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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嫣知道,現在留在樓上的,個個都是武林中的高手,自保是有餘的,沒有了這個顧慮,她心情就好多了。
等林嫣回到座位時,樓梯口出現了一個顫巍巍的老婆婆,她的身後,跟著兩個漂亮的少女。那個老婆婆看起來有七八十歲的樣子,拄著個拐杖,駝著背,一走一喘。
上了二樓後,她才抬起頭,睜著一雙昏花老眼,叫道:“哪個是林嫣,嗯?”
這時,林嫣同桌的幾人,早就坐到一旁去了,只留下她一人。這也是武林中的規矩之一。再加上胡老婆婆可是傳說中的不世高手,雖然久不在江湖上走動,不過人人都知道,這一位,當年也是讓小兒止啼的人物!
那胡婆婆一雙昏花的眼睛四處轉動著,不一會兒就看到了林嫣,目光定了下來,看了一會兒,她嘎嘎笑道:“原來是個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的小賤人!”
她顫巍巍地一步步向林嫣走來,走了三四步,停了下來。
林嫣這時動也不動,完美的側面正看著外面的山水景色,眼神中有股淡然,也有股憂傷。
胡婆婆又笑了兩聲,眼睛看向地下,也就是剛才金水熔開地板的地方,她乾枯的嘴動了幾下,說:“好啊,真是不一樣了,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錯啊。可惜,我老婆子是半截進了土的人,不自量力,也想會上一會。”
林嫣緩緩地說:“你這一輩子,有沒有亂殺無罪之人?”
胡婆婆朝天大笑起來,半晌才說:“敢情小女娃子還是判官不成?我老婆子這一生,光是初出生的小兒,死在我手裡也有幾百,至於手無寸鐵的無罪之人,那是數也數不過來。”
林嫣看向丹青生,緩緩地問道:“丹青生,她此話當真?”
丹青生一笑,說:“不錯!胡婆婆是個可以上江湖惡人榜的人物,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無罪者的鮮血,是江湖人人害怕的鬼見愁。”
丹青生說話時,胡婆婆一直盯著他,等聽他說完,她才嘎嘎笑道:“看來,現在時代真是不一樣了,不害怕老身的小娃子,還真是不少啊!”
丹青生優雅地行了一禮,說:“老前輩,承讓了。”
林嫣站了起來,眼睛看向胡婆婆,問道:“你是唐門派來的?”
胡婆婆乾笑道:“哼!那幫孫子,指揮得動老身?唐瑩是老身的徒兒!”
林嫣點了點頭,說:“有其師必有其徒!胡婆婆,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胡婆婆詫異地盯視她良久,過了好一會兒,才哈哈大笑起來。她一直笑一直笑,直笑得彎起了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她身後的少女,連忙上前,一個拍著她的背,一個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從裡面拿出一粒丹藥餵到她的嘴裡。
過了好一會兒,胡婆婆才平靜下來,她定定地看著林嫣,半晌才說:“小姑娘,你這話老身生平是第一次聽到。”
林嫣身上沒有任何兵器,她沒有到金丹期,便沒有法子自己煉製兵器,而凡間的兵器也不適合於她,所以直到現在,她一直是空著手。
林嫣低下頭,又嘆了一口氣,從桌子上拿起自己吃過的筷子,說:“胡婆婆真的沒有什麼要說的嗎?我可要動手了。”
胡婆婆臉色稍變,手中拐杖突然一揚。這時,眾人只聽到耳邊一陣狂嘯的風聲,只覺得明明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間一黑,耳邊風聲厲厲。
片刻之後,忽然風止煙消,眾人面前又是一片清明。
眾人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只見胡婆婆跪在地上,她的身後,還跪著那兩個紅衣小姑娘。
而林嫣,卻仍然是一身青衣,一臉平靜,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眾人正自疑心之際,只聽得“砰”的一聲,那胡婆婆的身子倒在地上,雙眼瞪得大大的,竟是已經死去了。
林嫣對兩個紅衣小姑娘說:“你們兩人只是穴道被點,六個時辰後,自會解開。”
說罷,她看向丹青生等人,說了一聲:“多謝!”然後從窗口一躍而下。
丹青生等人連忙衝到窗口,只見林嫣身子向下直落,到了水面時,雙腳一點,居然就在水面上行走起來,她在水面上行走的姿態與平常無異,只是步子略大,不一會兒,她就走到了河對面,幾個閃身,消失樹林當中。
半晌,丹青生才低低地嘆道:“如此佳人,卻不是凡間之人,可就是仙子,也會寂寞,不知林嫣她,是否也會如此?”
林嫣在太白樓露了這麼一手後,整個巴蜀武林都知道了她的到來,也在期待著她再對唐門施以毒手。奇怪的是,唐門受了這麼大的侮辱,卻沉得住氣,這陣子硬是沒有半個唐門子弟在外面惹是生非,雖然每個人都知道,唐門不是那麼簡單就可應付過去的。
隱隱的,林嫣成了傳說中,尚在十大高手之上的世外三仙之一,成了與原來的世外二仙逍遙仙、醉中仙齊名的夢中仙。
林嫣之後趕路時,便戴上了紗帽,這巴蜀地區與她到過的別的地方不同,終年雲霧籠罩,山峰奇麗,人物也特別風流秀麗。到了巴蜀後,她就沒有用過輕功趕路了,她所要做的事,不可操之過急,再說,急也沒用。
林嫣用一種遊玩的心態一路走來,處處人物處處畫,不由大生好奇之心。
這天,林嫣來到一個鋪子上,這裡正在出售著燒餅,這種燒餅,是她在別的地方從來沒有見過的,聞起來芳香撲鼻,不由食指大動,她坐了下來,叫道:“店家,給我一個餅子,一碗清子,一杯熱茶。”
那店家應了一聲:“好的。”便張羅去了。
這時,林嫣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鄭大哥,好繁華哦。”
果然,鄭南的聲音接著響起:“那當然,這裡可是天府之國,王妹子、羅兄弟,來,嘗嘗這裡的燒餅,這也是本地一絕哦。”說罷,三人便在林嫣的旁邊坐了下來。
林嫣一看,來的正是那天見過的鄭南、羅姓青年,還有那個艷麗的少女,三人坐下之後,鄭南看了林嫣一眼,馬上轉過頭去,叫道:“店家,來幾個餅子。”他沒有認出林嫣來。
那艷麗的少女,也就是王姑娘,看向林嫣,似乎覺察到什麼,眉著一皺,沉思了會兒。不過,顯然她只是覺得身形有些熟悉,再加上女人的直覺,並不是發現了林嫣的身份,不一會兒,她便搖了搖頭,轉身和兩個男子有說有笑起來。
王姑娘說:“鄭大哥,聽說明玉兒現在和唐門聯合起來,準備對付林嫣了,你說他們對付得了她不?”
一聽到這話,林嫣馬上留神聽起來。
鄭南笑道:“林嫣是到達了先天之境的不世高手,當今天下,除了莫家家主這個天下第一高手外,別的人怕是對付不了她的。”
那個羅姓青年也說:“那林嫣不懼毒物,唐門最擅長的本事對她無用,這場仗是不打先輸了。再說,他們如果做得太過火,惹毛了李長朋,那就不是只有滅門之災了。”
王姑娘抿嘴一笑,說:“林嫣那身裝扮,活生生一個男子,真是看不出她的身份。”
羅姓青年說:“不只是李長鵬,現在江湖上喜歡林嫣的江湖兒女也不在少數,聽說自從明玉兒與林嫣結仇後,她身後的跟隨者就少了一大半了。要知道,林嫣還沒有露出真面目呢。”
這時,旁邊第三桌的一個絡腮鬍子的大漢叫道:“幾位說的不錯,聽說林嫣到了巴蜀了,我還真想見識一下,看看這個神化了的天下第一美人,究竟生得何等樣子。”說到這裡,他表情得意起來,“嘿,那個天下第二的美人,林嫣沒有來之前的天下第一美女,我是見過的,那個姿色啊,嘖嘖,真是想多美,就有多美,我就不信林嫣還能超過了她!”
提到美人,這些人的興致就全部提起來了,靠裡面的一桌,一個瘦小的漢子說:“現在的江湖,真是與以前不一樣了。居然又出現了一個先天高手,還是這麼一個神秘的美人兒!我看,莫家少主最好與林嫣打上一架,那樣大家就可以一睹這種絕世高手的真正風采。”
鄭南笑道:“那可不容易,與林嫣對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她光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飄然欲仙、無法捉摸的感覺,似乎在下一秒就會飄然而去。莫家少主又是男人,還是一個好美色的男人,這事不好辦。”
那絡腮鬍子的漢子拊掌笑道:“天外有三仙,現在林嫣是天外一仙,另外那個鬼神莫測的逍遙島主,聽說也在中原出現了。哈哈,要是他們倆打一架,我可會押逍遙島主。”
鄭南笑道:“大哥消息可真靈通。你真聽人說了,那逍遙島主出現在中原?”他的表情分明嚴肅起來。
那絡腮鬍子喝了一口酒,說:“我是聽說了。好了,這亂世啊,還真需要李長鵬那樣的人物出來一統天下。我們這裡還好,這一次兄弟到了南越、西楚等地,那個景象啊,真像做了一場噩夢啊。”
他明顯想岔開話題,不過他所說的,卻是大家心頭的那根刺,因此,眾人都沉默起來,由林嫣帶來的衝擊和興奮,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過了好一會兒,羅姓青年說:“這個亂世,是我輩男兒雄視天下之時,人生一世,反正是要死的,嘆什麼氣?”
當下幾個男人都大聲叫起好來,那絡腮鬍子叫道:“這位兄弟說得好!他娘的,要干就幹個痛快,圖個封妻蔭子!來,兄弟,幹了這一杯。”他端起手中的大碗,一飲而盡。
羅姓青年也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正在這時,城門口處傳來陣陣慘叫聲,那悽厲的叫聲,讓剛才還沉浸在英雄夢中的眾人一驚,連忙站了起來。只見無數人從城門一擁而入,本來正安靜的內城,像搗開了馬蜂窩,一時之間,哭鬧、咒罵聲,不絕於耳。
這些人慌張之極地向城裡跑來,似乎是被什麼人所驅趕一樣。一片混亂中,不少人跌倒在地上,馬上就被後面的人踩了上去。接著,不遠處似乎傳來陣陣厲嘯聲。
鄭南叫道:“是武林中人!他們想幹什麼?”話音剛落,又是重重的“砰”的一聲,城門關閉。
林嫣這時也站起來了。
這個城很小,不過因為靠近重慶府,是必經之地,因此人來人往,極為熱鬧。
這時,在喊叫聲中,有人叫道:“出大事啦,唐門的人關城啦,他們把所有的城門都關了。”
林嫣一凜,側耳傾聽起來。
哭喊號叫聲中,忽然,一個竹音如針一樣,直直刺入眾人耳中,這時,不少人叫道:“啊,啊——”聲音悽厲之極!隨著慘叫聲傳來,一瞬間有數千人倒在地上,面色青灰,像中了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