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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在一邊正經的教訓蘇文,“這可能是府城的習俗了,以後不用如此大驚小怪的。”
蘇文忙應教。
倆人三言兩語就將何錢氏的那番話揭過去了,何家三位嬸子見他們不應承什麼,正要再要說什麼,旁邊的人就嗤笑一聲,有些譏諷的看著她們。
到底還不如丈夫厚臉皮,三人同時沉默下來,扯了一個笑找藉口離開了。
當下跟在木蘭幾人身旁的人也離開了,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實在不必在這裡等著了。
木蘭他們這次要買的東西很多,祭祖需要的鞭炮,雞以及酒,過年做新衣服的布料,糖餅,最大的開銷還是糧食,這些都要買。
因為快要過年,李石難得的大方一回,和木蘭領著四個小的去下了一趟館子,回去的時候每個人身上都帶了東西,木蘭就和李石推著滿滿的手推車回去。
大門面前聚了不少人,大家都笑容滿面的和李石木蘭打招呼,李石含著笑容走過去,溫潤的道:“諸位鄉親稍待片刻,小子這就將對聯取出來。”
早上的時候,李石已經將牌子寫好,而對聯本來就是分好的,只要拿出三張凳子放好就可以了。
李江扛了三張凳子出去,蘇文就和李石一起拿了對聯和牌子,木蘭則將年貨規整好。
李石見來的人並不多,稍稍鬆了一口氣,“這對聯分為三種,鄉親們看喜歡哪一種就排在前面,我們給你們拿。”
到了二十八,該買的年貨也都該買完了,畢竟村裡的其他人家不像木蘭他們一樣專等著結帳好確定今年的盈虧狀況,之所以等到現在還沒買對聯,一是有人猜出李石的對聯怕賣不完,到時免不了低價處理;二是有的人家的確困難,抱著到頭買殘缺便宜的對聯對付過去,就算鳴鳳村整體的情況較好,但不代表就沒有窮人,在鳴鳳村,還有好幾家窮得連衣服都是輪流穿著的;三則是有人抱著和何家一樣的心思,想著到時都是賣不出去的,借著鄰里的面子白要一份。
現在李石將規矩寫出來,倒讓他們不好開口了,畢竟這麼多人看著。
何大皺著眉頭上前挑揀了一副最好的對聯,何三則狠狠地瞪了李石一眼,蘇文在一旁見了惱怒,白給他的,不僅不落好,還落不是了。
李江則輕蔑的看了何家三兄弟一眼,並不言語,大哥從沒將何家人放在眼裡過,他們何必去跟這樣的人置氣?
何大郎將對聯拿回去扔給何陳氏,“收好來,三十的時候再貼。”
何陳氏連忙接住,生怕弄壞了,見何大郎這樣亂扔,就有些生氣,“這可是二十文錢呢,你也不小心些。”
何大郎就突然跳起來,大吼道:“二十文錢?你花的?”
何陳氏嚇了一跳,生怕何大郎沖她揮拳頭,躲到一邊,辯道:“就是不用花錢,它在外頭也是賣這個價,總要小心一些。”
“我呸!拿別人不要的東西做人情,也虧得他們想的出來,既然這樣大方,怎麼一家只給一副?有本事放在門口任我們拿啊!”
何陳氏皺眉,知道丈夫眼紅的毛病又犯了,不再與他言語,拿著對聯轉身回去。
眼眶卻不由的有些泛紅,當年家裡要不是實在沒米揭鍋,幾個弟弟妹妹眼見著要餓死,她說什麼也不會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何王氏在屋裡見了,幽幽的看了一眼床上蒙被子睡覺的丈夫,譏笑一聲,拿了針線在門口做。
何三郎回了自己屋子,也是摔打了一番,何錢氏撇撇嘴,雖然心裡對李石那樣規定也有些不滿,但對丈夫更是不屑,那是人家的東西,人家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你憑什麼在這裡摔東西啊?卻忘了自己心裡那點不悅。
第二天是二十九,家裡徹底閒了下來,木蘭將給淑女坊做的衣服收起來,拿出昨天買的布料給幾個孩子做衣服。
六個人的衣服聽著多,但比做淑女坊的衣服要簡單得多,拿到淑女坊去的衣服要細細地繡花色,還有這樣那樣的要求,可做大家的就要簡單得多,只是將衣服做起來,將棉花塞進去,然後在袖口衣角那裡繡上些小東西就可以了。
如果有fèng紉機,那就更快了!
等到太陽出來,樹葉上的露水幹掉的時候,木蘭就起身對李石道:“我進林子裡看一眼吧。”算來她已經兩天沒進山看過陷阱了。
“那你小心些。”
木蘭點頭,背了一個背簍,帶了弓箭就進山。
從他們家進山需要經過何家,何大郎看見木蘭背著背簍進山,眼睛微眯。
何三郎就搖搖晃晃的出來,叫了一聲“大哥”就要往外走。、何大郎一把抓住他,“老三。”
“什麼事?”
何大郎示意他看木蘭,“我們跟著她。”
何三郎看了木蘭的背影一眼,忙搖頭,“大哥,林子裡可是有野豬和狼的,我可不進去。”
何大郎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膽小鬼,她一個孩子都敢進去,我們有什麼不敢的?”
“那怎麼一樣?她可是會使箭的,你又不是沒見過那劉二的下場。”
何大郎冷笑一聲,“咱們就跟在她身後,能有什麼事?”
何三郎就沉默下來,眼珠子轉了轉,低聲問道:“大哥,你是想?”
“那頭野豬是她設陷阱得的,你說這時候要是陷阱里再有一頭大物……”
何三郎心動不已,“可她人在那裡,咱們怎麼要啊?”
何大郎冷哼一聲,“她一個人肯定弄不出來,到時候免不了要出來叫人,我們就趁機將獵物拿走,再不濟,將人敲暈了扔在林子裡,誰知道是我們幹的?”
何三郎就打了一個冷戰,這時節扔在林子裡,就算不被猛獸咬死,也會冷死的,何三郎不明白大哥為何出這樣的主意,抬頭就看到大哥陰陰地看著他。
何三郎乾笑兩聲,忙應下了。
何大郎就回身拿了一把鐮刀,將鋤頭給了何三郎,兩個人遠遠的尾隨著木蘭進山……
孫方氏疑惑的看著那倆人的背影,何家的兩兄弟怎麼進山了?屋裡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孫方氏臉色一白,打了個冷戰,連忙轉身回去。
木蘭是在經過第三個陷阱,解下被套牢的兔子時發現自己被跟蹤的。
逃難時,她幾乎風聲鶴唳,對危險有一種近乎病態的直覺,隨著這幾個月生活安逸下來,警覺性降低了,但這是在危險的山林,她依然察覺到了。
在她解開兔子時,身後的糙叢似乎動了一下,她以為她遇上了猛獸,可隨即而來的強烈窺視卻讓她知道,這道視線來自人類。
木蘭沒有回頭,而是將兔子綁好放進背簍里,頭也不回的往裡走。
身後,何大郎正緊緊的盯著木蘭的背影,對蠢蠢欲動的何三郎低聲斥道:“蠢貨,一隻兔子抵什麼用?繼續跟著,你沒見她設了不少的陷阱?”
何三郎按捺下心情,繼續跟在木蘭身後。
木蘭在走出二十幾步的時候就腳下一轉,離開了自己熟悉的區域,往自己一直避諱的方向走去。
她眼眸黑沉的看著前方,嘴角微微抿著,眼神犀利,顯得很不開心。她雖然不知道身後的人為什麼偷偷的跟著她,但總歸不是善意就是。轉到這個方向,她也考慮過的,能不能從這裡走出去,就看他們的運氣了!
☆、53.第53章
何大郎和何三郎對山林一無所知,只是悄悄地跟在木蘭身後。在他們看來,這邊和那邊並沒有什麼不同,樹木一樣的多,腳下一樣沒有路,倆人並沒有意識到,他們並不認識方向,如果不能在林子裡跟緊木蘭,那他們將會找不到出去的路。
即使是冬天,林子裡依然樹木茂密,一個人要躲起來是極其簡單的,更何況,身後的人還不想弄出動靜來讓前面的人發現。
在何大郎和何三郎的眼裡,木蘭只是在前面一轉彎,為了不被她發現,倆人一如既往的等了一下才上前,可現在,眼下完全找不到木蘭的蹤跡了。
何大郎心中升起一絲不祥,連忙轉身去看,舉目都是樹木,而木蘭各自矮,哪怕是站著也會輕易被遮蓋……
何大郎心慌的去拉何三郎,“快找找看,蘇木蘭哪裡去了。”
何三郎也有些心慌,連忙向前跑了兩步,還是沒看見。
何大郎就看了身旁的大樹一眼,道:“你在這兒等著,我上樹看看。”
在農村,沒有幾個人是不會爬樹的,何大郎手腳利落的上樹,站在樹杈上向四周看,附近靜悄悄的,除了樹下的何三郎,沒一個人影。
何大郎看向他們來的方向,卻發現原先走過的痕跡怎麼也看不出來了,他臉色變得鐵青,心裡卻不由的有些恐懼,他好像忘了出去的路了……
木蘭躲在灌木叢中,靜靜地看著樹上的人,她沒想到跟著她的是何大郎和何三郎。
見何大郎滑下樹,她就悄悄的爬出去,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
木蘭心情不好,也沒了一一去查看小陷阱的心情,直接到了水邊的的幾個大陷阱。
專門挖了對付野豬的陷阱都沒有痕跡,木蘭也不巴望著再次能獵到野豬,直接朝給鹿群設置的陷阱而去。
說起來這幾個陷阱設置的時間很久了,只是可惜,不知道是她的新陷阱不好,還是選定的位置不好,十多天下來連一根鹿毛都沒見,她這次也不抱什麼希望,直接走過去看。
所以等看到一頭鹿躺倒在地上,仰著脖子看向她時,木蘭一時忘了走路。
待回過神來,木蘭只有狂喜!
鹿呀,這可是鹿呀!
木蘭咧開大大的笑容,上前查看痕跡,發現劃痕是新滑下的,而一邊的泥還冒著濕氣,看向鹿的蹄子,木蘭揚眉,這是才踩著陷阱!
她運氣真好,若是早來幾步,說不定就會將這頭鹿驚走,而浪費這個陷阱了。
木蘭一時不知是該怨怪何家兩兄弟,還是感謝他們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她早就到了這裡了。
這鹿似乎沒有跟群,而是自己古來喝水踩中陷阱的。
木蘭舉著箭的手微微一頓,鹿的血很香,此時若殺了它,不定會引來什麼動物,到時候等她回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不如先不殺它。只是放著又怕它掙扎而去。
木蘭想了想,到不遠處的一個陷阱里解下繩索,套在鹿的脖子和腳上,打了一個結,這樣,它就掙脫不開了。
木蘭這才快速的往林子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