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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冉輕輕「嗯」了聲,道:「實際上,標記只是臨時標記,還是他強迫我的。」
「強迫?」醫生一驚,筆停下來,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鍾文冉調整了個坐姿,他的手又握在了一起,這是個他緊張的象徵,醫生細心觀察,剛想拿出手機來,就聽見他道:「……不用了,雖說是他強迫,但我沒推開他。」
「你喜歡他?」
「應該算不上喜歡,我只是……」鍾文冉目光悠遠,「在他標記我的一瞬間,我覺得很熟悉,他的信息素,他的眼睛,和傳到耳邊的呼吸。」
「熟悉?」
「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鍾文冉鬆開了手,「總覺得這事情好像發生過,但根本沒有,我和他才認識不過幾個月,這種標記也只進行過兩次。」
醫生筆尖飛快書寫,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鍾文冉,別的病人敞開心扉通常需要長久的眼神交流,但因為他們兩人太熟悉,哪怕不彼此注視,鍾文冉也會把他的感受告訴他,這點很讓他省心。
他突然插話道:「或許確實發生過呢,只不過不是同一個人,你曾經洗刷過記憶,忘記了很多這方面的事情。」
「我想過,」鍾文冉的神色漸漸迷茫,「這也是最貼合實際的答案。」
「其實,」醫生試圖勸解他,「有人標記未嘗不是好事,你的病應該很久不吃藥都不會病發了吧?再加上你總是一個人生活,該試試沒那麼孤獨的過日子了,而且你也不排斥他不是嗎?」
這次鍾文冉久久沒有說話。
在他長久的沉默中,醫生目睹了他手握上又鬆開、鬆開又握上的過程,反反覆覆,他似乎很焦慮,且不知所措。
醫生從醫多年,從未見過這種頑固的不肯接受改變,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麼不想改變的病人,孤獨與疾病都在拉扯他,可是他執拗的保持孑然一身,在痛苦中重複他的噩夢。
他與他講過很多次他的噩夢,窗台,時而是陰雨,時而是陽光,樓下站著個叫他的少年,他往下看去,卻永遠看不清那人的臉。
他正心生同情,想干涉鍾文冉的思緒,將他從糾結中解救出來。
鍾文冉抬眸與他對視,臉上的迷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空白的冷清,他緩緩道:「我騙過你,張醫生。」
醫生微微一愣。
「我說過我不記得以前的所有事情,」鍾文冉抬起手,他的指尖在顫抖,「可是我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愛上任何人,因為夢裡那個人在每次轉身之前,都會告訴我……」
「——『等我回來』。」
*
祝曜淵一整天眼皮都在跳,心裡沒個著落,導致他工作時都心不在焉,有幾次差點出錯,還是程瀅在一旁提醒,他才沒釀成大禍。
經過這麼一折騰,他才暫時放下了雜念開始專心致志工作。
下班後,他下意識去摸車鑰匙,想晚上接鍾文冉出來後再帶著他去吃點什麼,基地周圍的館子都吃遍了,可以換個新鮮地方了。
然而沒等他走幾步,他突然恍然,鍾文冉放假了,還很嫌棄的表示需要休息,他想像中的約會是完全不存在的。
但見不著人歸見不著人,電話又不是不能打。
祝曜淵一秒鐘都等不及,在車上連著藍牙耳機就撥出去了電話,那邊響了很久,電話都快自動掛斷了,鍾文冉才接起來。
他好像剛睡醒,聲音有點迷糊:「餵?」
祝曜淵聽見他的聲音,覺得一天的疲憊瞬間煙消雲散,他強作鎮定,沉聲道:「幹什麼呢?」
鍾文冉道:「睡了半小時。」
祝曜淵到了個轉彎的地方,把方向盤一打,聞言有些愧疚:「我吵醒你了?」
「嗯,」鍾文冉道,「沒事就先掛了。」
雖然祝曜淵並不想掛,他還有好多想說的,但鍾文冉最近待他明顯冷落了,他不太想再刷低鍾文冉的好感,於是就答應了。
電話掛斷後,他把車開到路邊,悵然若失的盯了會兒手機,才繼續上路。
正好到家,張聰的電話也打了過來,他以為是鍾文冉,匆匆拿出手機來看,一看清來電備註,頓時喪失了接電話的欲望。
不過張聰不會無緣無故給他打電話,他及時接了,貼在耳邊道:「餵?又是楊嘉的事兒?」
「不是不是,」張聰聲音里透著股喜悅:「是另有喜事兒,我剛辦事兒去了趟政務大廳,你猜我看見誰了?」
——祝曜淵心底的不安一下子上升到了極點。
他握緊手機,皺眉道:「誰?」
「你那個未婚夫……鍾什麼來著,」張聰道,「我看見他拿著份文件進了婚姻辦事區,之後我買通那裡的工作人員,那文件居然是拒絕匹配申請書,單向的。」
他說得每個字祝曜淵都懂,合在一起卻又讓祝曜淵困惑。
他覺得呼吸困難,心臟絞痛,若不是他手還在車頂上撐著,渾身必然是一點站著的力氣都沒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豬哥被激怒了,強制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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