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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凌之怔了怔,道:“近日與平時一樣,並無任何異常或不適之處。”

    樂越舒了口氣,他本人也無任何異兆。

    琳菁道:“這麼多人一起中毒,明天的甄試肯定開不成了,下毒的可夠狠的。”

    樂越道:“何止開不成,我聽醫官說,這種毒與毒死王爺和王妃的毒術是一種。下毒者是要這些參選人的命。”

    琳菁豁然變色,雖然樂越剛剛說他沒什麼異狀,她仍不放心,剛要掏出隨身的藥瓶,給樂越塞一丸麒麟仙丹,門外匆匆走進幾個侍女和隨從,還有一位醫官,向他們恭敬行禮。

    “我等奉郡主之命,來為諸位驗毒。”

    一名侍女取出一卷綢布,展開,另一名侍女手捧托盤,盤上置有一個琉璃盞。醫官向樂越道:“這位公子,請伸出左手。”

    醫官從展開的綢布上取下一枚銀針,扎破樂越的中指,凝視染血的針尖,再抓住樂越的手,擠出幾滴血在琉璃盞內。

    殷紅的血頓時在盛滿水的琉璃盞中擴散開,醫官微鬆了一口氣:“恭喜公子,並未中毒。”

    樂越道:“敢問醫官大人,是否已查知此為何毒?”

    醫官只含糊道:“尚未查清,只是此毒潛伏在人體中無聲無息,毒發之前,從脈象上根本驗不出變化,唯有用銀針試血,再以調配的藥劑融血試,方可查出。”從袖中摸出一丸藥,遞給樂越身邊的昭沅,“我還要趕去其他各房驗毒,餘下幾位請自行檢驗吧,將這丸藥融進水中,再用銀針,像我方才所作一樣查驗假如銀針沾血變色,或血入藥劑中變了顏色,請立即報知侍衛。”

    說罷,帶著人匆匆離去。

    樂越依法讓杜如淵和洛凌之各自驗了一番,都未曾中毒。

    但其他房內的參選卻幾乎都已查出中毒,甚至連南宮苓都未能倖免。

    南宮苓捂著左肋喃喃道:“原來不是真氣岔道,竟然是毒。”

    南宮夫人還算中毒較輕,詢問醫官,此毒可有解藥,醫官躬身:“正在調配中。”

    南宮苓臉色蠟白:“調配?如果有解藥,鎮西王爺和王妃怎會死於此毒?本為來求佳人婦,誰料竟是送終路。”

    樂越等人遙遙在廊下旁觀,杜如淵沉思地敲了敲扇子。樂越道:“杜兄,現在如何辦比較好?”

    杜如淵道:“暫且什麼都別做,看看之後的形勢。”

    三更時分,尚未毒發的所有參選人集中在庭院中。

    文霽走出人群,緩聲道:“現在毒無解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之中,精通醫術或藥理的人不在少數,先從中毒的源頭查起,說不定能找到解毒的方法。”眾人都表示贊同,文集便提議,沒有中毒的和已經中毒的分開站,大家核對下最近的飲食活動看是否查出中毒的端倪,見眾人沒有異議,他便先請沒中毒的占到左首空地。

    人群中,唯有樂越,昭沅,琳菁,洛凌之,應澤走了出來,杜如淵因身份特殊,仍留在房中,未曾道庭院內來。片刻後,孫奔也走出人群,站在他們身邊。

    文集有些訝然:“再沒有別人了?”

    人群中騷動起來,卻再也沒有人走出。

    危機走到樂越他們面前,拱手道:“請問樂少俠,幾位最近的飲食如何,又都去過哪些特別的地方,做過哪些特別的事?”

    樂越剛要回答,有人高聲道:“為什麼只有你們幾人沒有中毒?該不會毒就是你們下的吧?!”

    人群中的騷動更甚。

    樂越朗聲道:“各位,加入毒針的是我們下的,我們裝作已經中毒了豈不周全?”

    剛才的聲音道:“郡王府派人挨個驗毒,那毒沒有解藥,你們不敢假裝吧?”

    樂越眯眼看去,說話的人是個中等身材的瘦子湊著廊下昏暗的燈光,只看得清他穿著一件藍色長衫,摸著唇上一抹短須,微顯猥瑣。

    不待樂越再次解釋,文集已轉過身,含笑道:“各位,在下覺得,樂少俠等人並無可疑之處。一則,於情於理,定南王府都不會下毒毒害楚齡郡主的郡馬參選。而來,正如樂兄所說,他們大可以假裝已經種了毒,但凡略通藥理的人,讓銀針變黑,藥劑中的血變色,並非難事。何況醫官只替參選人檢驗,陪伴或隨從之人都是自行檢驗。”

    短須男冷笑道:“難道文公子在暗示,下毒之人在我們當中?”

    文集從容道:“文某和大家一樣,都是向快點知道中毒緣由而已,無真憑實據的事,在下從不妄加猜測。此時此刻,正要大家團結之時,倘若互相猜忌,反而會給別有用心者可趁之機。”

    短須男冷笑不止,文集正再度詢問樂越今日飲食行動時,忽見西郡王府總管面容慘澹焦急,帶著一群侍衛異常快步而來。眾人敏感地察覺到氣氛的緊張,不由屏息以待。

    總管沉痛地道:“各位參選,北郡兵馬已到了城門外……我們的小世子……毒發……已經去了……郡主命我前來告知各位,西郡會拼死守護大家的安全,請各位不必擔心。”

    溫和的夜空中,仿佛隱約帶上了一股血的氣息。庭院中的參選人靜默了許久,哐的一記什麼被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掀開了憤怒的序幕。

    “原來下毒的竟是北郡!”

    “jian細!我們之中,有北郡的jian細!”

    “北郡禽獸不如!”

    南宮苓快步走出人群:“各位,我們只是來參加郡主招親,卻無端遭此不入流的陷害,我等大丈夫縱然不懼生死,卻不能窩窩囊囊折在這種小人陰招之下。無論如何,我們要討一個公道!”

    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其中,越來越慷慨激昂:“討個公道!討個公道!”

    孫奔大步上前:“總管大人,郡主此刻情勢危急,需人保護。不知我等能否前往支援郡王府?”夜色中,他的神色帶著一絲看不透的模糊。

    總管猶豫一下,有個身影從房中緩步走出:“我亦想去鎮西王府,突生此變,本世子無法再袖手旁觀,但不知我南郡有無能相助之處。”

    夜空中的星很亮,月色柔和,本該平和而靜謐的夜晚,卻無形中充滿了山雨欲來的氣息。

    眾人趕到西郡王府時,郡主已親自前往北城門只留下一些侍衛保護澹臺容月和劉公公一行。

    西郡王府內哀哭聲一片,靈堂中,即將再添一塊新的靈位。就在剛剛,楚齡郡主的幼弟身中劇毒,吐血身亡。

    鎮西王白氏一脈,就此絕後。

    劉公公在西郡王府前庭處大發雷霆:“大膽,咱家和澹臺小姐還在西郡王府,他們竟敢明目張胆帶兵來打,分明不把皇上太后放在眼裡!”

    在此時凝素的氣氛中,他的言行尤其突兀,鄧護衛長低聲勸道:“公公,鎮西王世子剛剛慘死,此時我們不宜多計較。”

    劉公公怒道:“咱家是在為西郡出頭!是個人都看的出來,小世子是誰毒死的!毒死王爺王妃世子,毒死來參加招親的人,謀害澹臺小姐和咱家,攻打西郡,北郡如此膽大包天,簡直沒有王法!”

    鄧護衛長再小聲道:“公公,此事無確鑿證據,我等不便多言。”

    杜如淵先到靈堂,在靈位前上了三支香,再向郡王府總管道:“我欲去城門前看看。”王府總管懇切勸阻,道,城門危險,杜世子身為南郡世子,不必為了西郡與北郡的恩怨涉險其中。

    杜如淵道:“這渾水,本世子早已趟進來了,假如今晚北郡的兵馬破城而入,本世子,所有郡馬參選,還有城中無辜百姓,誰能獨善其身?”

    樂越與其他人紛紛贊同。

    王府總管和侍衛們引著杜如淵在前,樂越,孫奔與其他人在後,剛出了靈堂外,文霽突然躍出人群,拔出腰間佩劍,一劍刺穿門邊的白色喪簾。

    喪簾刷地撕裂開,文集的常見架在了一個人頸項上。那人竟然是之前在庭院內高聲質疑樂越的藍衣短須人。

    文霽和聲道:“錢五俠,你趁眾人不備,藏身在此,是否已經大功告成,準備回去向主子請功?”

    錢五的臉色變了變,笑道:“文公子真會開玩笑。”

    文霽冷冷道:“在靈堂內肆無忌憚地笑,錢五俠還真是百無禁忌。”

    錢五神色大變:“文公子想說什麼?”

    文霽眯起眼:“在庭院中時,我就覺得錢五俠神色有異,好像太急於把罪名栽給樂少俠。之後來到郡王府,果不其然,錢五俠就趁著眾人無暇留意其他,悄悄沒了蹤影,你躲藏在此處,想要做什麼?”

    錢五張了張嘴,文霽的劍一抖,驀地一劍劃開了他的衣襟。破開的衣襟露出的左胸皮肉處,赫然有一朵蘭糙刺青,與當日行刺澹臺容月的屍體一模一樣。

    眾人皆變了臉色。

    文霽的劍再度橫在錢五頸項處:“說,你有多少同夥?解藥在何處?”

    錢五突然猖狂地大笑起來:“兵已在城下,西郡亡局已定,你們這群江湖烏合之眾,只是垂死掙扎,哈哈,解藥?毒不是我下的,不過就算我有解藥,你們也永遠別想得到!”

    他的笑聲越來越弱,口中冒出黑血,一頭栽倒在地。幾個郡馬參選快步上前,和文霽一起仔細地搜查錢五的屍體,一無所獲。

    南宮苓皺眉道:“他定然還有同黨!”

    文霽長嘆一口氣:“不錯,他一定還有同黨,同黨會有解藥,可現在線索全斷,我們也沒有時間查了。”他仰頭看他,北邊天空,泛出了紅光。

    那是無數火把燃燒時,照亮天空的顏色。這顏色代表,北郡大軍,已臨城下。

    樂越看向那個方向:“不然我們兵分兩路,文兄,你沉著冷靜,看起來中毒還未深,就和我們一起前去北城門。南宮兄,你與其他人留在這裡繼續找內jian和解藥。”

    文霽沉聲道:“好,樂兄說的是。”

    南宮苓卻似有異議。琳菁打斷他道:“哎呀,現在沒機會爭了,你們中毒了,過去可能也沒用,郡王府里有澹臺小姐一行,還有不懂武功的侍女僕人,行館中毒發的人也需保護,你們還是留下吧。”

    樂越道:“不錯,假如城破,這些人就拜託各位了,郡王府說不定有密道,到時候能救下一個是一個,能逃出一個是一個!”

    南宮苓的神情終于堅定起來:“不錯,我們好歹都會武功,毒道明天上午前大概不會發,足夠做很多事,這裡交給我們,杜世子,樂兄,你們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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