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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給木蘭熬了藥,監督她喝下去,木蘭苦著臉將碗遞給他,在嘴裡塞了一顆蜜餞,含糊不清的問道:“我還要吃多久的藥啊?”
“再吃三天就好了,以後我們改吃藥膳。”李石摸著她的頭道。
木蘭就鬆了一口氣,這藥她都喝了將近一年了。
“那你把藥膳方子寫給我,我自己做。”
李石知道木蘭喜歡搗鼓這些吃的東西,聞言點頭,“好啊。”
其實木蘭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宮寒。
以前他們雖然是未婚夫妻,又住在一塊兒,但李石對這方面知道的少,也從不往這方面想,可是成親之後,李石就發覺,不論夏天冬天,妻子的手腳都有些冰冷,特別是睡覺的時候,需要熱很久,腳才會熱起來。
他本身就是大夫,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當時醫術只能算是中等,所以帶著木蘭去見鍾大夫。
宮寒這種症狀,農戶人家的女子,十個有六七個是這樣的症狀,但也許是因為木蘭冬天的時候也要入林打獵,所以宮寒的症狀要比一般女子要嚴重得多。
這樣的體質不宜受孕,就是懷上了也很容易流掉。
鍾大夫最擅長的就是兒科和婦科,當時他就和李石說了,木蘭若是不能保住第一胎,以後怕是會變成習慣性流產,再難保住孩子。
好在木蘭還年輕,可以慢慢調理。
但這個過程很漫長,少則兩三年,多則五六年。
就看李石等不等的起。
一般,女子成親三年內若是無子是可以休棄的。
李石聽說卻覺得心被人用手擰住一樣,他從沒想到進山打獵會給木蘭的身體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他幾乎想也沒想,就找鍾大夫要了節育的藥,那是他自己吃的。
木蘭的身體要調理,要想不叫對方懷孕,除了克制,就只剩下他自己吃藥了。
木蘭吃了一年的藥,加上李石每天早上都叫她穿上鞋底薄薄的鞋子在後院新鋪的鵝卵石上走路,晚上又用熱熱的藥湯泡腳。
李石一點一點的將她體內的寒氣拔除。
又因為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勞累,只不過一年,木蘭身體裡的寒氣就去了七八。
鍾大夫也沒想到效果這樣好。
是藥三分毒,考慮到木蘭吃的藥挺多了,就該用藥膳,雖然比不上直接吃藥來的快速,但對身體的調理更好,可以全免的平衡她的身體。
鍾大夫壞心的想,那小子不是也說他能等得起嗎?
那就再推遲兩年就是了。
李石不是不知道鍾大夫的使壞的心思,但他並沒有阻止,再過兩年再要孩子也好。
到那時木蘭已經十九歲了,身子基本上長開了,生孩子的危險性也減少了不少。
在他看來,延續子孫雖然重要,但還是木蘭的身體更加重要。
☆、105.第105章 窺視
楊九和幾個姐妹坐在馬車裡,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菜園子道:“喏,人就在那裡。”
幾個女孩湊到馬車邊,驚異道:“真的和婉玉姐姐長得一模一樣呀。”
“她在幹什麼?怎麼總是蹲著?”
“不知道,那好像是菜,難道是在摘菜?”
“那怎麼摘了又扔到地上?好髒啊……”
隨侍的丫頭抽抽嘴角,忍不住低聲解釋道:“那位蘇姑娘是在除糙。”
幾個女孩就回過頭來亮晶晶的盯著那小丫頭。
小丫頭不由的縮縮脖子,但還是解釋道:“菜裡面有糙,為了讓菜更好的生長就要把糙除去。”
“一天到晚都除糙?”
小丫頭有些無語,但怕一個問題引來更多的問題,就不置可否的點頭。
小丫頭的點頭頓時引來一陣驚呼,“那樣多單調啊,一整天都在除糙。”
“看樣子也很辛苦,手上髒髒的,都把手給弄壞了……”
“婉玉姐姐在京城享盡榮華富貴,沒想到她妹妹竟然在這裡受這種苦……”
“不知道婉玉姐姐知不知道。”
楊九和尚姑娘對視一眼,低聲道:“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幾個還小的姑娘眼裡頓時蒙上了水光,覺得自己一直崇拜的婉玉姐姐不會是那樣的人。
木蘭眼角的餘光掃過那幾輛馬車,眉頭微微皺起。
那幾輛馬車停在那裡已經有三刻鐘左右了,卻一點想要離開的跡象也沒有。
木蘭是與野獸打交道慣了的,那一道道毫不掩飾的視線怎麼可能可以瞞住她?
但是看對方乘坐的馬車就知道,對方不是她能惹的人,雖然她還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圍觀”她。
沒錯,就是圍觀,這種感覺是不會有錯的。
木蘭起身,對沉著臉的媛媛和桃子道:“行了,我們先回家吧,剩下的明天再弄。”
媛媛和桃子需要互相掐著對方才沒有回過頭去狠狠地瞪著馬車裡的人。
雖然馬車裡的視線沒有表現過多的惡意,但那種當猴子一樣觀看的視覺她們同樣察覺到了。
兩個女孩從小在鳴鳳村就沒被人這麼“欺負”過,但生活的苦難告訴她們,有些人她們是不能去得罪的,比如正在看她們的人。
在沒有弄清楚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她們不會貿然出手。
三個人通過側門進家,在進門的那一刻,媛媛微微側頭掃過微微挑起的車簾,心中冷哼,虧得她們是女子,若是男子,敢這樣看她們,嫂子一定會一箭將她們she穿。
媛媛心裡微微惋惜她們不是男子。
孩子,你這樣暴力,你大哥和嫂子知道嗎?
木蘭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是不明白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圍觀她們。
桃子沉著臉道:“姐姐,我們直接出去問就是了。”
媛媛點頭,“我們總不能老呆在家裡吧。”
“那就打開大門吧,我也很想知道她們到底是誰。”
大門突兀的打開,馬車裡的女孩們一呆。
木蘭就站在馬車前面,儘量柔和了聲音問道:“幾位姑娘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馬車裡一靜,蘇婉玉的餘威還在,幾個姑娘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楊九清聲道:“是這樣,我們路過這兒,有些口渴了,想要討幾杯水喝,不知道主人家方不方便。”
戲台子上一般都是這麼演的沒錯吧。
木蘭和媛媛桃子都抽了抽嘴角,這幾個姑娘是看話本看多了嗎?
木蘭點頭,“幾位姑娘請進吧。”
後面幾輛馬車就下來幾個婆子和丫頭,將凳子放在馬車前,這才掀開帘子,將幾位姑娘扶出來。
因為這附近沒有什麼人,而這個朝代對女子的束縛也並沒有木蘭所了解的那麼嚴格,所以並沒有帶帷帽。
木蘭看了幾個姑娘一眼,目光最後在楊九和尚姑娘身上停頓了一下。
木蘭的記性非常好,她見過這兩個姑娘,雖然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但她感覺到對方似乎是為她來的。
木蘭將人請進去,叫媛媛和桃子去弄茶水。
媛媛和桃子隨便抓了一把野jú花扔進開水裡,等了一會兒,就拿了一套乾淨的杯子上來,每人倒了一杯。
楊九頓時有一種在外麵茶鋪喝茶的感覺。
她去做客,從沒見過這樣粗糙的待客之道。幾位姑娘也瞪大了眼睛。
媛媛和桃子表現得很溫順,乖巧的站在木蘭身後。
木蘭暗暗好笑,臉上絲毫不覺的對幾位姑娘示意,“幾位姑娘口渴了吧,快喝吧。”
楊九臉上僵硬的,乾笑了一聲,小心的喝了一口,入口的jú花香氣並沒有想的那樣糟糕,但也不多美好就是了。
她強忍著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木蘭見她們都喝過了,就直言問道:“幾位姑娘是哪家的?怎麼到這兒來了?”
楊九覺得蘇木蘭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若是知道哪裡還會過這樣的苦日子?早就上門找蘇家了。
所以楊九很坦然的告訴對方,自己出自錢塘楊家,而其他幾位姑娘的家庭也是非富即貴。
木蘭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對方盯著她看的原因了。
木蘭低頭嘲笑,原來是衝著她的臉來的,難怪!
媛媛和桃子也想到了,這個階層的人肯定見過蘇家的大小姐,她們雖然沒見過那位蘇大小姐,但聽說那人和姐姐是雙生子,想來應該長得很像才是。
想到這裡,媛媛和桃子看向幾人的目光就隱隱帶了敵意。
木蘭知道了原因,也無意再招待對方。
她們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那也就是感興趣的看兩眼罷了,不會對她做什麼傷害的事的。
當下木蘭就端茶送客。
楊九和尚姑娘從沒想過帶著幾個姐妹進對方的家門的,因為怕大人們知道了受罰,當下見木蘭端茶,忙起身告辭。
大家呼啦一通又離開了。
桃子憤憤道:“她們想幹什麼?”
木蘭淡淡的道:“不過是閒的,不用去理會。”只是蘇家怕是有些麻煩了。
蘇家的確有些麻煩。
自從楊家尚家和周家無意中碰到木蘭後,木蘭的身份就在錢塘上層貴婦姑娘們之間傳開了。
其中不乏與蘇家有仇的。
知道木蘭成親後,有幾家惋惜的嘆氣,要是早一點知道,叫一個庶子將人娶回來,那豈不是可以很好的羞辱蘇家?
偏對方在一年前就成親了。
有幾家微微有些惋惜,但很快就利用這件事對蘇家展開新一輪的打擊,不過,打擊度也很小就是了。
蘇家雙生子的傳統上層社會幾乎都有所耳聞,最多也就讓人覺得蘇家的規矩有些莫名其妙,並不能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能叫蘇家處在流言之中,他們也很高興了。
被議論的對象往往是最後知道的一個。
周氏聽說的時候,已經是入冬時候了。她氣得在床上躺了幾天,叫周嬤嬤去打探,這才知道是流言隱約是從楊家傳出來的,似乎是楊家的人在街上碰到了蘇木蘭,誤以為是蘇婉玉。
周氏撫著胸口問周嬤嬤,“她怎麼就不能消停些?老爺才被皇上呵斥治家不嚴,她就跑出來,這是嫌我們家還不夠亂嗎?”
周嬤嬤柔聲道:“她住在錢塘,難免都會遇到的。”
“錢塘這樣大,她又是姑娘家,若是安分守己,又怎麼會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