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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臺修在心中冷笑一聲。和韶多病,難顧政務,天下兵馬大權被安順王獨攬五分,另外幾分由三位郡王平分,五陵候之流都是空有虛銜。擁立一個十一歲的異姓孩子稱帝,簡直妄想,與天下也絕沒有好處。

    兆陸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侃侃道:“下官知道,相爺一定想問,五陵侯一族無權無勢無兵馬,該當如何’可現成的兵馬,不就擺在眼前7相爺既然能用定南王之力剷除安順王,為何不能再借安順王餘黨之力?”

    樂越又將木箱中的證物翻了一遍,終無所獲。三更十分,昭沅和昭漓回來了。

    昭沅還要去和商景碰面,詢問琳箐和孫奔處有沒有戰報消息。樂越便先準備就寢.問昭漓:“龍神閣下準備在何處安寢?”

    昭漓道:“這你就不必管了,隨便找片雲,也能睡一睡。”他突然問樂越,“你還未娶親?”

    樂越’旺了一怔,道:“在下自覺還沒有到娶親的年紀。”

    昭漓眉頭斂氣,神色肅然:“也沒有馬上可以為你生孩子的相好,”樂越的麵皮抽了抽:“談這個·對在下來說…就更早了。”  

    昭漓皺眉喃喃道:“奇怪,登基大典在即,昭沅已經長大了,為何”樂越乾笑道:“也不是所有皇帝登基的時候都要有皇后的吧。”

    昭漓神情複雜地瞧了瞧他。搖曳的燈光下,似乎帶著一絲憐憫。

    夜半,澹臺修在床上輾轉難眠,兆陸四人的話在他腦中盤旋。

    “我知道澹臺大人是擔心,除掉兩王后,小侯爺年幼,天下難定。可如果放任尊崇神道的毒瘤,天下早晚必亡。這是唯一的大好機會。”

    “五陵侯素不信神鬼,小侯爺尚小,正可以慢慢諫化。四郡王既除,兵權之憂亦可解。”

    “如果這樣做,天下可能大亂.但如不這樣做,天下必亡。澹臺兄到底選哪條路?”

    言辭迴蕩在耳邊

    開眼,天已破曉。

    第120章

    澹臺修換上官服

    樂慶宮前,求見樂王。

    澹臺修猛地驚,睜即刻進皇城,徑直到少頃,小宦官引澹臺修進了正殿,行禮完畢,卻見樂越正站在書案邊,案上擺放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捲軸舊黃曆等物。這幾天送上來的奏摺卻被堆放在一角。  

    澹臺修道:“殿下,這幾日的摺子應早些批覆較好。西南大早,東南沿江汛期又至,朝廷應早撥糧餉。”

    樂越一驚,拍拍額頭:“抱歉抱歉,如此重要的摺子,我竟然沒看到。我還以為這兩天送來的都是那種擬議封號之類的摺子。”立刻去那堆奏摺中翻找,有幾本被翻得跌落在地。不等小宦官上前,樂越就立刻彎腰撿起來.還攥著袖頭在奏摺封皮上擦了擦,吹吹灰。

    翻了半晌,方才找出那幾本參奏此事的摺子。樂越三下兩下掃讀完畢,問澹臺修:“請教澹臺丞相,如果調撥糧餉的話,要調撥多少7”澹臺修道:“這件事,樂王殿下應該傳召戶部尚書議定。”

    樂越立刻喊人道:“快去請戶部尚書來一趟。”戶部尚書叫什麼來著,他背過百官名冊,但這兩天事情太多,忘了。

    澹臺修告退離去,他沿著宮牆慢慢地走,迎面看見一個小宦官抱著一疊捲軸匆匆跑來,向澹臺修拖禮時,捲軸嘩啦跌落在地。小宦官連忙去撿,澹臺修瞄見展開的捲軸上依稀是宮殿的圖樣.便問:“這是什麼,”小宦官道:“是樂王殿下吩咐取來的鳳乾宮圖紙。樂王殿下好像打算在鳳乾宮中改建一個大而深的池子,而且裡面要四季清水,沒有任何雜物,也不種荷養魚。”  

    澹臺修皺眉看著小宦官抱著捲軸離去,矗立半晌,終於迴轉身,步履堅定地向皇城門走去。

    出了皇城,他命轎夫一路急行,到了刑部天牢外。把守天牢的兵卒都知他的身份.立刻讓他八內,獄吏帶路,將他引到一問偏僻的石室前。

    澹臺修道:“本相要密審此犯,你等先退下。”

    獄吏帶著獄卒們離開.石室中的重華子拖著鐐銬緩緩抬起頭:“丞相大人見貧道所為何事?你等背叛太子,反助孽龍,來日定然粉身碎骨,悔之不及『”澹臺修的右衣袖幾不可見地抬了抬,一枚鑰匙和一個錦袋被拋進牢房。重華子的眼中霍地she出炙熱的光芒,膝行兩步,將兩物壓在自己的破爛衣衫下。澹臺修冷冷道:“妖道,你尚有多少同黨7統統供出來,本相或者可以保你不受極刑之苦。”

    大理寺又送來一箱安順王府的證物

    越翻開半日,依然無所得。他苦思冥想t1口Q些零碎的線索難以拼湊在一起,令他有些煩躁。樂越靠進椅中,閉目揉了揉額角。頭上沉重的金冠揪得他頭皮處的髮根隱隱作痛。

    今天上午,他將綠蘿夫人安排到某宮院中居住時.她的一席話給他敲響了警鐘。  

    “樂王殿下,我知道你是個心地純正的人.所以方才斗膽提醒。樂王殿下平日有些舉止,在常人看來,可能有些詭奇。在這世間,不管哪個地方,都會有流言和非議,樂王殿下即將登基,言行更要格外留意。”

    樂越睜開眼,推開桌上的證物,伸手去取奏摺。他本以為有些奏摺拖一天沒關係,卻不想耽誤了救災的大事。樂越終於稍微體會到了做皇帝的艱辛,真的一不留神,就變成昏君了。

    殿內忽然有種莫名的涼意,樂越疑惑四顧,昭沅和他兄長竟然不知何時都不見了。

    殿內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

    樂越再一轉頭,竟看見九凌站在帷幕前。

    他這次裝束十分素簡,只是一襲白衫,樂越下意識問道:“你的氣色怎麼如此差,是不是病了?”

    九凌的表情有些奇特,走進桌案前:“樂越,如果本君告訴你.那條龍會害死你,你信不信?”

    樂越皺眉:“鳳君,挑撥離間這種事,就免了。”

    九凌的目光變得苦澀:“你果然不會信,也是,你憑什麼不信他,你憑什麼會相信本君。你不信,這根血契之線就不可能斷。那你”樂越正待說話,九凌突然到了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樂越只覺得九凌的手指比千年寒冰還要

    陰寒,還沒反應過來,嘴裡就被塞進了什麼東西.順著喉嚨滑進了腹中。

    眨眼間,九凌又回到了桌案對面。樂越拍案而起:“鳳君,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々”九凌平靜地看著他:“我不會害你。本君不想把你當棋子,也不會讓你做任何人的棋子。我希望你能成為皇帝,按你的意願在人間建立一個太平天下。”

    樂越張了張嘴,卻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九凌的聲音似乎到了很遙遠的地方:“九頌也長大了,本君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想等到你登基的那一天,親眼看著你坐上皇位”樂越再張張嘴,卻死也發不出聲音.突然一個激靈.睜開雙眼。

    他正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安順王府的證物擺在面前,那疊奏摺堆在一旁,還沒有動過。

    昭沅憂心地看他:“剛剛你打了個盹,是不是夢見了什麼々”樂越揉揉太陽穴:“沒有”昭沅略微放下心。昭漓挑眉瞧了眼樂越,一言不發。

    內宦來報,定南王爺求見。  

    片刻後.杜獻帶著杜如淵疾步進來。

    此是非常時刻,杜獻未穿朝服,而是一身鎧甲,做武將打扮.單膝行禮,向樂越稟告這兩日皇城的防務及最新戰報。

    昭漓目不轉睛地望著定南王:“原來如此。”

    昭沅疑惑:“啊?”

    昭漓低聲道:“沒什麼,我本來在疑惑,為什麼這個和氏的後人連個為他懷孩子的女人都沒有。明明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現在才明白”昭沅更加疑惑了:“大哥,你能不能說清楚點。”

    昭漓微笑:“原來你沒看出羆’也難怪。你還和他連著血契線。總之,肯定萬無一失了。”

    收兵鼓咚咚響起,兵卒們唱起凱旋的戰歌。夕陽映照著鎧甲上的鮮血,絢爛又蒼涼。

    孫奔在大帳中脫下戰袍,吩咐伙頭軍準備今晚的慶功酒宴。

    篝火、美酒、激昂的頌詞、思鄉的曲調,夜色在喧囂中朦朧。

    慶功酒喝盡,天已破曉,兵卒們各自歸營。孫奔回到帳內,在沙盤上構築接下來的戰局。  

    琳箐站在他身邊看,孫奔突然抬起頭:“你有些心不在肯.是不是有心事?”

    飛先鋒嘎嘎吱吱怪笑兩聲。

    琳箐板著臉道:“沒有。我是在想,你這兩天仗打得不錯.但別成了驕兵。”

    孫奔拋下手中的小棍:“胡說。待孫某來掐指算算…你是在想樂少俠。今天就是他的登基大典.姑娘不想回去看?”

    琳箐的臉色驟然變了變.嘴硬地道:“回去看他做什麼?昭沅和老烏龜罩得住的。我還是在這裡看著你別打敗仗吧。”

    孫奔環起雙臂:“你就不要嘴硬了。而且,這幾天對仗你有沒有覺得蹊蹺。安順王直沒出現,這裡已經是戰局最至關緊要的所在了,他連這裡都不顧,還會去哪裡。”

    琳箐跳起身:“難道他想在登基儀式上搞陰謀‘”孫奔頷首:“反正孫某如果是他.定這麼幹。昭沅和商景終歸不如公主你戰力強,我建議你還是回去壓一下場子。”

    他話沒落音,琳箐已經不見了。孫奔笑了笑.撿起畫沙盤的木棍。  

    琳箐突然又嗖地出現在他眼前:“姓孫的,多謝!還有,你打仗真的很厲害,下一場你也肯定能贏!”

    嫣然一笑,化光而去。

    天剛亮,澹臺容月便起身,抱著幼貓走到廊下,抬頭看皇宮的方向,就在那裡,馬上.樂越就要變成皇帝了。

    正廂房中突然傳出聲東西打碎的聲

    音,幼貓喵嗚一聲,跳到地上。

    澹臺容月追趕過去,聽到廂房中傳來母親的聲音。

    “老爺,今天新帝登基,你為什麼不去宮中々”“朝政之事,不要問太多,對你沒好處!”

    澹臺容月心中升起隱約的不安。母親顫聲道:“老爺,自從那天晚上,幾位大人來過之後.你一直不對勁。我一個婦道人30家不懂朝政,但我不想你做出招致大禍的事情!”

    父親的聲音憤憤道:“婦人之見!人的榮辱禍福,豈能比得上天下與萬民的安康々難道你要讓我食社稷俸祿,坐視玄法道術繼續禍國’”澹臺容月的心劇烈地跳起來。她拖過兩個丫鬟,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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