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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鳳桐接著便直截了當道:“南宮家的二夫人與五少爺好像正在九邑城中。”
南宮贏在心中斟酌半晌,道:“大人所言不錯,我剛剛收到消息,弟妹與小侄被困九邑。小侄是為參加郡主招親前去九邑,不知卻為何會生此變故。”
鳳桐笑了笑:“九邑城有亂黨埋伏,趁郡主招親時作亂,其中詳細緣故錯綜複雜,非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朝廷知道,南宮二夫人、五少爺與其他前往君主招親會的人士皆是被無辜牽連。”
“無辜牽連”四個字從鳳桐口中吐出,壓在南宮贏心頭的大石驀然被搬去,面上依然滿臉憂色道:“敢問公子,朝廷打算如何處置。”
鳳桐道:“鳳某今日來,正為了此事。朝廷不日便會與亂黨商談,將無辜被困在城中之人盡數放出。我對江湖中事不甚熟悉,恐怕不能一一告之。便煩勞南宮大俠幫忙知會。”飲了一口茶水,悠然道,“江湖人士皆本領高強。雖然二夫人與五少爺被困在城中,相信貴府仍有與他們消息往來的辦法,如若能儘快知會到,更再好不過。”
南宮贏拱手道:“便依公子所言。”
九邑城南,一座營帳中,兩黑一藍三顆光球在一個華府男子身前來迴旋轉,那男子指尖放出紅光,在空中畫了道符咒,符咒化做了三道光束,將三顆光球包裹其中,片刻後幻化出三隻隼鷹,在帳中盤旋一周,落在一旁架上。
華服男子身側幾步處,赫然站著安順王。他將三隻隼鷹一一看過,微笑著向華服男子道:“國師閉關數年,道術愈發玄妙了。”
華服男子哼了一聲,與鳳桐七分相似的面容上覆滿冰霜:“可惜雷鷹魚三隻火鷹神識盡毀,即便是我,也不能復原。”
安順王很惋惜地嘆了口氣。
鳳梧抬起頭,緩緩撫摸著一隻隼鷹的羽毛:“數年過去,為何王爺用兵之術不進反退了?九邑這場無聊鬧劇,明明不需一兵一卒便可輕易拿下,你竟率萬餘兵圍守數日,損耗數千,還連敗兩局。”
安順王道:“本王本是前來調停西郡與北郡的恩怨,卻不想突生此事。未得朝廷命令前,本王不敢擅自用兵,只好分守九邑四方按兵不動,近日的兩三場戰事,亦都是亂黨主動出擊而已。”
鳳梧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吾既然已到,王爺心中有何主張,便可實行了。鳳桐此時亦應在金陵南宮世家內了。”
安順王含笑道:“那本王知道如何處置了。”
被鳳梧撫摸的隼鷹靈氣尚未完全恢復,神態目光都有些呆滯,鳳梧面上的寒色不由更重了幾分。
麒麟玉玄龜在孽龍那方,風火雷幾隻隼鷹的隕落本在意料之中。
倒是安順王,讓隼鷹出戰的用意何在,尚有待斟酌。
看來不管是精明父親還是傻瓜兒子,都有凡人皆有的毛病,不甘心聽從擺布,偷偷摸摸搞些小動作。也不想一想,他們能有今日,不過是因為借了護脈鳳神之勢而已。
反正君上中意那個傻瓜幕禎,以後輪到鳳桐頭疼,與己無干。
唯有當日留下的禍根,需要剷除。
雙翅中血覆塗城當日留下的傷仍時常隱隱作痛。
假如當初不是那道士突然從中作梗。
假如當日斬糙除根……
鳳梧的眉間寒霜愈重。
當年沒清理乾淨的禍根,這次絕不能再放過。
昭沅似乎沉入了一個深深的夢中。
不知過了多久,它才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仍在樂越的懷裡,樂越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那麼,那個陣法真的管用了?他和樂越現在在哪裡?昭沅感應到,它和樂越附近有個陌生的凡人的氣息。
可這股氣息中卻帶著凡人不該有的靈氣,十分奇怪。它為求謹慎,沒有探頭出去看,此時,樂越的身體動了動,亦從昏迷中醒來。
樂越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碧藍的天空。
唔?已經天亮了?他記得自己好像被一道炸雷劈中,緊跟著就……
樂越猛地翻身坐起,頭暈目眩中,聽到一個陌生的道:“咦?兄台,你醒了?”
樂越扶著額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在一處郊野中,遍地長糙,遠處樹林茂密,清澈的溪流自他身邊不遠處流過。
一個藍衣人從溪邊的石頭上站起身,向他走來:“敢問兄台是何人?為何從那個法陣中突然冒出來?”
樂越的頭仍有些眩暈,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懷中的昭沅蠕動了一下,讓她安下心來。難道是被雷劈中時沙隆達顯神威,將自己帶到了這個?那麼這裡又是哪裡?樂越客氣地反問那藍衣人:“請問……是否是閣下救了我?此處乃是何地?”
藍衣人笑了笑,他看起來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相貌異常俊秀,笑起來後更是讓人不由自主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適:“嗯,此事說來有點複雜了,我偶爾路過此地,昨夜就宿在那邊的山洞中,誰知兄台你突然從山洞中的一個法陣里冒出來,嚇了我一大跳。我看你在昏迷,便將你從山洞搬到這溪邊,正想打點水時,你就醒了。”
樂越看到藍衣人手中果然拿著一個取水用的水囊,只是這水囊有些眼熟,好像跟他常用的有些相似……
藍衣人也在打量他,笑道:“還有一事還要請問一下,我之前替兄台把過脈,發現你似乎練過玄道門派的心法,不知能否稱呼兄台一聲道友?”
此人竟然是玄道門派中人?樂越努力回憶,在論武大會上,若有他這樣出彩的人物,自己一定會注意到,但他想了又想,卻對此人毫無印象。
他遂答道:“在下的確在玄道門派長大,只是不久前被逐出師門。不知還能否當得起閣下這‘道友’二字。”
藍衣人卻興致勃勃地道:“凡曾修過道法者,皆是道友。果然我沒有猜錯。我發才看道友起身時的動作,和我們清玄派基礎功法中的一式有些類似,說不定我從師的門派和道友昔日的師門還有些淵源……”
樂越頓時愣住:“你……你是清玄派的?”
藍衣人點點頭:“是啊。”隨即拱手,“在下清玄派卿遙,請道友多多關照。”
第82章
樂越第一個反應是,要麼自己還在做夢,要麼頭殼被雷劈壞,幻覺了。
他拍拍頭,謹慎地問:“請問道友,此處是何地?”
藍衣人道:“此片林地在下也不知道叫什麼,不過,從這裡向西,就是九邑。”
還好還好,似乎沒有幻覺。
也是,清玄派那麼多人,有一個他不認識也理所當然。想來眼前這人只是名字念起來比較類似某位師祖而已。
藍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有個不情之請,道友可否告訴我,山洞中的那個法陣有何用處?”
法陣?樂越隨藍衣人到了山洞中,看到山洞中的一個角落裡有個熟悉的圓圈,四方寫著符文。
“這個法陣是個保命法陣……”樂越抓抓頭,斟酌著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從這裡冒出來,這個很耗費法力,具體我說不太清楚道友可以自己試一下。”
他的答案含糊,卻的確可以算作坦誠相告。藍衣人的神情有些遺憾。
樂越假裝隨口地問道:“對了,道友,你有沒有聽到什麼關於九邑的消息?”
藍衣人的雙眼頓時又亮了:“你也是為了九邑之事來的?那麼你我可以一同上路,聽說九邑城中雖已無人居住,卻常有離奇古怪的事情發生,結伴前行可以多個照應。”
樂越臉色大變:“九邑怎了?”
藍衣人驚訝地看著他:“道友難道不是來九邑廢墟中探秘的……”
廢墟?!
他話未落音,手臂已被樂越一把扣住,樂越的腦中混沌一片,抓住殘存的一絲理智道:“敢問,今天是何年何月何日?”
玉帝王母元始天尊,千萬別是醒來一睜眼,已過了數年。
藍衣人的目光中包含的好奇更多了,清晰的答道:“今天是明昌三年五月初六。”
明……明昌三年?樂越兩眼發直地道:“本,本朝的國號是……?”
藍衣人道:“道友,你還好吧?本朝國號自然是齊。”
樂越蹬蹬蹬連退數步,靠在石壁上,面無人色。
齊!明昌三年!清玄派!卿遙!
難道……難道這裡是四百多年前?樂越抱住頭,被這個念頭嚇到了,他懷中的昭沅也用爪子扣住了腦袋。
不對,樂越抱著頭想,現在不是做夢,就是被雷劈到出現了幻覺……
藍衣人再次關切的問他是否安好,樂越虛弱地答應,心中各種念頭卻如風車般旋轉。不管是做夢還是幻覺,都需先弄清眼前的情況。
樂越按住額頭:“卿遙道友,我只記得昏迷前遭遇雷劈,現在一片混亂,連身處何年都難以想起,不知道友能否告訴我眼下大概的情況。”
名叫卿遙的藍衣人對樂越的狀況很是同情,很慡快的簡單告訴了他一些事情。樂越卻是越聽越心驚。
據卿遙講,這裡是離九邑城不遠的郊野,他離開師門遊歷天下,聽聞九邑城中有怪事發生才特意前來。
九邑城在“此時”似乎只是個小縣城,數年前城中發生了一場地震,百姓死傷慘重,倖存的人搬離了家園,城中只剩下一片廢墟。
但,漸漸的,有人傳說,九邑裂開的地fèng中有件寶貝,新月乍現之時,此寶會吞吐仙光,映出不可思議的景象。
有許多人聞訊前往九邑廢墟中尋寶,都無結果,但尋寶的人頗有不少信誓旦旦地說見到了難以置信的異象。
有人說見到了仙人飲宴,有人說見到了仙子月下舞蹈,還有人說看到了兵戈廝殺,總總說法不同。
“我聽聞此事,便親身過來一探,想看看是否真有那麼玄妙。”卿遙目光灼灼的盯著樂越,“我覺得,道友應該也是為了此事而來,說不定已經遇到了什麼詭奇之事。”
樂越乾笑兩聲,心道,不錯,我是遇到了詭奇之事,夢遊回了四百多年前。
卿遙興致勃勃地向樂越道:“道友,你既然一時想不起昏倒前的事情,說不定與我同去廢墟中探探會有收穫。”
樂越此時一片混亂,更不知該何去何從,心想答應卿遙的邀請說不定還有轉機,更可查探出此人是否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