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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閏生細細打量了池玄一番,皺眉道:“師兄,你的傷……”
“無礙……”池玄緊皺著眉頭,望向了褚閏生,“他是被煞氣所傷。”
褚閏生點點頭,“嗯。他以‘血籙靈符’封印金輪中的冤魂精鬼,不慎為煞氣所傷。”
池玄不再多言,指扣青靈訣,靜神凝氣。這時,褚閏生卻一把拉住了他,阻他做法。
“做什麼?”池玄問道。
褚閏生道:“我本來也打算請師兄用罡氣化解張高功體內的煞氣。不過,如今師兄重傷在身,罡氣衰弱,若是勉強出手,恐怕救人不成,反傷了自己性命。”
“若不化解煞氣,他撐不過今晚。”池玄道。
褚閏生卻不退步,道:“我會找其他化解煞氣的方法。”
“沒有其他方法。”
池玄輕輕推開褚閏生,正要做法,張惟卻在此刻醒了過來,開口道:“何必勉強,我根本感覺不到你的罡氣……”
池玄微驚,低頭望著他。
張惟的神色疲憊,聲音亦是虛弱不堪,但他卻面帶笑意,道:“原來你也有力有不逮的時候啊。”
池玄道:“我力有不逮,對你有何好處。”
張惟嘆道:“我如今命懸一線,你說話就不能婉轉些?”
池玄聞言,唯有沉默。
張惟停頓片刻,認真道:“我現在囑你幾件事,你聽好了。”他緩了緩了氣息,道,“其一,務必在中元之前,將這環金輪送至茅山,以‘九幽燈儀’引渡輪中亡魂。其二……”
張惟忽然沉默下來,久久遲疑。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其二……煞氣傷我臟腑,侵我血脈,恐怕已是回天乏術。待我死後,便將我屍身火化。”他望向池玄,吩咐道,“凡被這金輪所殺之物,魂魄皆為其拘索。我因煞氣而死,怕是不能倖免。你也曾在乾元觀內修習道樂,便替我奏一曲‘引魂’,護我魂魄歸返地府……”
池玄聽罷,靜靜點了點頭。
張惟望著他,無奈一笑,道:“當年師父飛升,你也是這樣的神情……我始終不明白,你是無情,還是當真看淡了生死……”他說話之時,煞氣翻覆,氣血逆行。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嗆出幾口鮮血。
池玄見狀,伸手撫上張惟的額頭。他閉目凝神,清透的罡氣順著他的手掌注入張惟體內。
痛楚稍緩,張惟長吁了一口氣,繼而抬手止了池玄的術法。“只為緩我痛楚就勉強做法,還真像你……師父曾說過,你做事不論是非成敗,更不計後果得失,看似隨心魯莽,卻從未做錯……”
池玄微微皺了眉頭,道:“世事無常,何來對錯?”
張惟笑得無奈,“對……所以,今日我出手封印金輪,並非是為了天下大義,更不是行善積德,無謂對錯,只不過跟你一樣,想做就做了……”他輕嘆一聲,閉上了眼睛,道:“我累了,你們先出去吧。”
褚閏生聞言,拉起了絳雲,退了出去。
池玄卻不邁步,依舊站在張惟的床邊。
“只學你一次,便賠上了性命,不划算啊……”張惟合著雙眼,帶著淡淡笑意,道,“是吧,師兄?”
池玄卻不知如何答他,只得默默站在那裡,靜靜點了頭。
……
翌日卯時,客棧之外十數里的江邊,池玄同褚閏生、絳雲三人,依循張惟的吩咐,將其屍身火化。
池玄取了笛子,默默吹奏。
那笛聲空靈清遠,直透心魄。一時之間,飛鳥盤桓,游魚浮水,皆為那笛聲傾倒。偶有行人途經江邊,也不禁駐足。
絳雲站在池玄身後,靜靜看著他的背影。
這首曲子,她曾聽過,依稀記得。昔日茅山之上,她於“豢龍池”邊聽過池玄吹奏此曲。那時,她只覺笛聲好聽,美妙絕倫。但如今,她卻覺得,這笛聲分明哀戚,那悠揚
之中藏著悲涼。
片刻之後,“引魂”之曲奏罷,只見那熾烈火焰之中,忽有隱隱光輝升起。半空之中,忽現了兩名童子。一黑一白,手抱葫蘆,將那光輝收入其中。
那兩名童子對著眾人,欠身作揖,繼而消失無蹤。
池玄微微頷首,權作回禮。他收起笛子,轉過身來,道:“可以了。我們回客棧吧。”
他說話的語氣一如先前,平靜無波。只是,不知為何,絳雲卻覺得心中抽痛,不禁落下淚來。
池玄見狀,舉步上前,一語不發地抬手替她擦眼淚。
一旁的褚閏生見此情狀,微微偏開了頭,握著金輪的手又緊了一分。眼前,火焰灼灼,耀花視線。
想要保護一些人,就註定要犧牲另一些。他始終只是凡人,既非天地,自然做不到“不仁”。既動了惻隱,便註定了某些東西要被捨棄。
世事無常,何來對錯?
他並未做錯。如今的他,只需相信,他並未做錯……
作者有話要說:同志們!!!我知道,你們一定為我的晚更萬分憤怒……呃,其實,那啥,我是由於,由於不知道池玄這個天然呆會用哪種方式表白而被卡住了……囧~
關於這個問題,我最後到群里資訊了大家的意見。得到的結論如下:
1、池玄是行動派的,口頭表白不給力。
2、親下去!
3、撲倒!堅決要求撲倒!
咳咳,雖然狐狸我很努力地要在本文中進行突破。但按照劇情的發展,現在還為時尚早啊~
不過,既然我都被卡死了。我果斷的採用了廣大讀者大人的意見!
咳咳,經過我反覆的修改,原來不給力的口頭表白,現在變成清水吻戲……大家是否感到欣慰捏~~~
[那隻:去SHI!!!完全什麼都沒寫!!!]
總之,第四卷結束。下面贏來發展更加詭異的第五卷!!!
小狗啊,不要因為你被強吻了兩次而感到憂傷,第五卷我一定給你反攻的機會!!!
唔 !!!
謝謝大家的支持~~~我……我……我還是頂著鍋蓋跑吧……我汗!
☆、道別
是夜,絳雲照例在兩間客房門外來回踱步守夜。幾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叫她理不出頭緒,弄不清就裡。
一開始的時候,是怎樣呢?她不禁想著。
鳳麟洲上美麗安寧的日子,如同夢境一般,竟被漸漸淡忘了。不過,她還記得,西海一戰的慘烈,記得自己是如何下定決心,要找回普煞仙君的。
而後,她遇到了兇巴巴的幻火金輪。兩人一起找到了普煞仙君轉世的褚閏生,接著,又遇上了廣昭仙君轉世的池玄。如今想來,茅山之上的那段日子是何等快樂愜意。那平淡無奇的每一日,回憶起來,竟讓她心口隱隱作痛。那時,《道藏》也好,“太上聖盟”也好,與他們而言都沒有關係。那時,她總是抱怨著,為什麼自己的主人就不能好好的修道,早日重歸仙位。而現在,她寧可回到那平淡無奇的日子裡,好過面對現在眼前的一切。
他們究竟是怎麼被捲入那些複雜又危險的事裡的啊?歷過重重艱險,幻火雖然回來了,可在“血籙靈符”的封印之下,要恢復神識談何容易?而池玄……
想到他,她便覺得心中刺痛。她本以為,對廣昭的轉世,她惟有恨意。可是事情偏偏沒有這麼簡單。他是池玄,這麼認定的時候,她便再沒有報仇的念頭。
如若抗拒,便生畏懼。一旦接受,則會沉迷——她真的,是因罡氣沉迷了麼?她不禁輕輕抬起手來,觸上了自己的嘴唇。褚閏生曾告訴過她,只消親吻,便能明白。她還記得唇上的觸感,只是想起,便讓她微微燥熱。這不是罡氣所致,她再清楚不過……那麼,是為了什麼?究竟為什麼,他與褚閏生不同?
她正想得糾結,一扇房門卻被輕輕推開。她看到來者,笑著喚道:“閏生哥哥!”
褚閏生點了點嘴唇,示意她小聲。
絳雲會意,壓低了聲音,問道:“閏生哥哥還不睡覺?”
褚閏生笑道:“嗯,有點事。”
“什麼事?”絳雲追問。
褚閏生眨眨眼睛,認真回答:“我出去偷東西。”
“哎?”絳雲驚愕。
褚閏生看到她的表情,便愈發嚴肅道:“絳雲妹妹,不瞞你說。茅山此去路途遙遠,可我們的盤纏卻用得差不多了。偷盜雖是作jian犯科,但也是情勢所迫,無奈之舉啊!”
絳雲更不解,“我日行千里,迅捷如電。載著你和池玄回茅山,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要盤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