大。”
我明白良少的意思了,當下說道:“我想跳舞。”
良少道:“好。可需音樂?”
“如果君能以鼓聲相助,那就更好了。”
良少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他手一揮命令道:“拿那面無撼鼓來。”
無撼鼓擺上時,良少雙手一張,優雅地脫下了外袍,再轉眼,他解去貼身的仙甲,赤著肌理分明的上身,雙腳不丁不八地站著,右手一棒揮出,只聽得“咚咚——咚”一陣悠遠到了極點,仿佛能勾得人靈魂顫動的鼓聲在漫天夕陽中破空而出!
就在“咚咚”的鼓聲傳來時,我已振翅欲飛,事實上,我也飛了。我舒展著雙臂,腳尖微微一旋,整個人便在花叢中桑樹間飛翔起來。
不止是鼓聲,不止是這個地方帶給我的種種念想,還有那紫氣帶來的,對我鳳凰之身的浸染,這時的我已完全陶醉進去,我一邊緩緩的,優美的舒展著身體,一邊學著鳳凰的清啼,發出“嗚嗚嗚”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