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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來韓舉人考中了舉人,韓家想要多買田地,他們家的田地就在韓家看中之列,雖然韓家還沒有到強取豪奪,但卻不斷的給黃家使絆子,當時連同黃家的十二畝良田在內,靠山嶺共有一百三十五畝地叫他們看上了,漸漸的有人頂不住壓力將地賣給韓家,黃家也是一樣,黃父幾乎是忍痛將家中的良田賣給了韓家,再用那些錢買了離他們家很遠的八畝中等田。
韓家將田的價格壓得很低,不是沒有人想過將地賣給別人,黃父同樣有這個想法,韓家壓的價太低了。
但韓舉人剛剛考中舉人,當時不過三十五歲,還算年輕,整個南陽縣沒有人會願意為了幾個農民和幾畝地得罪韓舉人。
在南陽縣,讀書人一向很受推崇。
幾家就這麼吃了啞巴虧,當時黃老三不過才七歲,只是沒過幾年,年成不好,黃家的那八畝地交完稅之後根本不剩下多少糧食。
為了能活下去,黃家只好賣了二兒子,黃老三直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才十二歲的二哥一步三回頭的樣子,當時他又哭又鬧,只是還是沒能攔住……
黃老三是在家裡幾乎開不了鍋的時候主動提出離開的,那時候黃老三的老娘已經餓死了,而他的二哥,也在兩年前因為不小心碰到了東家的一張什麼木頭被活活打死了……
當時的黃老三一心只想著賺錢活下去,因此他給自己取名叫黃金萬,若是這個時代也和現代一樣流行胡亂的四字取名,他一定會給自己取名叫黃金萬兩。
黃金萬在外闖蕩十三年,回來的時候已經幾近而立,他爹也早死了,他大哥因為後來有他托人帶回來的銀子,倒是買了一些地,娶了一個媳婦,生了兩個兒子……
黃金萬不喜歡縣城裡的舉人,甚至他有些討厭讀書人,他們看不起他,他也看不慣他們,在他看來,他黃金萬是沒有學識,但那些人是沒有人品,仗著身有功名,就可勁兒的欺負他們老百姓。
他們看不上他,他就非要將房子買在這裡,還要花大價錢起的最好,而觀景樓就是這麼建起來的。
他就是讓那些讀書人,讓那幾個老不死的舉人看看,他黃金萬雖然沒讀過書,但他的成就並不比他們低。
可誰知那觀景樓的地方選的太巧,那幾個該死的工匠更是將窗戶開的那樣巧妙,不僅可以觀全南陽縣的景色,竟然還可以看到好幾家的後院情況,其中就包括與他們家不遠的縣衙。
黃金萬雖然不喜歡那幾個舉人,對當官的卻沒有多少偏見,畢竟能做到這個份上,他不可能不與官員打交道,每年他賄賂官員的禮物就不知道有多少,而在南陽縣,最大的就是李江,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才會去窺視他。
所以黃金萬很識時務的加蓋了外樓,將先前的那棟給掩蓋起來了,不管是從裡面看還是外面看,現在大家看到的才是觀景樓,而那個側門後則被黃金萬說成側間,用來休息睡覺用的。
那道側門自然不太保險,因此平時是上鎖的,也只怪黃金萬運氣不好,昨天他性質所致,想要觀看遠處雪景,就上了觀景樓,然後聽到隔壁縣衙似乎有些熱鬧。
黃金萬對李江還是很喜歡的,覺得他是難得的好官,因此也不覺得是什麼機密事,所以就推開了那扇窗……
黃金萬有些慌張的離開,竟然就忘了上鎖,他一整個晚上都在糾結該不該出去報信救人,怎麼報信,他是否要帶著家人避一避,這些都是問題。
問他當初為什麼不推掉觀景樓重建一個不犯忌諱的,自然是因為捨不得了。
黃金萬雖然有錢了,但他還是最愛錢,平時吃飯都節儉的只用四菜一湯,那觀景樓為了炫富可以說用的是最好的材料,他怎麼捨得推掉重新建……
此時,黃金萬見僕人跌跌撞撞的跑來,頓時狠狠地皺眉,“這是幹什麼?教你們的規矩都吃到肚子裡去了?怎麼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僕人狠狠地咽了兩口口水,因為跑得太快,一時說不出話來,就將手中的一團紙遞給黃金萬。
黃金萬皺眉接過,展開一看,心中大驚,就有些失態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264.第264章 救人(一)
“大人,現在我們都要走了,留著那些人也沒用,不如……”來人做了一個動作。
魏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在意的道:“等晚上用過晚飯再動手,手腳乾淨些,別發出太大的聲響,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那那些婢女和女眷?”手下人嘿嘿一笑,色迷迷卻期盼的看著魏安。
魏安心裡有些厭惡,他最討厭這樣的事,“一併處置,”魏安冷眼看著他們,道:“若是讓我知道你們做了不該做的,別怪我不客氣。”
“反正都要死了,給我們玩玩怎麼了?”見魏安神色更冷,也就不敢再說,生怕惹惱了魏安。
就有人低聲提議,“明天我們又要亡命天涯,兄弟沒再要快活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大人,不如再去青樓楚館裡找幾個小娘子來,晚上大家樂樂,大不了事後與府里的人一併處置就是了,一定不會漏了痕跡。”
魏安見屬下的人都蠢蠢欲動起來,想到身邊的人都是如此的鼠目寸光,心中更是厭惡,但他也知道,他們一路逃亡,現在軍心不穩,若是一味拒絕,只怕生變,所以這次魏安並沒有再反對。
幾個手下這才鬆口氣,計劃著等晚一些就派人去****里接人。
魏安冷眼看著,心中堵了一口氣,身邊伺候的人見了魏安的神色,伺候起來越發的小心。
木蘭不斷的回想魏安的嘴型,臉色越來越白,“他們今天晚上只怕要動手。”
“這是為何?留李縣令才能與朝廷講條件。”
“可若是他不是想與朝廷講條件呢?江兒只是一方縣令,出了這樣的事,只怕按照那些人的意思是要以死謝罪的,怎麼可能會為了救江兒與他們講條件?”
木蘭與榮校尉對視一眼,“他們要離開!”
榮校尉沉著臉,“只有這樣,他們才會處理縣衙的人。”榮校尉有些焦躁,“那如何是好?朝廷的援軍還沒到,只憑我們這三個人能有什麼用?”
木蘭沉默。
李東從地痞那裡得了信息,去木蘭那裡回話。
“有什麼辦法可以直通到縣衙,或是縣衙里可有什麼藏身之處?”
李東搖頭,“我從未聽人說過,要不要我再去問問,那些人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認識,說不定就知道呢。”
木蘭點頭,“你對那人了解多少?”
“您說付侗嗎?他算是南陽縣有名的地頭蛇,底下開了一家賭館和兩家酒樓,還有就是在縣城裡收收保護費,二叔叔到任後與他倒沒有多少矛盾,但也沒多少交情。”
木蘭皺眉,“他是地痞,江兒就這麼放任著他收保護費?”
“付侗是貧賤出身,所以對小攤小販並不收保護費,只是南陽縣城其他有鋪子的商家每個月卻要上交一定的錢。嬸嬸,您不知道,這南陽縣城的鋪子一半是那四位舉人開的,其中與其他的商家多有競爭,難免有就有些齟齬,那些商人權勢沒有,手段也不如那四位舉人,長此以往,只怕這南陽縣大半數都要落入四位舉人之手,所以二叔叔對付侗所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其實說來就是平衡的道理,四個舉人對南陽縣的控制太強,偏偏他們還沒有什麼風度,若是外來的商家有誰在南陽縣開了一家比較有特色的酒樓,生意好了,那四家看不過去,一定會叫人上前搗亂,偏偏那四家也滑不留手,請的也是地痞****,就算是被官府抓了,那些人不張口,也扯不到他們身上來,那些商人的生意做不下去也只能自認倒霉。
黃金萬倒有有錢,在南陽縣也很看不慣那四家,但他的生意大多數是在外面,在南陽縣的也就是一點田地和一家飯館及有限的一些產業。
那些商人想要尋求庇護也沒辦法。
但付侗不一樣,他是土生土長的南陽縣人,看不關那四家的行為,早在好幾年前就開始為這裡的商人出頭,當然,他也不是白出力,那些人每個月都要交一定的保護費。
那四家若是敢上門找茬,付侗就會派人去應對,然後反過來找那家的不自在,久而久之,南陽縣的勢力才算穩定下來。
木蘭有些頭疼的扶額,噁心道:“不過是一個窮縣城……”
“二叔叔也是這麼說的,往常的縣令也都想過改善,但那四家的勢力太盛,久而久之也就將目光放在治學上,以求早日升任離開,那四家也樂得勤換縣令。”
“那你覺得他是可信之人嗎,你說我要是請他幫忙救人……”
李東沉思了一下,“只要有足夠的利益。”
木蘭眼裡閃過寒光,“這次既然那四家牽扯在裡面,我想我一定能給他足夠的利益。”
而那邊,付侗也從屬下那裡得到了李東管的那兩家鋪子的情況,從三天前,鋪子就是關著的,至今不見開。
付侗敲了敲桌子,問屬下人,“這三天怎麼不見縣令出來巡視?就連縣丞也不見了身影。”
幾個得力的屬下面面相覷,“不僅是縣令和縣丞,就連最愛到我們飯館聽書的主簿大人也好幾天沒出現了。”
“應該是在處理災民的事吧,聽說前幾天下的那場雪太大,壓壞了不少的房屋呢。”
“那就更應該出門了。縣令一向最注重百姓,按照他的習慣,他肯定是要親自去看一眼的。”
這也是付侗的手下對李江比較推崇的原因,他們雖然是地痞,但卻不是****,也都是貧苦出身,所以對一心為民的李江感官不錯。
“其他四家的少爺們也沒出現?”
幾個屬下對視一眼,也都察覺了不對。
那四家不過是舉人,但在縣城裡一向是橫著走,雖然被縣令打過幾次板子,但還是堅持每天出來惹是生非,這次還真的是不見人影呢。
付侗有些不安,外面的人則進來道:“大東家,李東又來了。”
付侗沉聲道:“請!”
木蘭一身短打跟在李東的身後進來,付侗在李東身上一滑而過,目光就停留在木蘭身上,眼睛微眯,“這位是?”
“這是我們家大太太,大太太,這就是付東家。”
“大太太?難道隨李縣令任上的……”
木蘭微微一笑,解釋道:“我是江兒的長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