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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我不想當大夫。”李毅雖然忐忑,但還是堅定的道。
“那你想做什麼?”木蘭好奇的李毅。
“我想當官。”李毅堅定的道。
木蘭詫異,繼而瞭然,當官,是這個時代最受推崇的職業,好像只有讀書科舉之後將所學所知賣與帝王家,光宗耀祖,人的一生才算圓滿。
李毅看到木蘭眼中的瞭然,卻低聲道:“娘,我不是想出人頭地和光宗耀祖,”李毅有些忐忑的道:“我,我只是想當了官就能做更多的事,到時候就不會有人和我和小彬一樣是小乞丐了……”
木蘭沒想到李毅是這樣想的,有些驚喜的抱住他,“小毅的這個想法很好呀,以後你若是做什麼都要記住自己的這個理想。”
李毅鬆了一口氣,“那娘是支持我去當官了?”
木蘭笑道:“你們想要做什麼,娘都不會攔住你們的,只是這都得靠你們的本事,你要是想當官,那就要好好的讀書,只有讀書好了,才能科舉,考了科舉才能當官。”
李毅狠狠地點頭,“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
“那等你學好了,娘就讓你爹給你找一個好一點的學院,你要是能考進松山書院那就更好了,你叔叔和你舅舅都是在松山書院念的書……”
李毅笑著依偎在木蘭身邊聽她說李江和蘇文的事,心思卻飄散了。
他想當官,他說的理由是一個,但並不是最主要的理由,最主要的理由是,他不想再餓肚子,在多年的乞討生涯中,他深刻的知道,只有掌握了權勢才不會餓肚子。
但這個想法他不敢讓娘知道,他知道,木蘭很疼愛他們,但她總有一天會離開他們,人生太長,也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他不願意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他想要變強,只有變強,他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在他有限的記憶里,他的父母也很疼愛他,他家的生活甚至過的不差,可最後還不是父母雙亡,他淪落為乞丐?
若不是遇到了李石和木蘭,說不定他一生也就是乞丐,最強也不過是一個混跡街頭的混子……
木蘭不知道李毅的想法,只是和他說了一會話,就拍了拍他的背道:“快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起早去讀書呢。”
李毅和李彬每天都要去村裡的學堂念書,前天和昨天是因為先生病了,兩人才有時間在家裡玩的。
“娘,不如讓陽陽和我們一起去學堂吧。”他和李彬一去上學,家裡就只剩下陽陽一個孩子。
小墜還能跟陽陽玩到一起,其他人都不懂陽陽,所以每次陽陽都一個勁兒的往學堂里跑,就是因為那裡孩子最多,也最熱鬧。
木蘭抽抽嘴角,“你弟弟才兩歲,連話都還說不全,去學堂做什麼?小心先生抽你,趕緊回去吧。”
李毅只好失望的離開了,陽陽很好玩,他還是很喜歡陽陽的。
直到二更,李石和蘇定都沒從書房裡出來,木蘭都伏在石桌上睡著了,要不是大夏天的熱,鐵定會感冒。
木蘭扭頭去看映在紗窗上的身影,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廚房裡給兩人弄些夜宵,就聽到院子外面有腳步聲。
木蘭起身出去,回頭看了一眼安靜的院子,低聲問道:“誰?”
“太太,是我,周春。”
木蘭這才從陰影里走出來,見周春手裡拿著毛毯,就笑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睡了,又醒了,三少爺醒來鬧著要見太太,我哄他睡下了就過來的。”周春見木蘭一直是在外面等著的,就心疼道:“太太也是,到隔壁屋裡坐著也好,呆在外頭,露水打下來,一不小心是要生病的。”
“大熱天的在屋裡反而熱的慌,外頭正好。”木蘭想了想,道:“你來正好,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拿一些夜宵來,老爺和舅老爺應該餓了。”
周春應聲而去。
不一會兒就端了兩碗餛飩上來,餛飩是早就包好的,一直吊在古井裡,只要拿上來下了鍋就能吃。
木蘭見有三碗,就接過托盤,低聲道:“你也去吃一些吧,然後就回去看著陽陽,別嚇著他。”
“那太太你也早點休息。”
木蘭點頭,見周春的身影消失不見了,這才敲著門進去。
蘇定和李石也正好有些餓了,他見木蘭端了夜宵上來,忙起身接過,歉意道:“連累得你到現在也沒睡。”
“我剛才睡了一會兒,你們吃過東西也睡了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反正你還在府城,幹什麼那麼急?”
蘇定無奈,“我後天就要離開府城往南去,只怕短期內是不會回來了。”
木蘭吃驚,不由坐直了身子,“不是說等定國公到了才往南去的嗎?那些地主豪強護衛無數,你們就只有幾十人……”
蘇定深吸一口氣,“定國公被絆住了,一時半會只怕來不了,他們這是等著看我的態度,不能一直等著定國公,不然我們這兒就露了怯了。”
木蘭沉默片刻,“那蘇家的事你要怎麼解決?”
蘇定眼裡閃過厲色,“這一次,就算我不動手,他們也會將蘇家推到我跟前,所以,拿蘇家開刀是必然的了。”
“那樣一來,你在蘇家……”
蘇定見木蘭擔憂,就笑著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大哥已不像以前那樣意氣用事了,有些決定並不需要我親自下。”
其實說來,蘇定骨子裡和木蘭更相似,雖然面上做事彎彎繞繞,但遇上家事的時候又直接得不得了,這也導致了他曾一度將家族的矛盾與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
和李石談過之後,他知道,要想不成為靶子,那就只能藏拙,有些事情並不需要自己出頭也能解決的很好。
看李石,雖然在外面大家都說木蘭能幹,但其實大家畏懼的卻是李石,但真要說李石具體做了什麼事,大家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這就是高明之處。
當晚,蘇定就睡在李石的書房裡,李石牽著妻子的手慢悠悠的走回去,就當是消食。
蘇定見李石這樣毫無防備的將他獨自留在書房裡,眼神一暗,既佩服他的心胸,也欽佩他的算計。
蘇定看著案桌上的各種帳冊及本子,搖搖頭,進到屏風後面的塌上睡下了。
木蘭好奇的問李石,“你們說什麼說的這麼晚?”
“大哥對蘇家和周家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問問我的意見。”
那也不可能說這麼長時間。
木蘭見李石沒有要說的意思,也就沒有再問。
李石躺在床上,手輕輕地搭在妻子的腰上,呼吸平穩,但其實並沒有睡覺,他在想蘇定的話。
事情比他想的還要嚴重,蘇定說,就他所知的就已經有三撥人在盯著他了,一旦他出手表明態度,那面對他的就是無盡的暗殺,而他不僅要保護自己,也要保證隨從官員的安全。
他們帶來的幾十個護衛根本就不夠用,他底下倒是有幾個人,但那幾個人保護他都吃力,更別說還保護其他的官員了。
而蘇家底下倒是有不少人,作為江南第一世家,蘇家的底蘊是別的家族所不能比的,但情況也更加的複雜,即使作為族長,蘇定也不敢全然信任他們。
因為還有許多人脈和事情,蘇家老太爺並沒有交到蘇定手上,而是自己握著那些東西,所以,蘇定不信任他們。
在府城,蘇定連自己的祖父父親和母親都不能相信,他只相信李石和木蘭,倒不是說他對李石和木蘭有更深厚的感情,而是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這就是蘇定的悲哀所在。
李石和蘇定都下意識的不願意木蘭知道這些事,連親生父母和從小培養自己的祖父都不能信任,這在木蘭看來是一件很傷人心的事,可對蘇定來說卻是習以為常。
☆、308.第308章 發狠
看著桌上的東西,蘇老太爺臉色難看,蘇延年也握緊了拳頭。
蘇定卻退了出去,臉上帶著些頹敗,而走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後,蘇定臉上的表情卻恢復了。
他冷冷的對文硯道:“你留下看著一些,我獨自去就好。”
文硯著急,“大爺,這怎麼好,您身邊也沒個人伺候著。”
“再帶一個可靠的小廝就是了。”
“這可不行,這正是關鍵的時候,奴才可不能離開大爺,若是出事了,小的真的是只能碰死了。”
蘇定皺眉,文硯就提議道:“不如將暗七留下,他是暗衛,打探消息什麼的比小的擅長多了,奴才貼身伺候著大爺,關鍵時候還能給大爺擋刀……”
蘇定看著擠眉弄眼的文硯,好笑道:“難道我還指著你給我擋刀不成?”
“不是大爺指著,是小的指著給大爺擋刀呢,這可是無上的光榮,是小的不願將此機會讓給其他人……”
蘇定笑罵了一句“油嘴滑舌”就同意了,他也習慣了文硯伺候。
而此時,蘇老太爺和蘇延年正冷臉看著桌子上的各種罪證,腦海中不斷的迴響著蘇定說的話。
這些東西是有人送到蘇定跟前的,正如他所說,蘇家不管選擇哪條路都要從江南第一世家的位置上被拉下來,只不過跌損的情況還不一定罷了。
蘇老太爺面如死灰,雙手握緊桌上的罪證,惡狠狠的道:“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們蘇家!”
蘇延年臉上閃過戾氣,“爹,我們也是世家,此時不是應該團結一致嗎?他們怎能落盡下石?我就不信他們身上沒有把柄。”
“我們蘇家在江南太長時間了,這是擋了人家的道了……”蘇老太爺悲嗆道:“好,好!這是欺我們蘇家後繼無人嗎?”
蘇老太爺發狠道:“既如此,我們蘇家就是死也要拉他們墊背!”
蘇延年看著蘇老太爺的樣子嚇了一跳,他第一次見蘇老太爺這樣生氣恐怖,就是當初蘇定逼著他相讓家主之位,蘇老太爺都沒這麼生氣過。
蘇延年想起這幾天幕僚在自己耳邊說的話,心中忍不住一動,壓低了聲音道:“爹,我們原先過得好好的,還不是皇上看不慣我們世家,雖說這次是監督賦田之策,但誰都知道這是一個藉口,皇上這是要清算我們世家豪族呢。”
作為當地豪族,誰的手上可能是乾淨的?只要一查就都能查得出一些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