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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齡郡主的衣服被茶水打濕了一片,鬢髮蓬亂,手中劃破了一道傷口,滲出血絲。
詩云詩霞向澹臺容月福身道:“容月姑娘,您和郡主談夠了的話,就請回去吧。”
楚齡郡主擦著眼淚,楚楚可憐地看著她:“容月,我們還是好姐妹,對不對?”
澹臺容月忽然微微笑了笑:“是啊。”直到楚齡郡主面前。宮女們剛要阻攔,澹臺容月已一把抓起楚齡郡主的手腕,飛快地從她的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眾宮女都大驚,澹臺容月把匕首放到桌上:“姐姐,身揣利器時當要小心,別沒刺傷別人,先割到自己。”轉身離開。
傍晚,太后把澹臺容月喚到殿中,詢問她下午見楚齡郡主之事。
澹臺容月從容承認。
太后問:“你去找郡主,所為何事?”
澹臺容月回答,去找楚齡郡主談心。
太后閉目片刻,緩緩睜開雙眼道:“你這些天在宮中陪哀家,哀家很是開心。但如今宮中事務繁雜,你既然思念雙親,哀家這便著人送你回家吧。”
澹臺容月行禮領命,默默地回到偏殿。
晚膳後,楚齡郡主又來秘密拜見太后,她的神色和以往並無不同,只是雙眼紅腫,臉色蠟黃。
太后將裝著剛配好的香餅的細盒遞與她,拉著她的手,和藹地道:“今天委屈你了》”楚齡郡主低下頭:“臣女不知太后所指何事,臣女今日與容月妹妹聊天,談得甚是開心……”她咬咬唇,聲音里含著委屈。“所以,臣女斗膽,請太后寬恕她未奉懿旨便擅闖內宮私會臣女之罪。”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真是個識大體的孩子。”
第二日,澹臺容月離開了皇宮,轎子剛剛在皇宮門外起行,一輛樸素的車駕從宮門內馳出,與丞相府的轎子擦身而過,徑直往前奔去。楚齡郡主將車窗掀開一條fèng,向丞相府的轎子望了一眼。
下午,楚齡郡主拜祭完雙親回宮,暗中通知太后,一切俱已妥當。
兩三日內,有細作回報慕禎,奉命追查名單上的官員,假扮蘭花與他們聯絡之後,那些人果然應允會為了和氏江山,見機行事。
立刻著人羅織罪名,飛速處理掉這批人,並告知鳳桐和安順王。
鳳桐道:“這些人除與不除,無傷大雅,如果此時除了,反倒顯得太子行事嚴苛。”
慕禎道:“先生所言極是,但略做威懾,也能讓有些人打消不該有的念頭,看清時局。”
鳳桐便不再說什麼了。
慕禎離開之後,安順王歉然向鳳桐道:“桐先生,太子年幼,脾氣莽撞,望先生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鳳桐微笑道:“王爺放心,太子是天命所選之人,我會輔佐他到底。”
鳳桐雖如此說,安順王仍是不太放心,太子最近日漸驕縱,漸漸顯露出不大服鳳桐之意,令安順王頗為憂慮,卻又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著人好生盯著慕禎。
剛剛吩咐下去,就見一個侍從匆匆回來,回報導:“稟王爺,上次王爺讓查的人,小的已經查到了,那女子住在沐恩街的八方客棧中。”頓了頓,補充道:“太子之後又與她見過幾面。”
安順王嘆了口氣,傍晚,換了套便服,悄悄出府。
八方客棧的一間上房門外,小二輕輕叩門,房門打開,一襲綠裳立在門後,見到小二身後的安順王,好像早有預料一樣,將他讓進房內。
安順王進屋坐下:“你料到我會來?”
綠蘿夫人輕嘆了一口氣,“我一直在等你。”
安順王肅起神色:“既如此,那我便開門見山了。阿蘿,我已經告訴過你,不要找太子,你為何還要到京城來?”
綠蘿夫人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兒子。”
安順王冷冷道:“他不是你兒子,你自作聰明只會壞了大事。”
綠蘿夫人嘲諷地笑道:“壞了你謀逆篡位的大事?你怕禎兒不是公證的血脈,而是我這個江湖女子和你所生之子這件事傳揚出去,令你多年的謀算毀於一旦?慕廷,收手吧,你做的孽還不夠多嗎?替兒孫後代積點福,莫要等到報應來時後悔莫及。”
安順王道:“我這一生,從不信命,從不信報應,有些事你不明白,我也不想將你牽扯進來,你只要記得,你的兒子十幾年前就死了,現在的太子,不是你的兒子。”
安順王起身離開,綠蘿夫人忍住眼中的淚水,“你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們父子的前程。我會離開,禎兒他是個好孩子,他來看過我幾鎰,雖然他沒有喊我娘,可我已經很知足了……聽說他要成親了,澹臺容月是個好姑娘,禎兒娶她再好不過。可楚齡郡主,讓禎兒小心她,這個女子年紀雖小卻狠毒無比,西郡王夫婦和那個小世子都是被她毒殺的,我親眼所見,她的繼母是我的師妹,她知道你我之間的秘密。安順王的身形頓了頓,最終沒有回頭,開門離開。綠蘿夫人眼中的淚水終於靜靜地流了下來。琳箐和昭沅在窗外看完這一切,縱雲離開,孫奔坐在遠處的屋脊上,笑吟吟問:“兩位,如何?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琳箐嗯了一聲:“沒錯。”
孫奔期待地道:“還有呢?琳公證不讚揚一下在下辦事得力?”
琳箐哼道:“首先是杜書呆的計策好。”
孫奔嘆氣道:“好吧,出力多的未必是功勞大的。孫某不是個貪功的人。”向琳箐伸出手,“那樣東西,可以給在下了否?”
琳箐拋出一特:“慎用。”
孫奔抬手接住,在月光下露出雪白的牙齒:“曉得。”
安順王回到王府中,並未返回臥房,而是繞上迴廊,走進內院,來到關押樂越的石室中。
他負著手,一言不發地望著樂越,半晌後,才嘆息道:“本王,真的不想傷你。”
樂越靜候下文。
安順王接著道:“本王至今沒有傷你性命,也許是一絲天性未泯吧。今日有人問本王,怕不怕報應,我說,我從不信報應,現在對著你,我還是這樣說。”
樂越道:“王爺這樣做大事的,就應該看得開一點。”
安順王神色叵測地又看了樂越半晌,一言不發地走了。昭沅竟覺得他的背影有點寂寞。
安順王剛回到臥房內,前方便有戰報送來,說北郡的兵馬突然不見了。
安順王與周厲交兵數日,用了讓周厲長驅直入,再四方包抄剿滅的計謀,周厲按照安順王的預料前進得很開心,但不知怎麼的,走到霍安一帶時,居然就地紮營不動了。安順王的兵馬只得從三面圍堵,未能斷其後路。
周厲打仗勇而無謀,本就不是安順王的對手,三面圍堵便將他的兵馬錢糧滅了大半。
但周厲居北郡十數年,兵馬錢糧囤了不少,這邊兵被滅了,後面便源源不斷補充上來。
安順王一時竟不能將他全滅。
如此膠著了這些時日,安順王一方的兵馬也損耗許多,安順王本來沒怎麼將周厲放在眼中,當下也不得不稍微重視了一些。京城局勢複雜,他不便離開,於是派得力的副將再引兵增援,每日用隼鷹傳遞情報並遙遙指點戰局。
這兩日,副將聽從安順王的命令,把周厲的主力誘向澩城,周厲如他們所願上了鉤,沒想到在澩城附近失去了蹤影。
副將一時懵了,發快報回稟安順王。
安順王批覆,大隊人馬不可能憑空消失,澩城附近多山林,定然是分散藏匿。
安順王深知,憑周厲的腦子絕不可能想出如此莊重,定然另有人指點,他喚人火速去牢中看看定南王的情況。
不久後,派出的人回來稟報導,定南王老老實實蹲在牢中,絕無異常。
安順王沉吟片刻,便讓隼鷹給副將送信,命其暫時原地待命。即刻點兵馬,連夜趕往前線。
第二日晚上,太子帶著一群清玄派弟子來到石牢中,揮手喊了一聲帶走,清玄派弟子們一涌而上,打開樂越手腳上的鐵鐐,將他五花大綁,繩子上還貼上了符咒。
樂越詢問道:“太子殿下這是要將我帶到哪裡去?”
慕禎冷笑道:“去了你就知道。”
一名弟子取下石室中的一盞燈罩,將一枚令符模樣的物事按進狄托內,緩緩旋轉。
第110章
石室的地面赫然洞開一個大洞。
眾弟子把樂越推進洞中,指著洛凌之和杜如淵嚮慕禎道:“殿下,這兩個人怎麼辦?”
慕禎道:“也罷,一起送過去吧,讓這二人在一旁做個見證,看本宮精心謀劃,即將登場的好戲。”
於是清玄派弟子們將洛凌之和杜如淵也五花大綁。綁洛凌之時手下留情,稍微鬆了一點。
杜如淵絮絮叨叨道:“不錯,太子殿下精心策劃的好戲,開場之時,若無人觀賞,豈不可惜乎。吾等能做見證,甚幸,甚幸……”話未說完,被某個嫌他囉嗦的清玄弟子用一團布塞住了嘴,先丟進洞中。
洞口隆隆合上,太子撣撣衣袖,與眾清玄派弟子悠閒地踱出了石室,直接出來王府,登上馬車,徑直回到東宮。
樂越、洛凌之和杜如淵掉進洞中,順著一道台階滾了幾滾,洞內早已候著幾個清玄派弟子,見他們三個滾將下來,立刻上前,二話不說,分別把他們的手腳捆作一處,三根竹竿一穿,抬牲畜一般,沿著漆黑長長的甬道向前走去。
這條地道很長,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方才走到盡頭。
手拿火把走在最前頭的清玄派弟子把手按在牆壁上,觸動機關,盡頭的土壁凹旋開去,露出一間燈火明亮的石室。
樂越、洛凌之和杜如淵被放在石室的地上,樂越扭著脖子打量四周。
只見不遠處,幾個清玄派弟子盤腿圍坐成一圈,圈子的正中央,浮著一團紫色的氣團,托著一個大鼎。
慕禎卻已經趕在他們之前過來了,此時正站在重華子身側,吩咐道:“把樂越帶上來。”
兩個清玄派弟子立即把樂越拖向大鼎。
樂越發現,自己身下是個碩大的八卦圖案,托起大鼎的紫氣正是從其中的陰陽眼裡冒出。
慕禎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樂越,本宮留你到今天,正是為了這一刻。你能為本宮牌上這麼大的用場,算是死得其所了。”
樂越看向大鼎:“在下十來天沒洗澡了,如果太子殿下打算煮了我,先整治乾淨些,天熱,不乾不淨的東西容易吃壞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