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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微微點頭道:“你去吧,不用顧忌我們,不管怎麼樣,明天中午在山洞匯合,不管誰沒到,我們都會離開,然後去府城。”
賴五點頭,拿著鐵叉離開了。
李石看著他的背影道:“他可能不會回來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會回來的,五叔叔不是我三伯。”這一點木蘭很有自信,賴五這個人很講義氣,這也是當初蘇爺爺和蘇大壯選中賴家的原因。
李石拉著木蘭退到林子裡,“接下來你要聽我的,等徹底亂起來後我們再渾水摸魚。”
木蘭也沒想過做前鋒,和李石一起藏在林子裡,伺機而動。
李石就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是木蘭為了報仇失去理智。
木蘭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吳君的帳篷。
百姓被逼到盡處激發出來的智慧,就算是木蘭這個“後人”看了都心驚不已。木蘭在知道的情況下也沒發覺大家竟然已經發動了,還是李石突然繃緊了身子,木蘭才警覺的看向帳篷四周,這才發現了一些端倪。
而等侍衛發現不妥,猛喝一聲的時候,帳篷已經被包圍住,而有些人已經衝進了車隊中。
一時火光沖天,不知是誰放了火燒了帳篷,好在今晚沒風,並不會燒到車上的東西。
侍衛首領鎮定的指揮侍衛們守護在四周,只是很快這種局面就被打破,因為他們是被三千多人圍著,三千人對上百人,如果他們夠鎮定,又有馬車,說不定還能衝出去,可偏偏圍著的災民突然敲著東西大喝起來,三千多人的大喝聲,帳篷里的吳縣令和吳君聽到外面響徹天際的“狗官”喊聲,直接嚇癱在地上。
吳縣令膽小,一股惡臭味瀰漫開來,吳君腦子一激靈,回過神來,偷偷的撩開帘子看向外面,看到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吳君的腳也軟了一下。
他想也不想,撩開帘子就偷偷的爬出去了,有侍衛看見他,正要阻止,吳君就惡狠狠的瞪著他,警告他不許言語。
這些護衛都是跟著護國將軍下來打仗的,被分到吳縣令這裡護送他到京城就已經夠委屈的了,偏偏吳縣令和吳君還總是磋磨他們,他們心中有怨,但上下尊卑在那裡,他們也沒辦法。
而此時,那侍衛見吳君不領情,也懶得去提醒他,這時候呆在帳篷里才是最安全的,跑出來不是找死是什麼?
好在吳君也沒有蠢到就穿著身上的華服跑出去,而是悄悄地跑到後面逼著一個家丁將外套脫出來給他套上。
雖然比不上災民的襤褸,但和先前的一身華服比起來算是低調多了,吳君心想,等一下他就混在災民中離開好了。
吳縣令看到兒子丟下他直接離開,心都涼了,他才要叫人進來保護他,外面的災民就衝擊起來,那些本來還有心阻攔的護衛,看著聲勢浩大的災民,不由膽怯起來,氣勢上就先弱了三分,所以很快防護圈子就被衝破,很多人都沖向了車隊。
但賴五卻提著叉子和幾人沖向了帳篷。他是為報仇,那幾人是為了吳縣令身上的東西,比如銀票什麼的。
來之前幾人就說好了,吳縣令和他兒子的狗命是賴五的,其他的他們幾人平分。
木蘭見亂起來,就趕緊拉著李石悄悄的跑過去,李石看見那邊有人將一袋一袋的糧食搬下車,然後不斷的爭搶,甚至從袋子裡不斷的灑出一些米來,腳步就微微一頓,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白花花的米了。
木蘭沒注意到,只是避開往那邊跑的災民,沖帳篷而去。
斜刺里就衝出一人來撞在木蘭身上,木蘭仰面倒下,李石連忙接住她,倆人就聽到一聲低喝,“不長眼的狗東西,敢撞在爺身上!”
李石只覺得抱著的身子一僵,繼而快速的彈起來,衝著那道人影而去,李石剛要阻止,就聽到那人慘叫一聲。
木蘭狠狠地將刀****那人的肚子裡,甚至絞了一下刀子,抬眼看到吳君不可思議的眼睛,木蘭紅著眼睛沖他咧嘴一笑,猛地拔出刀子,瞄準了他的胸口狠狠地又插了一刀!
吳君好像這時才反應過來,手在腰上摸了一下,舉起刀就要反擊,李石早就反應過來,一腳踢在他的手上,將刀踢掉,上前一步全身壓住他,雙手緊緊地按著他不斷掙扎的雙手,木蘭早就將刀拔出來又刺進去!
吳君再是不甘,也沒命了。
木蘭卻好像並不知道吳君已經死了,不斷的拿著匕首****他的胸口,一下比一下狠!
李石看著吳君外套裡面的衣服和腰上掛的玉佩等物,已經猜到了吳君的身份,見他身上已經中了十幾刀,木蘭還不肯放過,忙上前一把抱住木蘭,“行了,他已經死透了。”
木蘭這才停下,將刀拔出來,滿臉是血的看著躺在地上的血人。
李石淡然的上前將吳君腰上的玉佩拿出來,又在懷裡摸了一下,摸出一個荷包也揣在懷裡,回頭拉著木蘭道:“我們快走吧,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了。”
的確有人注意到這邊了,這裡雖然離車隊有些遠,但災民太多,到處都是,在木蘭拔刀相向的時候就有人看過來了,不過這時候大家的心神都在車隊那邊,見木蘭和李石只是兩個半大孩子,身上又沒有糧食,而吳君躺在地上,夜色下,大家也看不真切,只知道大概是那人和那小姑娘說了什麼,那小姑娘發狂將那人殺了。
這時候死人是很平常的,大家只是看一眼,就繼續朝車隊衝過去,哪怕只搶到一捧米也是好的。
李石將外面的一層衣服蓋在吳君身上,這樣不會讓人很快發現他的身份,拉著木蘭道:“我們快走!”
木蘭和李石快走了兩步,看著帳篷道:“他爹還活著!”
李石著急道:“那邊有護衛守著,你去就是找死,你已經殺了一個,另一個就留著當收利息吧,別忘了,阿文他們還等著我們呢。”
木蘭的手有些發抖,前生今世三十年,她是第一次殺人,連日來的仇恨被剛才的殺戮沖淡了不少,木蘭比先前更理智了一些,她狠狠地看了帳篷一眼,“希望五叔叔能取了他的狗命。”
“就算五叔叔不行,這麼多災民圍著,他也很難逃得出去。”
李石看了車隊那邊一眼,惋惜道:“那邊人太多了,我們還是別過去了。”
木蘭看了那邊一眼,拉著李石走了。
那邊已經人擠人到一定程度,說不定那裡死的人比帳篷這邊還要多呢,災民們的目標本來就是糧食,可這麼多人,先不說那些糧食不夠,就是足夠,人在貪念的促使下也不會想過讓步的。
李石和木蘭跌跌撞撞的從大路上離開,後面是不斷的慘叫聲和怒吼聲。
倆人沒看見,在他們離開後有幾人從陰影里走出來,正是朱有德等人。
朱有德沉思的看著木蘭的方向,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那個小姑娘有些奇怪,似乎可以看透某些東西似的。
“將軍,那個男孩不錯,要不要……”
朱有德下意識的搖頭,“他年紀太小了。”
文弱書生微楞,可調教幾年不是剛好嗎?到那時正是用人之時,這孩子看上去很聰明,又穩重,培養得好十年之後就是一能幹的謀士。
朱有德沒有解釋,上前將吳君表面的那層衣服撩開,看到裡面華麗的服飾,文弱書生“咦”了一聲,“這是吳縣令之子,聽他們剛才的意思,他們是特意過來殺他的,只是他們兩個孩子跟他能有什麼仇?”
朱有德就想起了那個女孩一家人,微微蹙眉,這次怎麼只有她一人?
“將軍看,那邊起火了。”
朱有德收起心思看過去,就看到帳篷那邊起了大火,“走,我們過去看看。”
賴五拿著鐵叉站在中間,殺的眼睛發紅,圍著他的護衛也忍不住發顫,跟在賴五身邊的人道:“賴五兄弟,快走吧,東西咱們已經拿到了,回頭分你一半!”
賴五充耳不聞,大喝一聲,“說,狗官上哪去了?”
當中就有護衛忍不住道:“他早跑了!”
“胡說,我就守在外面,他從哪裡跑?一定是你們把人藏起來,快把人給我交出來,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賴五身後的幾人對視一眼,轉身就跑,那些護衛要去追,賴五卻一把攔住那幾人,勢必要問出吳縣令的下落。
朱有德等人過來的時候,賴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但強大的恨意還是讓他繃直了腰,朱有德眼裡閃過讚賞,沖身後幾人點頭。自有人上前攔住那幾個護衛。
文弱書生忙上前扶住賴五,只聽到他低低的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文弱書生就看向朱有德,朱有德深沉的看了他一眼,道:“將人帶走。”
☆、22.第22章
倆人跌跌撞撞的回到山洞,蘇文和李江將兩個妹妹抱在懷裡,聽到動靜,就藏起來,手裡緊緊地抓著棍子,待看到拿著火把的人,蘇文和李江就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倆人爬出來,兩個女孩已經各自衝進木蘭李石的懷裡。
李石拍了拍李媛,將火把插在石壁上,木蘭則拉過四個孩子仔細問他們離開之後的事。
李石撕了兩塊布條,拿起木蘭的手給她包紮。
木蘭掙扎了一下,李石沉聲道:“別動!”
木蘭手上的傷是刺吳君的時候造成的,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木蘭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知道怕了?”
木蘭卻咬牙道:“我不後悔!”
李石低頭給她包紮,讓四個孩子團團坐下後才將那塊玉佩掏出來,又拿出荷包遞給木蘭。
李石拿著玉佩道:“這個成色不錯,拿到當鋪里去,二十兩是妥妥的。”
“那要是拿到玉石鋪子呢?”
李石皺眉,“還是送到當鋪吧,那裡有專門的銷貨渠道。”這塊玉佩畢竟來歷不好,李石不願冒這個險。
木蘭點頭,不再問,打開荷包看了看,裡面是一些碎銀子和兩片金葉子,木蘭掏出幾張紙,打開一看,眼睛精亮的道:“這是銀票?”
李石接過來一看,道:“不錯,”數了數,足足有兩百七十五兩,還不算那些金葉子。李石皺眉,“看來這吳縣令的確是貪官,要知道縣令的俸祿並沒有多少。”
木蘭撇撇嘴,“你又見過哪個當官的只靠俸祿吃飯的?那些銀子不過是勉強夠過日子罷了,主要的收入卻是下面人的孝敬,當然,這些都是灰色收入,正當的還有田莊鋪子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