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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管家眼睛微閃,心中怒火滔天,這是宋谷第一次給他派的大事,他若是辦不好,以後只怕再難在宋谷跟前露臉了。
葛賢不客氣的叫了下一個進來辦事,宋管家臉色更加的陰沉了,同為辦事員的孫隆從外頭進來見了眼睛微微一閃,將東西放下緊著兩步出去追上了氣惱著離開的宋管家。
孫隆笑盈盈的道:“宋管家,葛賢一向如此,您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呢?這樣,我請您到對面去喝口茶,消消氣,算是我為葛賢替您賠禮。”
宋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孫隆,眼睛微閃,“你也是登記造冊的辦事員?”
孫隆臉上的笑意更甚,行禮道:“正是,宋管家若是有什麼差遣,吩咐我也是一樣的。”
宋管家這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道:“你倒是識情識趣。”
☆、492.第492章 異想
同在一處辦公的人見宋管家走了,就拉著葛賢的衣袖低聲勸道:“你也軟和些,和那種人對上,小心以後他給你小鞋穿。”
葛賢面色漲的通紅,臉上閃過羞惱,“他不過是一看門的奴才,難道我們為官為吏反而要去看一奴才的臉色?”
“宰相門前七品官,那……為人最為霸道,行事張揚無顧忌,”同僚低聲勸道:“你就算要駁回,也委婉一些,不然他要真的記恨上了你,在那位面前說幾句,他雖不能在職務上難為你,但他若是縱馬行兇,你待如何?”
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過,當初宋谷他們剛到太原的時候,就有人看不慣他的行事上書彈劾。
宋谷乾脆就縱馬將人踩殘,當時宋谷手下還有十萬兵馬,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現在宋谷勢力雖不如從前,但他的行事並沒有收斂多少,真要出事,不管上面會不會為他討回公道,難道他真的要犧牲自己去驗證這樣的事?
葛賢深吸一口氣,卻覺得胸口如同壓了一塊石頭般難受。
同僚又低聲道:“何況,現在我們的頂頭上司並不是李大人,”同僚含糊道:“我們只是落第的舉人,能得到這份官職不易,還應當珍惜才是。”
葛賢握緊了拳頭。
旁邊的同僚聽見左右一看,見屋裡只有他們三人,就壓低了聲音道:“我看你還是低頭吧,別說現在上頭不是李大人,就是李大人也沒用了。”
葛賢皺眉,“宋谷再有本事,武不涉文,他敢幹涉到李大人?”
同僚甲也道:“不至於如此,李大人清廉方正,他若是知道,必定會主持公道的,當年他只是四品官都敢和宋谷拍桌子瞪眼,何況現在他們已平起平坐。”
同僚乙嗤笑道:“你們還當現在的李大人是當初的李大人嗎?人終究是會變的。”
倆人大驚失色,“這話是怎麼說?”
同僚乙壓低了聲音道:“……入冬沒多久,歸安縣的新市鎮的一百五十多畝地就更了地契的名字,就是李太太堂姐夫家,就是李夫人自己,她的嫁妝里也多了八十多畝良田。”同僚乙譏諷的一笑,“全都是‘荒地’開出來的。”
葛賢與同僚甲的臉色都難看起來,同僚甲紅著眼圈道:“這不可能!”
同僚乙哼了一聲,“不過是我們自己自欺欺人罷了。”
葛賢也紅了眼睛緊握拳頭,雖然嘴上說著不信,但心裡卻知道同僚不會胡說,他們幾個是負責登記造冊的,整個太原府的田契地契都由他們整理造冊,太原府底下的縣鎮每半年也要更新一次。
葛賢下衙回去的時候臉色還有些難看,一看知道心思不知飛往何方了。
家人見他將自己關在書房了,想了想,還是沒去打擾。
葛賢有些書生意氣,但並不笨,官場中,各種暗地裡的交易合作一直不斷,這兩年因為聖上整頓吏治,倒是好了一些,但一些小動作也不少。
以李江的身份,只是該良田為皇帝兩三百畝,算是很小的一件事了,可葛賢總是會忍不住想,這兩三百畝對於李江來說不多,但卻不知是多少百姓的心血,對於那些被“荒地”的百姓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
如果是別人,葛賢雖然氣憤,卻不會傷心,可那人是李江啊,是他所敬重的李大人!
葛家並不是太原本地的人,是從北地遷移過來的,剛來的時候,連件像樣的棉衣都沒有,母親與妻兒都感染了風寒,他是從李家領了棉衣,又從德勝醫館裡拿了救濟的藥材……
這些年李大人兢兢業業,一心為民,他也一直以他為榜樣,可為什麼就是他呢?
葛賢趴在書桌上哭起來,心裡既痛心又委屈,還氣憤。
李石可不知道有個人正在太原的一個角落裡痛惜他,他現在正和趙子重商議軍糧的事呢。
宋谷的幕僚猜的不錯,皇帝有意對北地用兵,所以趙子重和京城聯繫密切是必然的。
而趙子重先前上了密折,為了迷惑敵人,攪亂視聽,並不與戶部尚書聯繫,建議通過另一個人與戶部尚書聯繫。
皇帝想了半天,也只能選出蘇定。
不能和左相聯繫,更不能和賴五聯繫,不然誰都會知道他想用兵了,和戶部尚書聯繫也很容易猜出來,刑部不用考慮,趙子重沒事找刑部幹什麼?理由不充分。
工部倒也可以,研製武器不得用工部嗎?但這個理由無疑會叫更多的人盯著,來往的信件不安全。
那就只能剩下蘇定了。
蘇定是吏部尚書,這個理由也很簡單,趙子重的兒子漸漸大了,他在正二品的位置上也呆的夠久的了,活動一番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皇帝自覺這個理由很好,大手一揮,趙子重和蘇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偷往來了。
他們自然不可能只說籌備軍糧的事,還有趙方氏的事,他們現在就等著黃州那邊方家的消息。
李江將帳冊交給褚慶,道:“趙都督,現在我們最多只能拿出二十萬石的糧食,剩下的要留到入秋後才能湊集。”
褚慶連連點頭,摸著鬍子道:“儲糧不夠,倉庫里的糧食必須留夠最低限額。”
趙子重皺眉,“才二十萬石,這也太少了,我們這邊不僅要供應太原本地,還有往北去的幾府,軍糧都從這裡出,等到秋收,我們要調配軍糧也有些來不及了,要知道,打仗之事,從來都是糧糙先行。”
李江和褚慶寸步不讓,“趙都督,軍糧雖然重要,但百姓也一樣重要,雖說欽天監說今年只是春小旱,但誰知道影響有多大?所以倉庫中的糧食一定不能低於最低限額,不然到時百姓需要救濟,我們從哪兒調配來糧食?”
“朝廷和戶部總會有辦法。”
褚慶為人耿直,不會說話,乾巴巴的道:“不行,我們不能冒險。”
李江卻是嗤笑一聲,“既然戶部可以調劑,何不叫戶部調整好軍糧?”
趙都督不說話了。
三人沉默了一下,還是褚慶道:“其實這些年積累,國中的儲糧不少,據我所知,僅德州糧倉就有九十萬石。”褚慶眼裡閃過疑惑,“按說這樣的儲存已經夠軍糧的開銷了,聖上怎麼好叫我們從這兒徵收?”
太原還好,往北可就艱難了。
李江沉著臉不語,他也沒搞懂皇帝的意思,那位並不是勞民傷財,不捨得糧食的人,但沒辦法,密旨如此,他也就只能這麼辦,好在太原這些年的存貨也有一些,不必再去搜刮百姓。
這一次商談無果,趙都督覺得再談下去也沒用,褚慶那人只按規章辦事,除非三人中倆人拿定主意,不然他是不會妥協的。
但李江管著民政,與他現在所要做的事算是有利益之爭,用他的話說,總不能你打仗我就去搜刮百姓吧?
趙都督也沒想李江去搜刮百姓,只是秋之前,軍糧必須到位,不然戰事一開,他的兵就要餓肚子,至於李江去哪兒要,怎麼籌措,那就是李江的事了。
趙都督雖然因為他是木蘭的小叔子而對他多有照顧,但也不會棄自己的兵不顧。
李江滿身疲憊的回到家中,傅氏忙指使了下人去打熱水來,親自幫他更衣,柔聲問道:“春種很忙嗎?我看你這幾天都累得倒頭就睡。”
李江點頭,“這段時日是要忙一些。”既要忙春耕,又要忙軍糧的事,李江不忙才怪。
“我們家的田地也該播種了吧?回頭你叫管事盯著些,糧種與耕牛要跟上。”李江頓了頓,又道:“今年只怕有春旱,叫管事通知佃戶,今年的租減一成。”
傅氏手微頓,“老爺,我們的稅本就比別家的低,若是再低,只怕別家會有意見。”
李江閉著眼睛,不在意的道:“誰會去在意這個?不過是幾畝官田,也影響不到誰去,官佃的日子本就比民佃要差,我們又不要交稅,能免一些就免一些吧,我總不會缺吃的就是,再不濟,我這兒還有祿米呢,每年家裡給送過來的糧食也不少。”
江南的米要比北方的好吃,李石又會養生,特意在自家莊子裡劈出一塊地來種他們自家吃的粳米,每年收貨後都給李江蘇文送了不少,雖然不夠他們吃一整年,但只主子吃,吃個大半年的不成問題。
所以李江還真沒操心過這些。
傅氏見李江不欲再談,也就應下了。
雖然已經通知過傅氏,但過後李江還是叫管家來又吩咐了一遍,李江這邊外院和內宅一直分開。
除了幾門比較大的生意和不能說的之外,李江從不隱瞞妻子資產的事,但外院的事卻一直是李江管著的,傅氏從不插手。
李江只翻了翻,就把帳冊丟給管家,“你拿主意吧,回頭盯緊一些,從現在開始儲水,還要約束好佃戶,不得因水與別家發生衝突。”
管家滿臉苦澀,“爺,您好歹檢查檢查這帳本。”
李江揮手,“我現在哪裡有時間?明天我還得到下面的縣去檢查一下春耕的情況,有需要發放糧種耕牛的地方更要去看一眼,這些你都是做慣的,你做主就是了。”
管家就忐忑道:“不如讓太太看一下帳本?”
李江就沉沉的看著管家,管家就只覺得後背冒出了冷汗,初春的天氣,還寒著。
李江看著帳本,突然想起木蘭眼睛一亮,嘴角微翹,“把東西送去給大夫人,讓大夫人管今年春耕的事。”
這是替換的原先重複的章節,有讀者說我騙錢,在這裡聲明一下,這是系統抽搐的原因,並不是我騙錢,為了幾分錢不值得,我發了新章才發現第一章重複了,現在新章也發了,所以今晚我會儘量碼出一章來替換下一章的,大家可以先不訂閱下面一章,第二天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