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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具體規定了各個年齡段所能領到的田地,地少人多的著實情以減少,地多人少的可適量增加,未來五年內,所開荒出來的田地可作為永業田,頭年不用納稅,第二年稅十分之一,第三年稅一半,第四年方開始收全稅。
範圍比戶部尚書原先估計的大了一倍還多。
這部分的放還是免費的,之後,皇帝還下令各地政府酌情在本地贖買會種地或有手藝的奴隸……
繼兩年前的整頓吏治之後,整個官場,甚至全國又緊張起來,豪強地主們更是繃緊了皮等待著皇帝的下一次出招。
但李江的日子卻難過起來了。
太原城中幾次嫁娶,傅氏都沒有收到請柬,李家隔三差五就會上門來拜訪的人也消失了。
傅氏雖然臉上帶笑,卻很勉強,木蘭知道她出去只怕是受氣了,想了想,就去找李江,“你不是給傅氏請封了嗎?怎麼誥命書還不來?”
李江從書桌上抬起頭,星星眼的看著木蘭,卡頓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木蘭在說什麼,道:“我升任左布政使後就上摺子了。”李江微微皺眉,“按說這時候也應該做出批示了,難道有人故意壓下摺子?”
木蘭皺眉,“我找賴五叔問問,正巧,明天方嬸嬸要去京城,讓她給賴五叔他們送些東西回去。”
李江微微放鬆,笑道:“方嬸嬸的事情已經說定了?”
木蘭點頭,“她要進京去見那位老太太,若是沒有什麼意外,八成就是定下來了。”
“以後他們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木蘭深以為然,她沉默了片刻,還是問道:“你這幾天怎麼樣?可還應付得過來?”
李江笑道:“嫂子放心,京城離太原遠著呢,而在太原,除了褚大人和趙都督,還有誰能為難我?趙都督不用說,褚大人也是不必擔心的。”
“狗急了跳牆,你先前太急了些,我本就勸你多寫上幾道摺子,待到明年事情再定,你也不必拉這麼多仇恨。”
“嫂子,”李江幾不可聞的低聲道:“最遲今年冬天,皇帝就要對北方用兵了……”
木蘭面色微變,心裡猜想是一回事,得到確切消息就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這道旨意一定不能推到明年。”李江惋惜,“其實早兩年此事就該提出來的,只是我一直沒想到,朝中想到的人卻沒敢提……”
木蘭思忖片刻,道:“你出門帶上常義和兩個護衛吧。”
李江想了想就點頭應下了。
事實證明,木蘭的顧慮是正確的,沒兩天,李江回來的路上被人衝擊,有兩個長隨及小廝圍著他往外突圍,又有常義和兩個護衛阻擋,李江還是受傷了,木蘭大怒,一面寫了信給賴五,讓他在京中活動,儘快將傅氏的誥命定下來,一面寫了封告民書,叫人抄錄了直接張貼在城門口和幾家茶樓酒店門口。
你們不是怕皇帝派人造冊查民及勘測查地嗎?我們就掰碎了說,你們既然不要臉,她就把這臉徹底給他們撕下來。
木蘭沉著臉讓受傷的幾人下去包紮,常義跪在地上,羞愧道:“小的沒保護好二爺。”
“這不怪你們,那麼多人中你們能護著他突圍出來已算是不錯了。”木蘭眼裡閃過寒光,道:“你與安平鏢局的人有交情?”
“是,屬下是認識安平鏢局的二把手。”
“安平鏢局背後的人如何?”
常義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夫人放心,無人能動安平鏢局。”
“我親自備了禮物,一會兒你帶著人去,務必要請了太原城內安平鏢局的所有人,酬勞方面不用擔心,你只管去與他們談。”
常義應下,木蘭又叫來墨香,“二爺的幕僚呢?”
“在側廳等著了。”
木蘭點頭,“走吧,我們去見見他們。”
嚴新沈路本是想留名史書的,沒想到重頭戲還沒來,李江就先受傷了,他們擔心之餘更多的是憤怒,那些人竟然囂張至此。
看到側廳進來一美人,他們都一愣,然後就秉持非禮勿視低下頭去。
木蘭也不饒圈子,開門見山的道:“嚴先生,沈先生,江兒受傷了,有些事我想與兩位先生商議一番。”
嚴新沈路對視一眼,遲疑的道:“大夫人有什麼吩咐只管說。”
見木蘭點頭在上首坐下就知道他們猜對了她的身份,想起以前李江在他們面前對蘇木蘭的推崇,就慎重了兩分。
木蘭道:“遞給聖上的摺子還請兩位先生儘快寫下來,太原的暴徒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襲擊朝廷命官,可見其囂張,若是不剿滅,太原官員哪還敢上街?”
嚴新眨眨眼,看了眼半張著嘴巴的沈路,點頭道:“夫人說得對,這樣的暴徒的確應該嚴懲,故,要請聖上下旨讓衙門徹查才是。”
木蘭嘴角微挑,笑容有些冷,“衙門還要維護官員安全,哪還能分出精力去?何況暴徒武力強悍,衙門裡的人只怕對付不過來,不如請了趙都督出面,他手下強兵無數,相信找到暴徒並緝拿歸案還是能做到的。”
好狠啊!
這是嚴新沈路對木蘭的又一個認知。
誰不知道趙都督與太原本土的地主不和?要不是大人從旁調節,聖上也有意讓太原休養生息,趙都督早把驕橫的那幾個老爺給捆起來了。
“還有,江兒病重,你們叫人去把太原城所有的大夫都給我請到府里來。”
“所有的?”
木蘭看向沈路,“你只管去請,來不來隨他們。”
嚴新沈路鬆了一口氣,真要把人全都請來,到時反而會出事,不強求就好。
“還有一件事,也是極其重要的一件事,我讓你們幫我找幾個言辭激烈,文采斐然的書生來,有幾張紙要他們幫忙寫一下。”
☆、498.第498章 應對
木蘭為人寬和,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一向很好說話,而她的底線之一就是親人。
木蘭自然知道李江得罪了人,但那是政事,她自然不會插手,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將那政事牽連到李江的人身安全上。
政治上的事那就該以政治的手段來對決,私底下派人刺殺算什麼英雄好漢?
自然,他們也不是什麼英雄好漢,木蘭陰戳戳的想,正好,她也就不會愧疚了,反正比起他們,她的手段要光明得多了。
木蘭寫的告民書,明確指出了部分地主商人官員隱戶隱田,非法括田的事實,他們不僅是在挖國家和百姓的牆角,更是在挖皇上的牆角,對於這樣的違法行為,本來就是應該杜絕打擊的。
但朝中的官員不僅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百般阻撓其他官員的提議,所謀何?
很簡單,他們就是其中的一員,若是沒有利益牽扯,他們為什麼要阻止合法的執法行為?
朝廷與皇上錄用他們是予以他們重任,是要他們為皇上和百姓辦事,但他們卻為己身謀利益,幾乎將國家,將百姓,將皇帝忘之腦後,這樣的官員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
對於在高中和大學裡寫了多年作文論文的木蘭,她是寫不出這個時代的優秀文章,但發散及推論思維卻是一般人所不及的,何況,她從小就自己看古文,到現在也有二十多年了,簽字造句一點問題沒有。
木蘭將這篇文章交給找來的那幾個書生,是讓就以其中的幾個思路給她寫,他們不是怕聖上放還奴隸之後查隱戶隱田的事嗎?
反正仇恨已經拉了,她不介意將更多的人拉下水。
除此外,木蘭還找來幾個說書的人,讓他們以他們的語言也寫幾篇出來,務必要讓所有人知道,那些地主官員及大商人是如何將本應是他們的稅收嫁接到百姓身上的。
李江的兩個幕僚看了後頭木蘭寫的東西,嚇了一跳,忙跑來找木蘭。
嚴新滿頭大汗的道:“夫人,萬萬不可啊,這樣一來,豈不是將人得罪狠了,二爺以後無立足之地。”
沈路也說,“若是那些人發起狠來,只怕連命也保不住。”
“狗急了跳牆!”嚴新和沈路就差給木蘭跪下了。
木蘭安撫的笑道:“兩位先生放心,木蘭還是知道分寸的,您看那文章的末尾蓋的是什麼?”
嚴新這才發現後頭蓋了一個印章。
“這,這是……”
木蘭笑容依舊,只是眼微冷,“這是我的印章,二爺傷重,現在還昏迷不醒呢,這些不過是我惱極所為,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如二爺之母,別說我現在只是激憤之言,我就是帶了人把崔鍾元的家給砸了,他們也奈何我不得。”
嚴新和沈路摸摸鼻子,頓時不說話了。
“二爺那邊的公務你們管著,我請了安平鏢局的人守宅子,城中又有趙都督坐鎮,別說是他們,就是蠻子們南攻,我們也無恙,這邊的事你們只做不知。”
嚴新還是有些擔心,“夫人是女子,女子干政……”
“我又不是皇帝的後宮,何況,我什麼時候干政了?我說的不過是常態,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這天下,誰不知道其中的貓膩?你們不敢說,難道還不准我說不成?朝廷可沒禁錮言論。”
嚴新和沈路頓時不說話了。
木蘭把他們趕出去,自己去了前院,找來的五個書生正激烈的辯論,覺得木蘭的一些觀點對,一些不對。
看見木蘭來,書生們都微微皺眉。
太原曾作為變成,民風彪悍,風俗對女子也更寬容,但對於讀書人來說,在沒有夫君的陪同下到前院來還是有些失禮,好在他們能被找來代筆的也不是多迂腐的人,都起身和木蘭見禮。
木蘭回了他們半禮,見他們還一個字沒寫,就道:“你們有何觀點,也不用在這裡辯論,只管寫出來,回頭我叫人張貼出去,也讓外面的人評一評。”
書生甲眼睛一亮,“駁斥夫人的也行?”
“自然。”木蘭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不過,你們既然站在了這裡,至少大的方向上你們不能與我背道而馳,不然我找你們來還有何用?”
書生乙皺眉,“夫人說的大方向是什麼?”
“自然是隱戶隱田之事。”
五個書生鬆了一口氣,對視一眼道:“此事夫人放心,就算是夫人不說,我太原學子也是要插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