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褚閏生有些無奈。馬車內他肯定是去不得了。打坐,也不是他的喜好。樹上麼,怕是容不了兩個人。他想了想,靠著馬車,席地坐下。他剛想閉目養神,絳雲卻從馬車裡探出頭來,怯怯喚了一聲:“閏生哥哥……”
褚閏生被嚇了一跳。這稱呼,本來就只是逗她玩罷了,沒想到,她還真叫順了口。如今聽著,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他狡黠笑笑,道:“什麼事,絳雲妹妹?”
絳雲從馬車裡爬出來,跪坐在他身邊,皺著眉頭,低聲道:“對不起。”
褚閏生不解,道:“怎麼了?”
絳雲微微壓低了腦袋,道:“我曾經答應過你,不會離開你身邊。可是……我……我總是去找池玄,置你於不顧,是我不對。我下次不會了。”
褚閏生愣了愣,繼而笑道:“你答應過我那種事?我怎麼不記得?”
絳雲不悅,“我當然說過啊!我說過會好好守在你身邊,不會再離開的!”
褚閏生手托著下巴,滿臉茫然地望著天空,“是麼?”
“是啊!”絳雲心裡不滿至極。幻火說他生氣,可是看他的樣子,分明什麼都沒放在心上嘛!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吧。”褚閏生道,“我當你是隨口說說,也沒當真啊。”
“我當然是認真的!”絳雲忙道。
褚閏生笑了起來,“那就當你是真的……不過,我看你更喜歡和師兄在一起啊,守在我身邊,不是很為難嗎?”
絳雲聽到這句話,帶著一絲失落,道:“他說,我是受他罡氣影響……我會努力克制的!”
“他說?”褚閏生笑著抬手,點上她的眉心,“那你呢?”
從他手指傳來的溫度,牽起一絲熟稔。絳雲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和普煞仙君的樣子重疊起來,連神情中的雲淡風輕,都一模一樣。她一時間失了神,說不出話來。
褚閏生隱隱覺得自己行為唐突,他收回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故作輕鬆地道:“還當你點了硃砂呢,原來是胎記啊。”
絳雲回過神來,道:“不是胎記,是你的鮮血所化。”
褚閏生笑出聲來,“原來是蓋印……”他笑了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如自語般輕聲道,“真傻,又不是蓋了印就一輩子是你的……”
絳雲聽不明白,神情愈發茫然。
褚閏生轉頭,望著絳雲,道:“我教你怎麼來分辨自己是不是被罡氣吸引吧。”
絳
雲睜大了眼睛,驚訝不已,“可以分辨?”
褚閏生點點頭,他雙眸水亮,滿臉笑意,看起來誠摯無比。
絳雲喜上眉梢,“快教我吧!”
絳雲話音未落,褚閏生傾身,輕輕在她唇上落了一吻。
那是太過輕巧快速的動作,絳雲還來不及反應。她不明就裡地望著他,片刻後,微微皺了眉頭。
褚閏生看著她的神色變化,站起身來,煞有介事地說道:“你試著對師兄做同樣的事,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說完,也不等絳雲開口,轉身便走。
絳雲半信半疑地目送他離開,伸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嘴唇。這樣做,便會明白?這算什麼?
褚閏生走了好一段路,才放任自己的心跳。臉頰滾燙得如同火灼一般,心口被壓得更悶,透不過氣來。雖是輕狂至極的舉動,卻正如他自己所言的那樣,只需一試,便能明白很多事情……他自嘲的笑了笑,暗自低語:“真傻……”
就在他頭頂的樹杆之上,幻火靜靜看著發生的一切。幻火併不明白那一切的意義,只是,心底忽然湧上一陣糾結的痛楚來。一時之間,竟是感同身受……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日前有讀者大人詢問,本文的標題“一騎絕塵”究竟和本文的內容有什麼關係呢?
噹噹當,今天,就讓我來為大家解釋吧!
首先,“一騎絕塵”的字面意思是——有請度娘!
一騎絕塵:坐騎特別快,一閃而過,以至於讓人只見坐騎不見塵煙,或只見塵煙不見坐騎。
首先,這個字面理解自然就是形容身為坐騎的絳雲MM速度很快,實乃坐騎的絕佳選擇。——此內容可以在山海經中找到出處,相傳天犬全身赤紅,速度極快,在天空奔跑時,猶如紅色流星一般。[那隻:這個解釋太囧了……]
然後,是這個詞的引申義是“與同類競爭者相比,超出很多”,約等於“無出其右”“出類拔萃”“鶴立雞群”……那麼,也就是說,本文中,有一個人,與其他眾多人物相比,無論智商、情商、能力、道行……都高出一大截。簡直馬中赤兔,人中呂布!話說,呂布和赤兔,也是主人和坐騎的關係哪~[那隻:你最近《火鳳燎原》看過了啊,口胡!]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哦!那邊那位童鞋!你沒有猜錯!就是我們閏生弟弟!猜是池玄的童鞋們,乃們失誤了……[那隻:……]
最後,“絕塵”有超脫塵俗,不見蹤影的含義,也就暗喻了本文的結局。轟轟烈烈,終歸平淡。
所以,本文標題和楊貴妃什麼的,是肯定沒有關係的。= =+
嘛,其實我老實告訴大家吧,上面都是我硬扯的,事實是……我覺得這個詞很有FEEL,所以拿來用了。抱頭跑遠~~~
[那隻:欠PIA啊!!!]
☆、睚眥 [三]
一夜無話,第二日,眾人上路。褚閏生雖已將“太上聖盟”的計劃告訴了童無念,可童無念絲毫沒有要回茅山的意思。與段無錯一樣,他囑咐褚閏生一行繼續尋找其他高功,而後,領著自己的兩個徒兒離開了。
褚閏生這次是真的弄不明白了。
照理說,遇到有人劫殺,怎麼也該小心一點的吧。可看童無念的樣子,絲毫也沒有放在心上。難道是身為高功,道行精深,無所畏懼?還是另有隱情?
他自知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他並不知道剩下的高功身在何處,便漫無目的地駕著馬車走。待到中午,眾人停下,稍事休息。
在上個城鎮買的乾糧差不多吃完了,褚閏生便拉了幻火與他去找吃的,留下池玄、絳雲和卯符看著馬車。
褚閏生與幻火走了一刻功夫,就見一個淺塘。褚閏生一眼認出塘中的植株,笑道:“是地栗。你站著別動,我下去看看。”
他說完,脫了鞋襪,捲起褲管小心地走入塘中,彎腰摸索起來。不一會兒,他笑著直起身來,將手中的東西拋向了幻火。
幻火伸手接住,攤開掌心,看了看那模樣古怪的精實。
“嘗嘗看。”褚閏生笑著說完,又繼續彎腰摸索。
幻火將地栗在衣服上擦了擦,輕輕咬了一口。
“皮不能吃啊。”褚閏生又挖了幾個,抬頭囑了一句。
幻火將口中的東西吐了出來,也無心去分辨味道。鳥雀喳喳,飛過頭頂,他抬頭看了看,開口道:“褚師兄為何不狩獵?”
褚閏生頭也不抬地開口,“池玄師兄只吃素,絳雲又不准殺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哇,有螺螄……”
幻火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將那地栗捏了粉碎,“師兄為何以那二人為重,放低了自己?”
“啊?”褚閏生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泥,“這麼點小事,算不上放低自己吧?哦,我知道了,你想吃肉。呵呵,行啊,不過要偷偷地……”
幻火皺緊了眉頭,道:“那褚師兄為何把絳雲讓給池玄?”
褚閏生微微一愣:“啊?”
“她是你的。”幻火的聲音沉重無比,“以前是,將來也是!無論她喜歡跟誰在一起,只要你一句話,就能斷了她念頭!為何你卻放任她?”
褚閏生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呆呆地看著幻火。
幻火道:“難道師兄真的不在乎?”
褚閏生好一會兒才笑了出來,道:“幻火,你今天說話很奇怪啊……那個什麼放任,什麼斷了念頭,從何說起啊?”
“昨晚的事,我都看到了……”幻火道,“我不明白,師兄你到底在想什麼?你還教她去分辨?為何要讓她分辨?”
褚閏生抓抓腦袋,想了想,“嘖,其實我昨晚是逗她玩哪。那個什麼分辨,我是騙她的。”他帶著笑意,如是道。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其實,分辨什麼的,也沒什麼差別。喜歡這種事,最不講道理。不管你青梅竹馬也好,認識在先也好,拼盡一切也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抬手指指自己,“……哪,其實,我有表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