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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打開了話匣子說不停,祝曜淵卻心不在焉,頻頻走神,就連鍾文冉的話音漸漸低落下去也不知。
臨最後要再見時,他才回神,鍾文冉嘆口氣,轉身走人了。
他邊上樓,邊有些疑惑,往常這時候祝曜淵知曉他餓,早該帶著他下館子嘗遍山珍海味去了,可今天祝曜淵一反常態,難道是厭倦了?
至於具體厭倦了什麼,他也不敢深想,提線木偶似的進了寢室,木然的收拾好書本,坐在一堆書前魂游天外。
他想這次可能又要好久不見,一時惆悵非常。
窗外悄悄暗了,他燈也沒開,寢室里另一位室友打他回來就一直睡著,這時突然醒來,只見朦朧的昏暗中,鍾文冉筆直地坐著,看不清面容。
室友惺忪道:「怎麼不開燈?」
鍾文冉一驚,竟是嚇了一跳,轉眼見天都黑了,喃喃道:「想事太入神了,沒察覺到黑,這就開。」
室友是個小他兩屆的omega,因為omega數量稀少,他們倆既不同級、也不同系的被分配到了一個寢室里,平時以「師哥」、「師弟」的互叫。
這小師弟睡夠了,跑去洗漱,他們寢室里,洗漱室跟陽台連著,他剛一俯身,水龍頭都還沒來得及擰開,便看見窗外綻開朵明亮的煙花。
這可真是千年奇觀,學校里禁止明火、燃放煙花爆竹,還真沒幾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公然挑釁學校規定。
他覺得新奇,扭頭要叫鍾文冉來看看:「師哥……」話便被樓下傳來的喊聲堵住。
只聽那人喊:「鍾文冉——有個事想讓你同意下——」
鍾文冉聽見熟悉的聲音,連忙跑去陽台,只見黑黝黝的夜幕上綻開明亮的花朵,把黯淡的星星都比了下去,他抬眼,眼中仿佛倒映出了千萬星光。
祝曜淵站在樓下,腳底是蠟燭,手中捧鮮花,俗套極了,燭火隨秋風搖曳,不下心便熄滅了幾根。
兩人對視——一眼便心跳如鼓,餘下全成了陪襯,只有對方鮮明斑斕。
鍾文冉屏住呼吸,耳邊都出了鳴音,那煙花綻在天邊,同時也炸進了他的心裡,他只看見祝曜淵的嘴巴一開一合,至於說了什麼,一句都不曾聽清。
及至室友戳他的胳膊,他才結巴道:「什、什麼?」
室友說:「問你答不答應呢!」
鍾文冉怎麼能不答應?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祝曜淵遙遙望著他,他心中揣揣,急急深吸兩口氣,還是說不出話來。
忽而,祝曜淵捧花半跪下了,那架勢跟求親似的,鍾文冉後退半步,突然飛一般往樓下奔。
看熱鬧的見沒了主角,頓發出唏噓,祝曜淵僵著,始終紋絲不動。
就在眾人要勸他打道回府時,鍾文冉喘著氣、面色潮紅地自門口出來,聲音又清又亮:「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眾人發出鬨笑,祝曜淵也輕輕笑了,那笑容摻著情:「我說,做我的omega吧。」
作者有話要說:求動力鴨o(╥﹏╥)o
第47章
眨眼又入春, 一枝花筆盈盈的綻開, 花瓣兒被一隻小手伸過來捻碎,手的主人咯咯笑著,聲音似銀鈴, 喚:「哥哥,你的花又開了!」
鍾文冉聞聲趕來, 正看見妹妹鍾蕊辣手摧花。
這是祝曜淵送他的,平時他都寶貝的不得了, 網上查養花教程,水一頓不敢少澆,好不容易開花, 連欣賞都還沒夠, 卻被小妹捷足先登。
他對著鍾蕊懵懂無知的臉,脾氣也發不出來,只得悻悻然作罷。
鍾蕊算是他父母的老來子, 一家都疼得很, 鍾文冉捨不得動她,卻捨得動送花人,難得假期, 想偷溜出去會會送花人。
送花人識相,不等他出門找,自己便送上了門。
他們在一起兩年,已經領了證,是個艷陽天, 那天鍾文冉的考研成績剛出來,他心情不錯,兩人出去吃火鍋,路過民政大廳……就順路把證領了。
後來他們領證的事傳入鍾父、鍾母的耳中,還未謀面,先對祝曜淵添了幾分不喜,後來人登門相見,愣是沒一個好臉色。幸而父母二人都是高知,鍾家書香門第,不便舞刀弄槍,這才饒了他。
證是領了,同居的事情鍾家父母卻始終不曾鬆口,為此祝曜淵委屈巴巴,每次進鍾家門,別的不說,滿手的補品是必須的,再陪鍾父聊半天時政——鍾母不樂意搭理他,以求二老鬆口放人。
通常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他能留在鍾家吃頓飯都很勉強。
鍾母對他的嫌棄簡直是擺在了明面上,家裡嫩生生一個兒子讓他悄沒聲息的騙去領了證,任誰都不能心平氣和,偏偏家裡丈夫是個軟脾氣,每次祝曜淵登門,這二人其樂融融,兒子在一旁眼巴巴看著,她的小棉襖女兒趁機盯著電視看動畫,倒成她一人另類了。
於是氣更盛,更不想鬆口了。
時日一長,這種相處方式反而成了習慣,有時兩人想單獨相處,便偷偷摸摸的見面,鍾文冉夜不歸宿一晚,回去後逢父母問起,說和祝曜淵在一起,家裡人也就偃旗息鼓,不再追究。
其實造成這種苦果,祝曜淵很是冤枉。
證是鍾文冉非拉他去領的,他不想草率成婚,還抵死不從來著,但奈何不過撒嬌耍潑的鐘文冉,最後他還是敗了。
每每想起這事,祝曜淵就會牽起鍾文冉的手,捂在胸膛上嘆口氣:「哥心裡很是苦,但哥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