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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五不是會掩藏自己情緒的人,所以還在遼東的時候就和吳家對上了,幾乎是不死不休的那種敵對,也因此,皇上登基後,不少的將領都回了京城,只有賴五還在外面奔波,不為其他,就怕他和如日中天的吳家對上白白丟了性命。
李江見氣氛有些凝滯,忙笑道:“賴五叔,文弟對武術很感興趣,哪天有時間您教教他吧。”
蘇文忙點頭,“是啊賴五叔,你教我武藝吧,這樣以後我們也少被人欺負一些。”以前有姐姐的箭護著,只是姐姐現在懷了身孕,又是女的,哪裡有他方便。
賴五大手一揮,“沒問題,明天早上五叔就教你。”
李石瞥了他一眼,並沒有阻止,只道:“江兒也過去吧,以後總不能讓你弟弟護著你。”
蘇文就抿嘴一笑,他喜歡動來動去,閒時還會和姐姐入山打獵,他想要習武,李江可不喜歡。
李江卻沒有反對,恭敬的應下。
“那還請五叔多費心了。”李石沖賴五揚酒杯。
賴五高興道:“我的武術也都是跟他們學的,雖然不精,但教他們還行,你放心,跟我學了以後保管他們一個能打三個。”
大家高高興興的吃完飯。
賴五坐了一會兒,就騎著馬進宮赴宴。
李石則將大家交到自己的屋裡一起守夜。
李石將枕頭墊在木蘭的身後,給她半蓋著被子,就坐在她身側,讓她微微靠著自己,低聲道:“你先睡一會兒,我等一下叫你。”
木蘭笑道:“我現在還不困。”
對面,媛媛和桃子也爬上炕,拿了小沙包出來丟,李江和蘇文則邊低聲說著話,邊幫妹妹們撿沙包。
木蘭就將頭靠在李石肩膀上看著他們,眼角微微帶著笑意。
李石面部表情也柔和下來,微微擁著妻子,看著對面四個孩子。
漸漸地,木蘭就有些精神不濟,靠著李石睡著了,自從懷孕之後,木蘭睡覺變得比以前多了一倍,總是會坐著坐著就不由歪著睡著了。
媛媛和桃子見了,就停了嬉笑,也學著兩個哥哥一樣小聲的說著話。
李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就道:“去拿兩床被子出來,你們也躺一下吧,不然下半夜該難熬了。”
媛媛就和桃子跳下塌,打開柜子抱兩床被子出來鋪到榻上,一家六口都窩在床上,從外面數進去,就是蘇文、李江、媛媛、桃子。
這幾年他們一家守夜都是在一起守的,所以也在就習慣了,只有外頭守著的丫頭不習慣,覺得這是兩家人,怎麼能在一張塌上守夜呢?
但就是最“講究規矩”的李石都沒說什麼,木蘭更不會說什麼,外頭的人的想法也就不在意了。
李石讓蘇文去遣散外頭的人,一家人就獨自守夜過年了。
外頭的丫頭婆子求之不得,大冷的天,主子不叫她們伺候,她們自然樂得輕鬆,所以也就猶豫了片刻就退下了。
見她們睡的熟了些,李石就看向對面毫無睡意的倆人,問道:“你們在國子監如何了?我怎麼聽說你們打算元宵的時候去與人文斗?”
蘇文和李江就心虛的對視一眼。
他們就知道,這些事瞞不了大哥(姐夫)的。
☆、129.第129章 表哥
賴五沒有什麼親人,以前過年過節都是自己去找同僚或手下喝酒吃肉,如今好容易蘇文他們在,賴五就半帶些炫耀的拉著蘇文和李江去串門,用他的話說:“當年老子給出去這麼多的紅包,現在總也要賺一些回來。”
所以,只是兩天,賴五就帶著兩人在同僚中轉了一圈,不管平時要不要好,他都上門,平均下來半個時辰一家,蘇文和李江收禮收到手軟。
而武將與文官不同,他們沒有閒心去準備什麼雅致的禮物,都是直接送的真金白銀。
看著到手的紅包,蘇文感嘆,“我們家三年的收入就有了……”
李江微微蹙眉,“以後這些都是要還禮的。”
蘇文卻不在意,“賴五叔都說了,這些算他的,而且,我們不過是窮書生,以後就算是為官,與他們的交集也少,也就這一次而已。”
李江想想也是,實在是因為賴五交往的都是武將的中上層,他們奮鬥個二十年也未必能到達那個高度,所以人情來往的什麼的也就想想罷了。
倆人將收的紅包拿回去給李石。
李石就道:“你們自己收著吧,以後總會用到。”
李江和蘇文對視一眼,都收了起來,他們時常要參加一些詩會和文會什麼的,都需要花錢。
“再有兩個月就是春闈了,這段時間就不要總是往外跑了,專心讀書。”李石頓了頓,對李江道:“回去後阿文和媛媛的婚事會提上日程,所以你的婚事也要趕緊定下了,我和你嫂子的意思,最遲不過秋季,不管這次中不中,都要給你找個合適的姑娘。”
如果弟弟妹妹都成親了,獨李江一人單著,外人不會覺得是他們的家庭問題,反而會疑心上李江,到時李江的婚事就更難找了。
李江就微紅著臉低下頭。
春闈將及,鄭致德和李登才也啟程往京城而來。
本來鄭家是沒打算讓鄭致德參加今年的恩科春闈的,生怕他上京後被吳家算計,可誰知吳家卻突然倒了,鄭致德又擔心在京城的李蘇兩家,所以就收拾了行禮,說是要參加今年的春闈。
鄭太太自然同意。
李登才也要跟著上京。
李家並不在錢塘,不過他外家卻是錢塘的,上頭還有兩個哥哥,都比他厲害,李家並不需要這個小兒子光宗耀祖,可小兒子從小聰明,李家自然也不願浪費兒子的才華。
只不過先前李登才卻有些懶惰,如今見他上進,李家自然欣然同意,所以也早早的打點好行禮,與鄭家一起結伴往京城去。
李石收到消息,因為李鄭兩家是姻親,李石難免要多考慮一些。
鄭家在京城有房子,鄭致德的親哥哥鄭致佑如今還在宮裡侍衛處當差,所以鄭致德的住處不用煩心,但李登才是要跟著鄭致德住還是出來外面著急租房子卻是一個問題。
等兩人趕到京城也就差一個月左右就開考了,所以李石不希望他們再為這些庶務煩心。
提前寫了信問好,他也好安排。
鄭致德對於上次沒跟著一起來京城的事忐忑不安,生怕李石和媛媛怪他,如今見李石待他與從前並無不同,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裡就有些愧疚。
李石卻是真的不在意的,因為他都做不到的事,為什麼要要求鄭致德去做呢?
更何況,鄭致德真的拋棄了母親和鄭家的希望跟著李江等到京城,說不定李石反而會重新考慮媛媛的婚事。
李石向來不是正統的儒家讀書人,對於忠義素來不及家人,在他心裡,家庭,才是最重要的。
李石很堅信,若是有一天,非要選擇,他一定會毫不遲疑的為了家人而捨棄忠義,所以,他一直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
可這有什麼關係呢,木蘭並不介意不是嗎?
李石將最後一味藥材加進去,守在藥罐前一刻鐘,這才將藥倒出來,端去給木蘭。
沿途的丫頭見了他都恭敬的行禮,等人過去後就交頭接耳道:“那位李娘子可真幸福,李相公可是每天都給她熬藥。我們想要接手還不給。”
旁邊一個丫頭就幽幽的說道,“你沒聽李相公說嗎?不同的人熬出來的藥是不同的。”
其他兩個小丫頭頓時不說話了,先前李娘子的藥就是交給她熬的,也不知道怎麼熬的,李相公喝了一口,雖然沒有大發雷霆,卻皺起了眉頭,之後更是親力親為的熬藥,惹得管家將底下的人訓斥了一頓,她也由二等的丫頭貶為了三等。
李石端著藥回到他們的房間,藥剛剛可以入口。
李石將藥碗遞給木蘭,“這是最後一劑了,喝完後以後都不用喝了。”
木蘭就鬆了一口氣,她這兩個月喝藥都喝怕了。
李石給木蘭嘴裡塞了一顆蜜餞,眼中帶笑,“明天我叫廚娘給你做藥膳。”
“還吃啊。”木蘭覺得只要有藥味的東西她都吃不下去了。
“你放心好了,不過是一些菜配上少量的藥材,並不難吃。”木蘭本來就宮寒,調理了兩年基本上算好了,但這次遭的罪太大,李石不敢掉以輕心,但是藥三分毒,李石也不敢給她吃太多的藥,說來,這些都還得靠日常調理。
李石在木蘭說這些的時候,賴五的小廝就回來稟報,“上次您叫侯爺查的人,侯爺查到了。”
李石和木蘭俱都眼睛一亮。
前一段時間,木蘭請賴五幫忙找找錢舅舅。
她雖然知道錢舅舅在遼東軍營之中,卻一直聯繫不上,先前是因為戰事,驛站斷了與那邊的聯繫,也沒有鏢局願意走那邊,就是商戶都少。
有去的,卻不願意幫他們帶這些小東西。
而錢舅舅自從那次之後也沒再給木蘭寫信寄東西什麼的,所以兩家又斷了聯繫。
賴五慡朗大方,在軍中的人緣不錯,木蘭就求他幫忙找一下。錢舅舅一家是奴籍,雖然是工匠,但若是遇上不好的上級,只怕會被推出去擋箭。
木蘭覺得,還是快點找到對方為好,而且,他們現在就在京城,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
而遼東太大,加上朱有德手下的人這麼多,更別說附庸的工匠,所以賴五從不知道錢舅舅竟然也在遼東軍中,聞言就讓人下去找了,末了還遺憾道:“這些年我見別人都有幾個老鄉,只有我一人形單形只的,要是知道錢大哥也在軍營之中,我早就去找他了。”
木蘭笑笑,錢舅舅和賴五不一樣,賴五是直接跟在朱有德身邊,身上並沒有案底。
而錢舅舅卻是被發配過去的,他到現在也許還是奴籍。
木蘭也只希望他們平安。
如今聽說人找到了,難免激動,“人在哪裡?可還平安?”
小廝就笑道:“錢家一家都還在,不過他們是隨軍工匠,此時還鎮守在遼東,倒是他們家有個兒子叫錢東明的如今跟在一位參將底下進了京,我們侯爺已經叫人去叫了,姑奶奶下響興許就能見到人了。”
木蘭就忍不住抓緊李石的手,“是大表哥!”
木蘭現在幾乎要記不住當年那個小男孩的模樣了,錢東明也不過比木蘭大三歲罷了。當年離開的時候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十二年不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