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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見她苦惱的樣子就笑道:“你見過的人我都見過,若是我沒見過他,你自然也不能見過的。”
“誰說的?難道我七歲之前見的人你也見過?”
木蘭本是開玩笑,說完之後卻是一愣,回想那天皇上抬頭看向她的眼神。
當時,朱有德只是下意識的看向she出箭的方向,眼神銳利無比,那個眼神她見過。
木蘭的愣怔不過一瞬,但熟悉木蘭的李石還是發現了,他察覺到什麼,就轉移開蘇定的視線,問道:“大哥怎麼想起問這個?”
“我只是覺得奇怪,”蘇定看著李石嘆道:“我本以為皇上會重賞,你身上又有功名,李江和蘇文也都不差,皇上若是願意,破格錄取並不困難。”
現在是建國之初,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不像前朝,非翰林不如內閣,非舉人不進四品。
現在,只要你有本事,只要能得到皇上的認可,平步青雲並不是問題,可再過二十年,天下初定,那時就一切要依著規矩來了。
所以蘇定才說這個機會難得。
只是可惜,皇上只是給李石他們上次金銀,並沒有其他的表示。
偏木蘭又是他妹妹,他提了就有邀功的嫌疑,若不是皇上將事情壓下,他還能操作一番,叫別人提出來。
可皇上將後路都堵了,知道這件事是木蘭所為的人並不多,而那些人或多或少還都跟他有交情,蘇定也只能惋惜。
蘇定的想法李石不是不知道,不過早在幾年前他就徹底的斷了入仕的心思,現在李江和蘇文都考上了,他的心愿也就去了一大半,再等幾個孩子成親,他和木蘭對他們的責任也算了了。
這些年,李石和木蘭都是為了四個孩子而活著的,他很想只為他們自己做一些事情,他一直記得木蘭的夢想。
回到錢塘,將幾個孩子的婚事辦了,然後他就多置辦一些良田,倆人就守著那些田地過日子,平時他去醫館坐堂,忙的時候就回來幫她……
李石的心微微火熱起來,只要想一想,他就覺得這樣的日子不錯。
所以,對於賞賜一事,李石看得要比蘇定開的多,別說他們不是為了救皇上才殺的人,就算是,皇上也打算讓他做官,李石也是不會答應的,有些心思,斷了就是斷了,很難再接回去的。
等蘇定一走,李石才有空問木蘭,“你見過皇上?”
木蘭猶豫了一下,不太確定道:“當年逃難的時候,我好像見過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人,他看人的眼神和皇上看人的眼神很想。”都很想殺了她的樣子。
最後一句話木蘭沒敢說出口。
李石就蹙眉思索了一下,良久才點頭道:“那可能就是了,當年皇上還是遼東大將軍時曾帶人回鄉祭祖,聽說就是那年,後來他與吳庸起了齟齬就是因為對流民的處置……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蘇定既然特意跑來問一聲,難道皇上還記得木蘭?
“當時爺爺奶奶過世了……”木蘭的情緒微微低落,“賴奶奶也是那時候死的。”
李石和木蘭對視一眼,難道皇上就是那時候看上賴五的?
木蘭就有些不滿,“我爹和賴大叔的本事比賴五叔還要好,他怎麼只選中了賴五叔?”
李石就有些無奈,“說不定真是湊巧,哪裡就真的只是為賴五叔就專門趕回來救人的?”
說的也是,木蘭微微好過,這時候想起蘇爺爺和蘇大壯他們,頓時覺得那段日子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木蘭幾乎想不起蘇大壯竟然是她父親。
可那些事卻又顯得那樣近,木蘭都還能想起蘇大壯抱著她在林子的外圍里指著低聲的痕跡教她怎麼識別動物的行動軌跡和習慣。
那時候,木蘭不過才兩歲,蘇文也才出生不多久,蘇大壯雄心壯志,正勾畫著怎麼多賺些錢以後供蘇文上學。
他從早念到晚,就連好脾氣的錢氏都有些生氣了,最後他就只好找剛剛會說上幾句話的木蘭,木蘭到現在都記得蘇大壯的那些理想。
李石見妻子突然紅了眼眶,就嚇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忙拿手絹給她擦。
木蘭就靠在他身上道:“我想起我爹了,你還記得我爹嗎?”
李石沉默了片刻,方才點頭,“記得。”
木蘭就驚疑起來,“你見過我爹?我怎麼不知道?”要知道,她可是胎穿,除了剛出生的那幾天,因為身體太弱的緣故而沒有清醒,從而錯過自己的身世之外,她可是一直有記憶的。
☆、145.第145章 搶親
李石好笑,“不是你問的我見沒見過岳父嗎?”
木蘭就瞪他,她不過那麼一問,誰就要他答了。
李石笑著摸摸她的腦袋,悵然的解釋道:“過年的時候,我和我爹娘去我外婆家,姨父也陪了姨母回去,我自然見過岳父的,他,和我父親完全不一樣。”
李父是讀書人,又因為從小身體弱的原因,與蘇大壯站在一起的時候顯得特別的羸弱,當年他回外婆家,幾個表兄帶著他上山去玩,有一次還將他丟在了山里,還是蘇大壯進山打些野味給錢舅舅家打牙祭見了他將他帶出來的……
想起那些年的事,李石就好笑道:“說來也好笑,江兒和桃子我都見過,唯獨是你,我回錢家這麼多次,唯獨沒見過你,直到逃難……”
“我娘很少帶我回外婆家,外婆和舅母見了我總是很客氣,有些戰戰兢兢的樣子,”木蘭仔細的回想,當初她想不明白,後來才知道,她的身份對他們來說太過高貴了,所以他們有些拘謹。
而母親也是不願意外婆和舅母為難的,所以就沒帶她回去。
蘇文跑回來找木蘭,一進門就看到倆人靠在一起說悄悄話,蘇文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的退下去了。
蘇文一走,李石就回頭過去看,嘴角微挑,低頭看向已經昏昏欲睡的妻子,想了想,就費力的將她抱回房間,將人放在**上蓋好被子,這才出去。
蘇文正在前頭溜達,李石看他竟能耐到現在,心中倒是微微欣慰,就上前問道:“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的?”
蘇文看到李石,眼睛一亮,“姐夫,你快去看看吧,傅鵬看上了江哥,要綁了他做女婿呢?”
李石嘴角抽抽,“又在胡說些什麼?”
“我可沒有胡說,”蘇文不滿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鄭致德和李登才正在那兒攔著呢,傅鵬指使了家丁抬了江哥就走,幸虧我們手腳快,現在把人攔下來了,但還在那兒僵持著呢,再不去,不知有多少人看笑話呢。”
李石蹙眉,“搶親?”
蘇文連連點頭。
在錢塘的時候他也見過人搶親,那時候年紀小,還肆無忌憚的湊過熱鬧,只是沒想到有一天這樣的事會落在他們家人身上。
想到李江狼狽的樣子,蘇文眼裡閃過幸災樂禍,肩膀忍不住一聳一聳的。
李石就瞪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傅鵬也在?”
“不在,不在,他要是親自出馬,那還要臉不要了?再說了,他要是親自來了,我們也不敢搶人啊。”
每年放榜的時候和過後幾天都會有搶親的事情發生,多是女方的長輩指使了家裡的後輩或是家丁直接去搶了人就跑。
長輩一般都是直到定親的時候才會出面的,不然女方長輩若是一開始就露面,那對女方是大大的不利。
要知道,搶親是一種習俗了,雖然是女方搶的男方,但因為都是晚輩和家丁出面,就算不成,也只一笑而過,成了,之後自然會按照程序來走。
不過雖然說是搶親,但在搶之前都會調查清楚,而且會先探聽一下男方的口吻,知道對方願意了,女方才會去搶人。
不然,搶了人卻被拒絕,就算習俗上說了是平常,但還是難免會被人笑話。
可李石不記得他什麼時候答應過傅家這門親事,上次傅夫人請他和木蘭去做客,因為這兩天有事,也就沒去,也因為沒親自見過那位傅家的二姑娘,李石和木蘭並沒有應下這門親事。
李江更不用說,那孩子是不會自作主張的。
所以,傅鵬這是非李江不可了?
李石想了想,還是沒出去,而是對蘇文道:“你去叫上兩個護衛將江兒接回來,記住,對傅家的人客氣一些,只是不能叫李江進了他們家就行。”
蘇文眨眼,“大哥,你不同意這門親事啊?”
他本來還以為這門婚事十之八九了呢。
李石搖頭,“不是不同意,但也沒答應,那個姑娘如何我們還沒見過呢。傅家太著急了。”
蘇文就咧了嘴笑,“他們家當然著急了,江哥這次考的成績不錯,這才兩天,就有不少人跟我們表示過要與我們家結親了。”
李石蹙眉,“很多人家嗎?”
蘇文狠狠地點頭,名次靠前的,不是老頭子,就是成家了,定親的也不少,像李江這樣既沒有成親也沒有定親,名次還靠前的沒有幾個,所以李江才會這麼吃香,也難怪傅鵬會著急。
這幾日來暗示的人家裡有不少的地位都在傅鵬之上。
在其他的事上,李石自然比別人多轉幾個心思,可幾個孩子的婚事他卻是不願意耍心機的,因此,他想了一下就道:“你帶護衛過去,先和傅家的家丁扯著,我去見一見那位傅大人。”
蘇文應下,帶了護衛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趕,誰知道才出門,迎面就撞上了狼狽的李江鄭致德和李登才,蘇文瞪大眼睛看他們身上歪歪扭扭的衣服以及微微散落的頭髮。
鄭致德苦笑:“你才走不久,那家丁也就不多纏了,只是大聲念了傅大人的一首詩,坦誠他就是看中了李江做女婿,然後就大方的放我們走了。”
蘇文就回頭看姐夫,這倒是讓他有些詫異。
李石卻沉思下來,看向李江,沉聲道:“你隨我來。”
李江就低著頭跟上李石的腳步,蘇文微微有些擔心,鄭致德卻鬆了一口氣,拍著李登才的肩膀道:“走吧,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李江請我們吃一頓,不然我們今兒就虧了。”
蘇文就回頭瞪他,“你就知道吃,要是姐夫揍了他,我看你怎麼吃。”
李登才就鄙視的看他,“你姐夫那樣溫和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揍人?”
本來正想說蘇文多慮的鄭致德頓時驚悚的看著李登才,他竟然說李石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