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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脈因京城的氣息在龍珠內翻騰,昭沅似有所悟。不錯,這是護脈龍神的天性,因天性而生的命運,大概就是天命的由來吧。

    琳箐微笑問:“怎麼樣,有沒有悟到我說的道理?”

    昭沅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我以為只有商景才會說道理。”

    琳箐彈彈它額頭:“那是我平時不願意故作深沉啦。別忘了,我是護脈麒麟,比你多活了幾百年呢。”

    她的笑容中有異樣的神采,昭沅在這一瞬間,方才徹底感到,雖然琳箐平時唧唧喳喳,可她與凡間普通的女孩子畢竟不同。再怎麼好像尋常的女孩子,她都是護脈神。

    樂越站在帳簾挑起的fèng隙,看向昭沅與琳箐所站的方向,有聲音道:“越兄,你在看什麼?”

    樂越循聲轉頭,卻見洛凌之不知何時站在帳邊。樂越將他讓進帳中,洛凌之向著方才他所望的方向看了看,含笑道:“我一直覺得,琳姑娘和昭沅好像親姐弟一樣。”

    樂越嘿然道:“如果昭沅再長大一點,說不定他們兩個挺般配的。”  

    洛凌之疑惑皺眉:“越兄,你這話可有些不著邊了,再怎麼看,琳姑娘都比較喜歡你吧。”

    樂越咳了一聲:“洛兄,你幾時變得這麼八卦了。再說,琳箐她是神,我只是凡人,沒可能了。”

    洛凌之道:“蚯蚓和畫眉都可以在一起,凡人和神有何不可?”

    樂越搖首:“不一樣,凡人的壽命在神的面前像朝露蜉蝣。而且,琳箐那個性我可吃不消。我還是喜歡脾氣好一些的,嘿嘿。”

    洛凌之笑了笑:“也罷,我就不多事了。我過來是和越兄說,我與孫兄想提前進城,各自找個落腳的地方。”

    樂越不解,洛凌之道:“越兄,你不會忘了吧,身無功名的平民無法進入皇宮。我與孫兄又沒有通神化形之術,不能相陪了。我二人商議,京城之中坊市之間往往能打聽到一些意外的消息。我們便各位找個地方賃屋居住。越兄在宮內,我們在宮外,有昭沅琳姑娘等可以幫忙互通消息,這樣內外都有照應,比較穩妥。”

    他這番考慮十分周詳,樂越真心道謝。  

    洛凌之微笑道:“你我之間何須客氣。而且那日在青山派山頂上,師弟曾告訴我,師父已來了京城,我正好有話想問問師父。”

    重華子老兒可不是個好角色,樂越道:“洛兄,你要萬事小心。”在洛凌之面前,不好太說重華老兒的壞話,只能道,“你師父現在肯定和當年不同了。”

    洛凌之應允他自會小心,又道:“杜世子已被綁了一路,入京城進皇宮之前,不知杜王爺能否將他放出來。”

    提起此事樂越就頭疼,定南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當真把杜如淵綁了一路,如果不是有商景隨時施法幫他舒活筋骨,好端端一個杜世子肯定被綁殘了。按照這個勢頭來看,說不定杜王爺真的會牽著五花大綁的兒子去皇帝面前跪地請罪。

    當天晚上,皇帝即著另一位宦官總管白公公與幾名禁衛前來宣旨,命樂越、定南王、定南王世子杜如淵明日辰時入宮見駕。

    定南王下令拔營啟程,趕到距離京城十餘里的郊野處駐紮。

    安頓下來之後,樂越趁機去找定南王談判:“王爺,明日在下與王爺世子一道見駕,是否將世子放出來?世子只是幫助在下而已,王爺綁著世子,等於是說我有罪。索性王爺也將我一道綁了去面聖算了。”  

    定南王冷冷地道:“樂少俠請放心,本王今夜就給那逆子鬆綁,明日陪同見駕。”

    樂越總算松下口氣,揣著安心的答案而歸。琳箐拽著昭沅和應澤,隱匿進杜如淵的小帳篷中盯梢,看看定南王是否信守承諾。

    直到半夜子時,定南王方才進了關押杜如淵的帳篷,命左右兵卒退下,解開杜如淵身上的繩索。

    杜如淵的雙臂終於重獲自由,恭敬垂手道:“爹。”

    定南王道:“聖上已下旨,命你明日陪那樂姓少年一道入宮見駕,為父也陪同前去。”

    杜如淵低頭:“給爹添麻煩了。”

    定南王盯著他,突然抬手,又狠狠一掌摑在杜如淵臉上。杜如淵被打得一個踉蹌,後退一步,捂住臉。

    琳箐跳起來,化作人形的商景一把按住她的手:“這是他們父子的家務事。”

    那廂,定南王冷冷向杜如淵道:“知道為父為何要打你麼?”

    杜如淵垂首道:“不管爹相信與否,幫扶樂越,乃兒臣之命。”  

    定南王冷笑:“命?你知道什麼是命?你又知道現在所做之事代表了什麼?愚蠢!”

    杜如淵不做聲,定南王狠狠一甩衣袖:“你今年方才幾歲?讀過幾本書,看過多少世情經歷過多少事?自做聰明玩弄政事,這些豈是你們這群辱臭未乾的黃毛小兒玩得起的?愚蠢至極!若非今上要用你們做棋子,你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為父,你娘,還有萬千無辜性命,都要因你等的愚蠢變成陪葬!”盯著垂首不語的杜如淵,定南王滿臉怒容,“我綁了你一路,就是希望你能多長些腦子,看清楚事態,不想你竟依然如故。你可知道,我為何從小便不讓你習武,就是不想讓你與為父年少時一樣,牽扯進政亂之中。從古至今,權謀爭鬥便是一個無底深淵。我像你這般年齡時繼承王銜,宦海沉浮數十載,至今仍不敢懈怠分毫。你果真想弄權謀術,好歹不要如此愚蠢,玩這種三歲孩子可笑至極的把戲,給我滾去多讀幾本書,潛心歷練,待十餘年後你年屆而立,或者方可有談政的資格。”

    杜如淵緩緩道:“爹,木已成舟,一切已晚。”

    定南王閉上雙眼,長嘆一聲。他保養極好,相貌看起來只有三旬上下,但這一嘆之下,眉目之間出現了無限滄桑:“我是你老子,就算陪你一道粉身碎骨,亦只能當作是命,但南郡萬千無辜性命若被你牽連,你可擔得起?”  

    杜如淵道:“爹如果與安順王開戰,勝負未必。”

    定南王冷笑搖首,神色無奈滄桑至極:“真是辱臭未乾的小兒才說得出的無知之言,一動刀兵,必定生靈塗炭,無辜累傷。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你讀的幾本書,都讀到了哪裡?”

    杜如淵道:“若不為戰,何以養兵?”

    定南王道:“兵可為善,固土安國,亦更可為凶,故曰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杜如淵道:“父親引聖賢之言,論之固然有理。然如今安順王把持朝政,太子無知暴戾,倘若繼位,後果可想而知。國亡而弗知,不智也;知而不爭,非忠也。”

    定南王道:“無知!那樂少年難道是明君之選?據我一路察得,其確實品德淳厚,但一無知,二無才,舉一庸人為君,更加可笑。即便今上以他為子,與太子相抗,朝中文臣武將無一會認同。太子之所以為太子,乃是因為他背後的安順王。慕延其人,雖心機深沉,卻文韜武略兼備,有服人之資。否則你當真以為,眾臣會認可一個外姓的黃口小兒繼入皇室,端坐朝堂?”  

    杜如淵不語。

    定南王再嘆道:“此時已如你所言,木已成舟,再多言亦枉然。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拂袖摔開帳簾離去。

    琳箐昭沅和應澤方才現出身形。

    昭沅向杜如淵道:“其實,你爹挺疼你的。”

    杜如淵唉聲嘆氣地搖頭不答。

    琳箐揮著拳頭道:“書呆,別信你爹的!竟然說樂越還不如那個傻瓜慕禎!那個安順王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護脈麒麟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見他連洛凌之都不如。樂越可是我和昭沅一起看上的人。”

    商景又變回烏龜趴到杜如淵頭頂。

    昭沅扯扯琳箐的衣袖:“我們走吧。”它想杜如淵現在的心情肯定很複雜,需要沉澱一下。

    而且,它更看出,杜如淵的爹雖然訓斥了杜如淵半天,實際是會在關鍵時刻出手幫忙的。

    回到樂越的小帳中,它將所見告訴樂越,樂越唉了一聲:“杜王爺說的話句句在理。倘若連杜兄全家與南郡都遭連累,我更是罪無可恕了。”  

    琳箐瞪著他道:“別說這種喪氣話!你一定要打敗鳳凰太子安順王,現在只能贏不能輸了。”

    樂越神色鄭重地點頭:“不錯。”

    天未亮時,樂越便整衣起身,洗漱完畢,定南王命人準備了一些飯食,樂越稍微填填肚子,走出帳篷。

    昭沅、琳箐和應澤隱身跟隨,帳外已備好馬匹,定南王身著深紫鶴紋王服,紫金冠束髮。杜如淵也換上了淺紫的世子袍服,衣衫上亦繡著祥雲仙鶴的暗紋,樂越等只見過他剛到九邑城時那身孔雀般的華貴行頭,初見他穿上如此正式的服飾,雍容之氣頓現,但覺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琳箐咂嘴道:“杜書呆挺有世子模樣的嘛。”

    樂越下意識地接口道:“杜兄本來就是世子。”

    話一出口,就見周圍的兵卒都滿臉奇怪地看他,方才醒悟琳箐正在隱身,自己在外人看來相當於沒頭沒腦自言自語了。尷尬一笑,翻身上馬。

    孫奔遙遙在一頂帳篷旁抱臂觀望,洛凌之走到近旁相送:“越兄進宮一切小心,我與孫兄待到天亮就進京城。”  

    樂越向洛凌之道了聲保重,揚鞭啟程。

    第94章

    天邊隱約泛白時,一行人策馬行到京城大門外,隨行的侍衛下巴向守城衛士遞上信物。

    衛士驗看完畢,打開城門,放行入城。

    此時天剛隱約亮,京城卻已開始喧鬧,寬敞的街道兩旁店鋪已在忙著開門,擺攤的小販推著叮噹作響的小車爭著在路邊占據好位置。懸著飯館酒樓字樣的門內窗中飄出飯菜的香味,和著攤販的吆喝聲繚繞街上。

    腳下道路寬闊平坦,樓閣林立,世俗太平之中一派繁盛恢弘氣象,這裡,畢竟是京城。

    走過最繁華的朱雀街,進得玄武門,皇城便在眼前。晨色蒼蒼,宮牆巍峨,綿延宮闕層疊的朱檐挑著晨光。千條弱柳垂青瑣,百囀流鶯滿建章。

    樂越跟隨定南王和杜如淵在承天門外下馬,步行入內。皇帝已命兩名宦官在門內等候,引著他們一路前行。

    樂越與那兩個小宦官搭了搭訕,得知兩人一個名連六,一個名邊張,引得樂越忍不住問:“你們的總管公公是否叫清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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