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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越端詳著字跡道:“看來這兩人都是江湖中人,而且武功不低,字跡明顯是用劍刻上去的,一氣呵成,飄逸流暢。可見兩人或是世家子弟,或出身名門大派。”
邱常道:“他們的來歷我就不大清楚了,不過當年他們的確都佩戴著長劍,衣衫也都很精緻,確實不像普通的凡人。”
邱常接著說,兩人在石壁上刻字立誓後就離去了。一些時日後,那個女子獨自回到這裡,很傷心地哭了很久,砍壞了一些樹木,最後留下一段刻字。後來,她又來過兩次,每次都刻下一段字跡,而後便再也未出現。直到兩三年前,那女子又來到此處,看著這些刻痕很久,最後,很平靜地離開了。
琳箐陰森森地道:“不知道拋棄她的那個男人現在怎麼樣了?”
邱常道:“山壁有靈性,映下了他們的樣子。”看向應澤,“可能這位上君方才已經看到了。”
琳箐詫異:“咦?老龍你看到了什麼?有好東西也不告訴我們一起看。”
應澤慢吞吞道:“是你們法力未足發現不了,反倒怪本座?”
說罷(?)走到近前,手在石壁上一拂,壁面上漸漸浮現出一男一女攜手而立的虛像。
虛像的面目矇矓,只見那男子一身石青長衫,俊逸風流,女子身著碧綠衫裙,嫵媚婉約。二人站在一處,讓人不由自主想起“神仙眷侶”這個詞語。
昭沅抬爪子揉揉眼,它覺得這兩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尤其那個男的。
樂越也脫口而出道:“怎麼這麼眼熟?”
應澤道:“唔,自然眼熟。”石壁上的虛像一變,卻是一名女子獨自站著的情形。邱常道:“這是那女子最後一次過來時的樣子。”
樂越等都吃了一驚,虛像中的女子依然穿著碧綠的衣裙,髮飾形容都不再年輕,帶著成熟的端莊嫵媚風韻,分明就是綠蘿夫人。
怪不得剛才年輕男子看起來如此眼熟了,十有八九,他就是安順王!
哦哦!這裡極有可能是安順王與綠蘿夫人當年的定情之地,更有可能見證了安順王對綠蘿夫人始亂終棄的全過程!
真是意外之喜。樂越迅速從隨身皮囊中掏出一大張紙按上牆壁。
琳箐奇怪道:“你做什麼?”
樂越再摸出幾樣工具:“當然是把這些字拓下來,比對一下證據,看看到底是不是安順王和綠蘿夫人。”
孫奔擊掌道:“不錯,說不定這些字來日能派上大用。”
樂越拓下字跡,揣進懷中,眾人告別了邱常和千意,離開念畫潭。
走出峽道後,琳箐又回頭向念畫潭方向看了看:“你覺得,他們兩個真的能順利地在一起嗎?”
她這句話是向樂越說的,神色竟然帶了幾分茫然。
樂越奇怪地看著她:“怪了,你怎麼突然這個樣子,都不大像你了。他們兩個在一起後肯定會有波折,不過,只要他們互相喜歡,就像現在一樣堅持,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琳箐的雙眼中微微有異樣的光彩閃爍:“我覺得也是。那麼樂越……假如,你也遇到了這種情況……啊,也可能有點不同,不過不屬於同類這點又有些相似,你……會怎樣……”
孫奔輕咳了一聲,昭沅默不作聲地繞到應澤的另一側,離開他們遠一點,洛凌之淡然地欣賞著天邊的一抹晚霞。
樂越含糊道:“這個……不好說,要真發生了才知道。”
琳箐眨眨眼:“總可以先想像一下吧。”
樂越打著馬虎眼:“想像不出啊,我不是邱兄,不會有畫眉姑娘看上我。難道要我想像和一隻鳳凰有些什麼?這個……”
應澤肅然地插嘴:“如果是鳳凰,本座不允許你們有好結果。記住,你已和小昭沅定了血契。”
樂越嘿然道:“我當然不敢。”
琳箐拉下眼狠狠瞪了一眼應澤,再瞪向樂越,丟下一句:“我去前面探探路。”嗖地消失不見。
昭沅複雜地看了看樂越,洛凌之繼續淡然地看著天邊,孫奔再咳嗽一聲,飛先鋒怪叫兩下。
眾人默然走了片刻,應澤突然停下腳步:“本座到此就不再和你們同路了,你們幾個小輩好自為之。”
昭沅、樂越、洛凌之和孫奔都始料未及,愕然站定,負氣走在最前面的琳箐也風一般地奔回來:“老龍,你說什麼?你要走?”
應澤踮起腳抬手摸摸昭沅的頭:“勤奮修煉,或者可以有所突破。”
琳箐訝然問:“老龍,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你為什麼要走,要去哪裡?”
應澤皺眉:“本座就是懶得再聽你這隻小麒麟成天聒噪,還有卿遙的徒孫,毫無前途,甚是無趣。本座要去凡間的別處逛逛。”
樂越抓抓頭:“應龍殿下真的要走?在下還想欣賞你老人家大戰天庭的英姿。殿下總是教導我們要勇於滅天覆地,但若沒有親眼目睹,就覺得這是一句空話,不真實。”
應澤哼了一聲,昂頭看著遠方。
樂越滿臉遺憾:“貌似這一路上,我們沒遇見土地神,是因為他們察覺到了殿下,紛紛去天庭報信。我還以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見殿下大戰天兵,開開眼界了,唉。”
昭沅疑惑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各處都有土地神,為什麼只有我們前往京城時,他們才去天庭報信。”
樂越摸摸下巴:“這個,也不難猜想,應澤殿下和我們在一起,一直收斂氣息,那些平常的小神仙自然識不破殿下的真身。可是在九邑時,殿下對那隻鳳凰出手稍作懲戒,之後,鳳凰定然是把應澤殿下的事情通報給了各路土地,於是他們一察覺殿下的氣息就去天庭報信。”
琳箐問:“可鳳凰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呀?他們應該知道應澤殿下根本不怕天庭。”
樂越道:“可能他們覺得我們會怕吧,說不定我們就會和應澤殿下劃清界限,這就正中他們下懷,少了殿下震懾,他們對我們使用陰謀詭計肯定得心應手。”
琳箐道:“哼哼,誰那麼傻會上這種當。天庭算什麼,傻龍都吐珠砸過天!”
樂越嘆息:“可應澤殿下覺得我無趣,昭沅傻,你聒噪,杜兄和商景前輩太迂腐,凌之太白,孫兄太黑,所以決定要拋棄我們。以後的日子註定崎嶇,我們沒有靠山了。”
孫奔抱起雙臂:“先說好,樂少俠,凡人孫某能幫忙對付,什麼神神鬼鬼的就不要指望了。”
洛凌之簡短道:“在下亦是。”
樂越抬手拍拍昭沅的肩膀:“以後我們只能指望你和琳箐了。”
昭沅吶吶道:“還有商景吧。”
琳箐翻翻眼睛:“老烏龜殼很硬,噹噹擋箭牌治治傷還可以,論打就不行了,可能還不如飛先鋒呢。呃,對,京城可是鳳凰的地盤,很多鳳凰都在。”
老龍不要走啊,你走了,一路上那麼多點心給誰吃啊~~樂越復又長長嘆息:“沒辦法,我等只有靠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暫時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到了皇宮,起碼好吃的東西挺多。對了,凌之,這個你懂的可能比我多,皇宮裡的人一頓飯有多少個菜來著?”
洛凌之思索了一下:“我曾聽家師提起,宮中的餐食依身份而定,最低例制,早膳應該有十八道菜點。”
一直昂首望遠方的應澤側轉回身:“卿遙的徒孫,不必再兜圈子,若覺得京城難行,本座就勉強再陪你們走一段。畢竟本座還欠你的情。”
樂越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當真?”笑嘻嘻地抱拳,“多謝應龍殿下。在下也還欠著應澤殿下三年的飯食,尚未還清。”
應澤淡然地嗯了一聲,踱到昭沅身旁,昭沅把留在袖子裡的一枚漿果捧到他面前。
應澤抬手接過,望向天邊的殘陽。
四百多年前,他剛從寒潭中出來,亦曾有人問他:“澤兄為何不與在下同路?”
他簡短地道:“我身犯天條。”
那人神色一亮:“天條啊,我只在傳說中聽過,如此更要與澤兄一道,長長見識。”那時亦是黃昏,落日紅霞,跨過四百餘年後,情景依舊。
回到定南王紮營處,樂越拿著從石壁上拓下的字樣,直接去詢問定南王:“不知王爺認不認得安順王爺的筆跡,請幫忙辨認一下,這幅字是否出自安順王爺手筆。”
定南王接過紙條端詳片刻:“郡王爺的字跡本王只見過幾次,確與此幅十分相似。”
樂越道謝收起拓本,定南王沒有詢問這幅字的來歷。
第二日清晨拔營,昭沅隨在樂越身後走向馬車,望著前方疑惑地定了定,昨天看見安順王年輕時的影像後,它便曾覺得,那個身影與誰有些相像,此時,這個念頭又浮上腦海。
洛凌之站在馬車前遙遙向他們道:“今天天色不錯,再用不了幾日,便可到京城了。”
樂越道:“是啊。”回頭拽住昭沅,“快些。”
昭沅拍拍額頭,不可能,大概只是巧合罷了。
一行人馬再走了幾日,終於到達了距離京城數十里的雍州城外。定南王下令在此駐紮,劉公公與傳令兵先去京城報信,待聖諭下達,方可進京城。
樂越在營帳中徘徊,心情有些異樣。在京城之中,也許有些謎團便可解開。皇帝,安順王,太子,護脈鳳神,這些人物究竟與他有怎樣的關係。父母之仇的背後,到底有什麼隱情。
樂越隱隱感到,這隱情定然不簡單。
昭沅站在帳外的一棵樹下,背靠大樹遙望京城的方向。
這裡的空中有種特別的氣息,讓它的內心起伏難平,好像有很遙遠的記憶被滲透到此間(?)的氣息喚醒,縈繞在心中,模糊且熟悉。
琳箐走到它身邊:“站在這裡,是不是感覺到(?)熟悉和異樣?”她難得露出正經的表情,拍拍昭沅的肩膀,“因此你是護脈龍神,京城是這個朝代王氣聚集所在,你龍珠里的龍脈中留著你的父王還有前代的護脈神對京城的記憶。”
就算現在的京城已被鳳神占據,可龍對王氣的感應未曾改變。
琳箐道:“我們護脈神各有獨特的屬性,比如我們麒麟好戰,所以護佑武將;烏龜他們溫吞,所以護佑文臣;鳳凰花俏,工於心計,所以護佑后妃;而龍天生就是帝王,因此,即使鳳凰奪了你們的位置,也長久不了,本性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