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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告示下駐足圍觀,琳箐笑嘻嘻道:“樂越,這張告示上的你好像比前幾張上的帥一點耶。”
杜如淵道:“嗯,吾的髮簪上還多了一朵花。”
孫奔摸著下巴道:“竟給孫某加上了幾點鬃須,顯得年紀有點大了。”
飛先鋒興奮地扭動,昭沅茫然地道:“為何沒有我?”
琳箐道:“有哇。”向告示上一指,“樂越脖子上掛的像臘腸一樣的那根,應該就是你吧。”
應澤陰沉地道:“為何沒有本座?”
看來是對凡間的官府不敢供出他老人家的仙容十分不滿。
樂越道:“咳,殿下您的儀容實在太過光芒萬丈,豈是凡間的畫師所能輕易繪出。”
應澤對這個答案尚算滿意。
此刻天光尚且大亮,他們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張胆地在告示前圍觀,乃是因為考慮到通緝犯的身份,還是稍微做了一些易容。
琳箐與杜如淵扮作了一對夫婦,琳箐挽著發鬃,穿著婦人衣飾站在黏著鬍鬚一身員外裝扮的杜如淵身邊。樂越、洛凌之和孫奔做隨從狀隨在他們身後,昭沅和應澤就是現成的兩位少爺,乖巧地陪在爹娘身側。另外還有一個最小的,用襁褓裹得嚴嚴實實抱在琳箐懷中,是飛先鋒…
圍觀告示時,飛先鋒扭動得太過興奮,險些掙破襁褓,露出一張猴臉,幸虧被琳箐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
杜如淵咳了一聲道:“娘子,天色不早,我們還是早些去尋家客棧吧。”
琳箐悻悻地應了一聲。她對易容改裝的身份安排一直很是不滿,不明白為何扮演她相分的人不是樂越。
眾人只能一次次很誠懇地向她解釋,沒有別的緣故,只因在幾位雄性之中,杜如淵扮起老爺來最有氣質。
琳箐依然不服,她覺得杜如淵只有書生酸氣,最有氣質的還是樂越。
一路行來,最投入角色樂此不疲的是應澤殿下,在街道上走了片刻之後,他又一次拉扯杜如淵的衣袖,很入戲地道:“桂花糕!我要吃桂花糕!”
杜如淵語重心長地道:“桂花糕太甜膩,吃多了牙齒會壞掉。”
應澤改拉著昭沅的衣袖,堅定地走向街邊:“唔,那麼就手撕面。”
杜如淵企圖相勸,未果。
洛凌之跟著相勸,依然未果。
一行人在麵攤前拉扯,樂越無奈道:“我看還是由著少爺吧。”
應澤讚賞地瞥了樂越一眼,扯著昭沅在麵攤的桌邊坐下,杜如淵和琳箐無可奈何地正要隨著落座,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尖叫:“李郎!”
一個桃紅色的身影越過街道直撲過來,撞開一旁的洛凌之,緊緊抱住了樂越。
樂越目瞪口呆,渾身被緊緊箍住,一股刺鼻的脂粉味直衝入腦。那桃紅的身影將臉埋在他胸前,顫抖著哭泣:“李郎……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你讓奴家等的好苦……好苦……”
這,這是什麼情況!樂越兩眼發直,呆苦木雞。
琳箐、杜如淵、昭沅、洛凌之、孫奔和方圓十丈內的所有人都半張著嘴看那抹桃紅抱著他哭道:“李郎啊——我的李郎——”神色各異。
靜默的許久許久許久之後,琳箐喃喃道:“原來…你在這裡…有個相好……”
樂越像條死魚一樣地張了張嘴,他懷中那抹桃紅抬起頭,用顫抖的手摸上他的臉:“李郎——”樂越再度愕然。
抱住他的這個女子雖然做少女打扮,但厚厚的脂粉遮蓋不住已枯槁的容顏,眼角與嘴邊都有深刻的皺紋,插滿珠翠的鬢髮枯亂,摻雜著銀絲。唯有注視著樂越的雙眼充滿著少女的氣息,異常明亮。
她,是個年歲不輕的中年婦人。
樂越結結巴巴地道:“夫…夫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婦人枯瘦的手在他的臉上摩挲:“李郎,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李郎——”她的手指冰冷,長長的指甲塗成朱紅,樂越有種被古墓中的千年殭屍抱住的錯覺。
從街道對面大步流星奔過來幾人,其中有兩三個大漢左右架住那婦人的胳膊,將她從樂越身上剝下來,向後拖去。
婦人尖叫一聲,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拼命掙扎:“放開!你們放開我!李郎!李郎!”
和那幾個大漢一起奔來的一名老婦揮著手向樂越福了福身:“這位小哥,對不起,讓你受了驚嚇,老身給你配個不是。請去我們樓里喝杯…”目光向四周一掃,用帕子半掩住口一笑,“啊呦,看來小哥和後面的老爺與夫人是一起的,那可就不便請你到我們樓子裡了。這該怎麼辦好?”
樂越有些楞征,但看著這名老婦的打扮談吐,已經猜出了八九分,乾笑道:“這位媽媽不必客氣,在下沒什麼大事,哈哈,你還是快將這位…呃,這位……夫人帶回去吧。”
那名被擒住的婦人一直死死地盯住樂越,用力掙扎,呼聲一聲比一聲悽厲:“李郎!李郎——!你為何不肯認玉翹?你們放開我!李郎救我!”
正向樂越陪笑臉的老婦人神色一變,蹬蹬幾步走到那婦人面前,啪地甩了她一耳光:“告訴過你多少回,那姓李的有娘子!十幾年前就把你扔了!三天兩頭倒街上號喪!再豪撕爛你的嘴!”
又轉過身,表情再一變,又是一副殷勤的笑臉:“這位小哥,老身就先把這個瘋婆娘帶回去了。真真是對不住,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個瘋子計較。”揮揮手指揮三個大漢拖著那厲聲嘶嚎的婦人走了。
樂越愣怔怔地看著那群人拖著瘋婦人進了對面的一棟樓內,那棟樓懸紗簾掛彩帶,門匾上題著三個大字——眼兒媚。
麵攤老闆到:“唉,小哥,那個瘋婦人三天兩頭就回來街上鬧,今天是你趕巧了。”
樂越瞭然地道:“那位婦人是…”
正在下面的老闆娘接話道:“是那樓子裡的jì女,瘋了十幾年了。”
樂越等人在小桌邊坐下,一邊等面,一邊聽麵攤老闆娘講古。
瘋婦人名叫玉翹,年輕的時候是遠近聞名的名jì,據說連省城的大老爺都慕名前來看她。
十幾年前,她不知怎麼鬼迷心竅,看上一個外地來販布的客商,死活再不接客,只等著客商娶她。結果那男人一走再沒回來,她左等右等等不到,就瘋了。
樂越聽得唏噓不已。
琳箐憤憤道:“那男人真不是好東西,既然不打算娶她一開始就別騙她啊!”
在座的雄性們均沒發表意見,老闆娘道:“不過玉翹算命好,樓子裡的媽媽是她親娘,不然她瘋成這樣,可能一早就被…”
琳箐哼道:“那個負心男不知道現在何處,有沒有遭報應。”
杜如淵咳了一聲,悄悄道:“娘子,克制。”
麵攤老闆笑向樂越道:“小哥,你算走運,這回撞見她是這種情形,她還有一種瘋法,撞上才真麻煩。”
樂越怔了怔,難道方才那樣還不夠恐怖?半個時辰之後,應澤終於放下空碗,抬袖子抹抹嘴,杜如淵愁眉苦臉地掏出錢袋,麵攤老闆笑逐顏開地捧著錢串目送他們離開。
剛走了沒兩步,身後突然嘈雜聲起,又是從娘兒媚的方向傳來,樂越下意識地回頭,一望大驚。
一抹熟悉的桃紅攆著一把菜刀直衝過來,仇恨的目光所至,分明是他。
“李庭,你這個負心漢,我要殺了你——!”
樂越閃身躲避的腳步驀然一頓,玉翹的菜刀便在這一頓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他面前。
手起,刀落,哐啷一聲,跌倒地上。
洛凌之淡淡道:“夫人,抱歉,”手指再往玉翹的後勁出一點,玉翹閉上雙眼,向後跌倒,恰好被氣喘吁吁趕來的大漢接住。
大漢彎腰作揖向他們賠了半天不是,方才拖著昏迷的玉翹離去。
昭沅拉拉樂越的衣袖,琳箐小小聲道:“可能…是同名同姓也不一定。李庭這個名字,在凡間很常見吧。”
樂越沉思地點點頭:“總之先去找客棧。”
靜默的許久許久許久之後,琳箐喃喃道:“原來…你在這裡…有個相好……”
樂越像條死魚一樣地張了張嘴,他懷中那抹桃紅抬起頭,用顫抖的手摸上他的臉:“李郎——”樂越再度愕然。
抱住他的這個女子雖然做少女打扮,但厚厚的脂粉遮蓋不住已枯槁的容顏,眼角與嘴邊都有深刻的皺紋,插滿珠翠的鬢髮枯亂,摻雜著銀絲。唯有注視著樂越的雙眼充滿著少女的氣息,異常明亮。
她,是個年歲不輕的中年婦人。
樂越結結巴巴地道:“夫…夫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婦人枯瘦的手在他的臉上摩挲:“李郎,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李郎——”她的手指冰冷,長長的指甲塗成朱紅,樂越有種被古墓中的千年殭屍抱住的錯覺。
從街道對面大步流星奔過來幾人,其中有兩三個大漢左右架住那婦人的胳膊,將她從樂越身上剝下來,向後拖去。
婦人尖叫一聲,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拼命掙扎:“放開!你們放開我!李郎!李郎!”
和那幾個大漢一起奔來的一名老婦揮著手向樂越福了福身:“這位小哥,對不起,讓你受了驚嚇,老身給你配個不是。請去我們樓里喝杯…”目光向四周一掃,用帕子半掩住口一笑,“啊呦,看來小哥和後面的老爺與夫人是一起的,那可就不便請你到我們樓子裡了。這該怎麼辦好?”
樂越有些楞征,但看著這名老婦的打扮談吐,已經猜出了八九分,乾笑道:“這位媽媽不必客氣,在下沒什麼大事,哈哈,你還是快將這位…呃,這位……夫人帶回去吧。”
那名被擒住的婦人一直死死地盯住樂越,用力掙扎,呼聲一聲比一聲悽厲:“李郎!李郎——!你為何不肯認玉翹?你們放開我!李郎救我!”
正向樂越陪笑臉的老婦人神色一變,蹬蹬幾步走到那婦人面前,啪地甩了她一耳光:“告訴過你多少回,那姓李的有娘子!十幾年前就把你扔了!三天兩頭倒街上號喪!再豪撕爛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