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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把當頭攔著她的曼羅琳一推,便帶著侍女們沖了進去。
“林嫣妹妹,佩其姐姐可是特意來看你的哦!”佩其看著那個站在古怪亭子裡的白色人影,提高嗓音喊道。
她一看到那穿著白衣的女子,便想也沒想就確定她是林嫣。她想,都說林嫣身著白衣的樣子如同天上的神女,為此陛下還特地做了許多白衣,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長得什麼樣!
她扯著嗓子喊了幾聲,站在亭子裡的林嫣卻半點反應也沒有,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只是慢慢地躬下身,輕輕地撫著糙叢,這裡,曾經沾了他的血啊!
曼羅琳見林嫣對佩其置之不理,不想惹出事來,便走了過來,對佩其說:“你好,尊貴的佩其夫人,要不要到屋子裡去喝點什麼?”
“進屋子嘛,就不必了。你看看,我的侍女手裡端著果盤多累啊。我可是來請妹妹吃東西、聊天的哦。你就拿些桌椅出來,我想坐在這裡吃些水果,順便跟林嫣妹妹說說話。”
曼羅琳答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便把桌椅擺到了院子裡。佩其大大方方地坐下,順手拿起一個水果,慢慢吃了起來。
“林嫣妹妹,你在那裡發什麼呆?過來跟我說說話嘛!放心,我不會吃了你,頂多,頂多給你兩個耳光讓你嘗嘗!哈哈。”佩其說完這話,原以為林嫣會動怒,就算她沒反應,她身邊的侍女多半也會動怒。哪知等了半天,竟是沒有絲毫動靜!連那些侍女都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一樣。
她哪裡知道,這些侍女們跟著林嫣,早就學會了她那雷打不動的本領。
“妹妹不想理我?其實你這樣做也是對的。唉,我們陛下花心,害得我的姐姐妹妹多得不得了。其實我也不是想來跟你爭,哼,你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爭得過我們這種貴族嗎?我只是好奇,聽說妹妹的容顏絕世僅有,所以想來見一見!”
不理佩其在那裡自顧自說著話,林嫣的縴手慢慢從一根糙劃向另外一根糙。這些,可是都沾了他的血的啊!
他,吐了這麼多血,有沒有恢復過來?
其實林嫣也不知道,她怎麼會在那種情況下,明知他吐著血,還要說出那種讓他更難受的話。我,我不是明明已經準備原諒他了嗎?既然大家有緣無分,何不好聚好散,為何偏要說出那種傷人的話來?
她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中,柔腸百結,心裡有說不出的後悔,更有說不出的痛苦。再次見到沃夫特,還是在這裡見到他,她的心情很是複雜。但是,她知道自己還怪著他,怪他先是把她輸了出去,使得自己平空受了這許多永遠不會消退的傷痕,也怪他後來那麼輕易就跟別的女人結了婚。既然如此,何必假惺惺地跑到自己面前來吐什麼血呢?
想到這裡,林嫣又恨了起來。她時而後悔,時而氣惱,哪裡還注意到佩其就在旁邊撒著野?
佩其見林嫣一直沒有回過頭來,把自己當空氣一樣,氣真是不打一處來!她恨恨地咬著侍女遞過來的馬檳榔,眼睛死死地盯著林嫣。
林嫣正在沉思中,忽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馬檳榔的氣味。誰,是誰,居然把這種東西當做食物在吃?
她回過頭來,只見一個陌生的紅髮女子坐在亭子下面,口裡正在大嚼著馬檳榔。
她不禁輕輕地把眉頭一皺。
“怎麼,肯轉過頭來了?”
佩其見到林嫣終於回了頭,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言語激的,不由高興地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她面紗下的臉,想從其中找到什麼不對的地方。
也不怎麼樣嘛!哼!真是的,不知帝國那些男人的眼光是怎麼回事。這樣一個女人,也配叫絕世美女?!佩其想。她忽然感到開心極了!戴著面紗的林嫣,比自己實在強不了多少。
她見到了林嫣的真面目,而且覺得也不過如此,想自己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務,也就沒有什麼好待下去的了,於是手一揮,“收拾東西,我們回去!”
“是!”眾侍女應了一聲,便把桌上的果盤收了起來,跟在她的身後,準備打道回府。
曼羅琳見到這舉動,倒真是一愣。她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如此威風而來,還真的看了一眼林嫣後,就轉身離開。
佩其剛走開兩步,忽然聽得林嫣清清冷冷的嗓音在背後響起,“你口裡吃的那個馬檳榔,還是不要再吃的好!”
這話讓佩其一愣,她身邊的那個侍女更是臉色一變。佩其連忙轉過身來,見到的卻是林嫣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
見林嫣已經進屋了,佩其的嘴張了幾次,卻沒有開口。她本來是來殺林嫣的威風的,就算殺不了,見見也是好的。可是現在,林嫣說出這麼一句話,卻是何含義?她想到,林嫣號稱“神牧”,說的話自有道理。
可是自己剛才已經對著她諷刺也諷刺過了,無禮也無禮過了,在這種情況下,要自己厚著臉皮去求林嫣說個明白,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
“算了,回去想清楚再說。”
“你說,林嫣那女人真的這樣說了?”
“是的,奴婢親耳聽到她這麼說的。當時佩其還在那裡發愣呢!”
說話的這侍女,正是一直服侍佩其的,剛才就是她一聽到林嫣的話,嚇得臉色都變了的。
“啪”的一聲,那侍女挨了重重一個耳光,生生退了一步,臉上留下清晰的巴掌印!
那穿貴族服裝的女子正準備再打,旁邊衝出一個侍女,抓住她的手,“夫人,打不得。她還要回到佩其那裡,到時不好交代!”
聽到這話,那女子才把手放了下來,罵道:“你這個蠢貨,明知道她要到林嫣那裡去,怎麼還把馬檳榔給她帶上?你就不會拿出來嗎?這個林嫣可是神牧!你,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那侍女手捂著臉,委屈地說:“夫人,當時您不是說,除了您之外,這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知道它的另一個作用嗎?再說,當時那麼多人在場,佩其才吃了一顆,我,我不敢把另外一顆藏起來,她們會懷疑的。”
那貴族女子尖著嗓子說:“你還敢回嘴?真是翅膀硬了不成?”她伸手又想打,可是看到那侍女的臉,這手便打不下去了。
“來人,給這個蠢貨塗點藍色香靈!”
“是!”一個侍女端上來一個水晶瓶子,從裡面取出一點白色的藥膏,慢慢地把它均勻地擦在那挨打的侍女的巴掌印上。
“你先回去吧。沉住氣,不要自亂陣腳,懂嗎?”
“是!”一會兒工夫,那個侍女臉上的巴掌印就消退了。她行了一個禮,走了出去。
“若言,你說怎麼辦?”貴族女子問著剛才替那個侍女解圍的女子。這個若言長得其貌不揚,但一雙眼睛頗為靈動。很顯然,她深受主人的信任。
若言想了想,說:“林嫣不喜多言,也不喜交際,應該不會主動找佩其把事情說出來的。而佩其,今天在她面前囂張了那麼久,說了那麼些難聽的話,以她的性格,也不會找林嫣去問明白。所以,在短時間內,是不用擔心事情會穿幫的。”
那貴族女子說:“可我還是不放心!不行,趁著陛下沒有回來,我可以干很多事!索性把她們兩個都幹掉算了!”
若言一慌,連忙說:“好小姐,我的蘿冰小姐,這個關鍵時刻,可慌不得啊!這林嫣,陛下還沒有玩夠,再說她又精通醫藥,要對付她的話,可不能急,不能慌啊。不過,小姐要是怕事情敗露的話……”若言把嘴附到蘿冰的耳前,輕輕地說了幾句話,蘿冰連連點頭。
“什麼,居然有人敢殺我的兒子?”老諾頓公爵夫人站了起來,氣得全身都在發抖。
沃夫特連忙走了過去,扶住她,說:“媽,你別生氣。我這不是好好地活著嗎?”
老公爵夫人看著兒子、丈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雖然現在是好好的,但當時情形多危險我也可以想見。要不是我的兒子聰明,我們現在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老公爵從來都是不管事兒,也不想事兒。這整個諾頓,在沃夫特繼承爵位以前,幾乎全部都是夫人支撐著。他自己則每天跑跑馬,玩玩鳥,過得不亦樂乎。他雖然遠沒有夫人精明,甚至根本就不像個政治家。但是,他疼愛這個唯一的兒子的心,還是一樣的。
現在知道羅文哈爾差一點就取去了他們獨生兒子的性命,老兩口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
“別擔心,媽,你老喝喝茶,爸,你也喝一口吧。”房間裡就只有一家三口,因此沃夫特忙碌得很。他一邊勸著兩位老人,一邊暗暗怨怪畢華那個大嘴巴,三兩下就被母親給套出了自己險些被殺的事情。
老夫人抬起頭,顫抖地撫摸著兒子的頭,說:“孩子,坐在媽的身前。”
沃夫特依言坐下。
“孩子,這個下手的人,按照當時的情形和動機分析,只有可能是哈斯特父子安排的!除了老皇帝,別人也沒有這個心計,看來,是他們父子聯合起來對付你啊!許是怕你奪了他家的江山!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毒,能夠不聲不響地制住別人的鬥氣。孩子,你以後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你恨他,也知道你暗地裡做了些什麼,先別急著否認。你媽雖然老了,但心裡清楚得很。我領導諾頓公國這麼多年來,可也不是個糊塗人。兒子,你要做什麼,媽不想攔你。想來誰對你動的手,你的人應該也早就調査清楚了。哼,那羅文哈爾居然敢動我兒子!還真是為所欲為啊。
“他敢殺你,就要承擔起這個後果。兒子,你儘管放手施為吧,他不是怕你奪他的江山嗎?那你就跟他玩玩兒看!”
她這話石破天驚,雖然屋子裡只有三人,父子倆還是被她給嚇了—跳。沃夫特心裡想:不愧是我的母親!有氣魄!
老公爵大人則不停地左右觀望,一副生怕被人聽到的樣子。他皺著眉頭,說:“哎,你怎麼跟兒子說這種話。要是讓人聽到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見到父親著急,沃夫特和母親相視一笑。他走過去,握住父親的手,說:“爸,你別急。媽只是說著玩玩兒。”
聽到兒子這樣說,老公爵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那就好,那就好!兒子,你是騎士,騎士的榮譽是就算死也要維護的。如果真是那個羅文哈爾做的,你可以找到機會,向他堂堂正正地挑戰。反正你現在是黃金武士了,他肯定不是你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