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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傳說中,應澤是應龍一族最強的龍,何至於被一個小小的凡間道士封在一顆蛋里?應澤負手望著天邊,童稚的臉上充滿了滄桑和寂寞:“仙魔大戰時,是我做錯了,不該相信妖王的謊言,以為他有向善投降之意,念在故交,想放他一條生路,泄露了仙機。神霄帝座沒有取我性命,已是手下留情。”

    樂越和昭沅杜如淵都不知內情,聽他這樣感嘆,聽得一暈一暈的。

    他身量太矮,眾人看他要低頭看,有點累,琳箐遞給他水袋,索性在他身邊坐下:“那麼應澤殿下您,為什麼會從被鎮封的地方出來,又為什麼會被凡人封在蛋里呀?”

    應澤蔑視地看了一眼水袋,但還是伸手接過,喝了一口。樂越拉著昭沅也坐下,杜如淵也跟著坐到他們身邊,大家一起目光灼灼地望著滿臉寂寞滄桑的應澤,聽他繼續敘述。

    應澤冷哼道:“幾百年前,我僥倖從封押處脫身,重得自由。我的龍筋當日被神霄帝座斬斷,雖然後來又重新長起,法力已遠不及當年。卻不想這麼多年過去了,玉帝竟然變得昏聵,我為了救少青山下鎮中的人,私下了一場雨,讓天庭察覺到了我的氣息,玉帝便以為我脫身後要反對天庭,派天將來抓我。”

    琳箐點頭:“然後您老人家就大展昔日雄風,獨自大戰數名天將。”

    應澤再蔑視地冷笑,仰頭喝了一口水:“雖然本座的法力遠不如當年,但區區幾個小後生,還休想在我手下討便宜。”

    琳箐托著下巴:“那您老人家最後為什麼會被他的師祖,一個小小的凡人小道士關在蛋里,關了幾百年啊。”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應澤的軟肋,他手中的水袋撲哧一聲,被掐出了幾個破洞,所剩不多的水順著洞和他的手指滴滴答答留下。應澤冷冷看著樂越:“凡人都不是好東西!卿遙的徒孫,你想好怎麼死了麼?”

    樂越挖挖耳朵,簡潔地回答:“沒有,我還沒活夠,暫時不考慮死的事情。”

    應澤的陰冷的目光又如刀般鋒利起來,昭沅站起身,擋在樂越面前。

    第43章

    琳箐笑嘻嘻地在一旁觀望:“小傻龍越來越有出息了。”

    應澤眯起眼:“你是龍?”

    昭沅戒備地看著他,不說話。應澤的雙目再眯得很了些:“你是護脈龍神?原來如此,卿遙的這個徒孫,是你選中的人?”

    昭沅緊緊護住身後的樂越:“我不會讓你傷害他。”

    應澤挑起一邊的嘴角:“好大的口氣。你這條辱臭未乾的小龍要怎麼攔住本座?”

    琳箐也站起身,繞著手中的長鞭:“您老人家現在的模樣,比他還要辱臭未乾。”

    空氣中凝結的氣氛像一根緊繃到極點的弦,輕輕一碰就會斷裂。

    樂越慢吞吞從昭沅身後站起,拍拍身上的糙屑,繞到昭沅的身邊。

    昭沅急忙再要擋到他面前,樂越按住它的肩膀,看向應澤:“這位應龍前輩,我不知道幾百年師祖和您有什麼恩怨。不過你口口聲聲說我打擾了你的好夢,你要取我性命,實在太不講道理。你分明是被關在了這個蛋里,如果不是我,應龍前輩你可能還要在這個蛋內關幾百年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現在我放出了前輩你,你卻要殺我。原來堂堂上古龍帝就是這麼知恩圖報的,我真是長見識了。”

    應澤緊緊地盯著他:“少年,難道你還想以本座的恩人自居?”

    樂越搖頭:“不敢,我不知道應龍帝君閣下被關在這個蛋里,只是誤將蛋殼打破,而且我師祖與閣下似乎還有恩怨,於是我和閣下算是各不相欠。”

    樂越在心中補充,如果本少俠知道鴨蛋里關著的是你,一定把蛋有多遠扔多遠,給我玉皇大帝做我也不放你出來。

    應澤面無表情地望著他,過了片刻,大笑:“各不相欠,好厲害的少年人,你的個性與卿遙一點都不一樣,這個歪理本座喜歡。”

    他似乎認可了樂越的說法,不想再取樂越的性命了,昭沅鬆了口氣,轉頭佩服地看看樂越。

    樂越拉住昭沅的衣袖:“既然各不相欠,我們還有要事要做,先告辭了哈,閣下多多保重,我們就此別過,從此山高水長,再也不見。”

    樂越瀟灑地揮一揮衣袖,拖著昭沅,迅速撤離,琳箐和杜如淵心領神會,走得一點也不比他們慢。

    剛閃出不到一丈遠,面前突然黑光一閃,應澤又擋在他們面前。

    樂越含笑道:“閣下還有什麼事情嗎?”

    應澤的雙手依然負在身後:“雖然你說各不相欠,但本座思慮了一下,覺得你的確算是本座的恩人,我應當報答你。”

    樂越邊向後退邊道:“我只是無意為之,閣下實在不用報答,真的。”

    應澤眯眼:“不行,假如我不報答你,本座日後豈不會落人口實,說我不知報恩?這樣吧,少年人,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你想一想,需要什麼。”

    看樣子這位應龍大人是打算蠻不講理地跟他們耗上了,樂越在心中嘆息,道:“好吧,我們想到離這裡最近的城鎮中投宿,請閣下送我們過去吧。”

    應澤搖頭:“不行,這個要求太簡單了,本座報恩,豈能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有沒有複雜一點的。”

    樂越在心中哀嘆一聲,道:“那麼,我的願望就是,請閣下不要再報恩了。”

    應澤又搖頭:“唯獨這種願望,本座不能答應你。”

    樂越壓抑住仰天長嘯的衝動,道:“那怎樣的願望才可以?”

    應澤道:“本座也不曉得,反正就是你想一想,想個本座覺得可以的願望就行。”

    樂越終於明白了,和這位目前一臉青春年少的老龍沒有道理可講,可憐他樂越少俠縱橫江湖數年,今天終於遇到了一個比他還會歪纏的。

    樂越忍不住道:“憑什麼?”

    應澤皺眉:“嗯?”他的頭頂立刻咻地飄來一朵小黑雲,喀拉,轟隆隆,打了一道閃電,兩個悶雷。

    樂越立刻從善如流地道:“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可我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怎麼辦。”

    應澤似乎沉思了一下,而後道:“這樣吧,本座暫且跟著你們一路,等你慢慢想到了願望,再告訴我不遲。”

    廣福鎮最好的麵館是阿福麵館,阿福麵館的招牌面是福祿面。

    福祿面一概用青藍福字的敞口瓷碗盛,麵條顏色金黃,半韭菜葉粗細,用雞蛋和面,揉面醒面擀麵切面皆有講究,是店內的獨門秘訣。麵湯乃是大骨熬成的秘制高湯,雪白的湯浸泡著金黃的面,點綴著青菜蔥絲香菜和醬紅色的醬菜粒兒,頂上還碼著幾片醬肉,熱騰騰地上桌,再澆上一小勺辣油,堪稱人間絕品。

    這樣人間絕品的面擺在眼前,樂越卻覺得食慾不是很高,身邊的琳箐戳戳他,悄悄向旁邊比一比,壓低聲音:“噯,你覺得他跟著我們真的是要向你報恩麼?”

    樂越用渙散的目光看了一眼對面幾乎將頭插在面碗中,狼吞虎咽的應龍殿下,以及他身邊的摞起的三個空碗,喃喃道:“假的,他是來蹭吃蹭喝的。”

    杜如淵愁眉苦臉:“這樣下去,吾的一點盤纏實在很難堅持很久啊。”

    應澤把頭從面碗中抬起來,從桌中的鹹菜碟中挑起一筷鹹菜,絆進面碗內,又開始埋頭繼續。

    端上第五碗面的店小二笑嘻嘻地向樂越說:“令弟的飯量真好。”

    琳箐小聲道:“要不然我們就假裝沒錢付飯費了,把他押在店裡洗盤子算了。”

    樂越僵硬地抽動嘴角:“你敢嗎?”

    琳箐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昭沅悄悄拉拉樂越的衣角:“如果沒錢了,我可以幫你洗盤子賺錢。”

    樂越搖頭:“你洗一個月的盤子,恐怕也賺不了他一頓的飯費。”

    第六個空碗放下時,應澤殿下終於抬袖抹了抹嘴:“嗯,勉強墊墊底了。”樂越迅速一拍桌子,“小二,結帳。”

    出了麵館,應澤還舔著嘴角,一臉意猶未盡:“凡間的飯食,過了幾百年,的確有長進了。不知道凡間的酒,有沒有也一同長進。”

    樂越昭沅琳箐杜如淵和商景統統當做沒有聽到。應澤繼續自言自語:“想當年,我在山崖上賞月喝酒,共喝了十八壇,那酒,我記得,叫做女兒紅。”

    樂越等人依然當做沒有聽到,琳箐向杜如淵道:“對了,書生,你那天說分析天下局勢什麼的,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往哪裡去?”

    杜如淵走到街角的一個棚子下,席地而坐,伸手到袖子裡掏了兩掏,掏出一張圖紙,在膝蓋上攤開,樂越、昭沅和琳箐湊到他身邊或蹲或坐下,杜如淵指了指圖紙:“現在我們在廣福鎮內,向東走,可到京城,向南走是定南王屬地。我那日曾說過,如今天下兵馬大權,分落在四個藩王手中,京城的安順王勢力最大。其餘的三個王分別是定南王、平北王、鎮西王。假如能得到這三王的兵權,樂越師兄奪皇位有很大的希望。”

    樂越道:“也就是如果能說服這三個王聯手反對安順王,就能阻止安順王和新太子奪皇位?”

    他仍然將自己得皇位的事情剔除掉,杜如淵和商景默默看看他,昭沅低頭,目光有點哀怨。

    杜如淵頷首:“可以這麼說。”琳箐道:“可是樂越什麼都沒有,也沒什麼能證明他是皇室血脈。兩手空空,拿什麼說服那三個王,讓他們支持樂越?”

    樂越道:“如果能向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告訴他們安順王和新太子其實是想謀朝篡位呢?”

    杜如淵搖頭:“四個藩王各踞一方,如今安順王坐大,其實其餘三王早已都和他有過節,但,這三位藩王彼此之間也有過節。這三王中,也不是都對皇室忠心,更有想和安順王一樣,企圖有朝一日擁兵自立。”

    樂越皺眉,局勢如此,十分棘手。

    杜如淵接著道:“不過,辦法,還是有的。”

    他指著地圖,逐一分析,原來其餘三個王中,只有定南王一直忠心於和氏皇族,平北王勢力稍大,早有擁兵自立的野心,鎮西王的勢力最弱。杜如淵道,只要先說服定南王,再擺平鎮西王,最後合兩王的勢力搞定平北王,就可以萬事大吉。

    琳箐撇嘴:“你說的倒容易,有什麼能成功的辦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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