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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陰險太無恥了!

    琳菁氣的肚子疼,本來對孫奔的一點好印象因這句話一掃而空。

    樂越道:“我是有和杜世子提過,不過杜柿子是否已告知定南王爺,官府衙門是否會給王爺面子,我就不能保證了。”

    孫奔笑眯眯地道:“無妨,只要樂越少俠替我提過,便是有心,孫某在此謝過。你我這次攜手,有並肩退敵之誼。以往過節,皆已浮雲。”抓起桌上酒壺,斟滿酒杯舉起,“來,我先敬樂少俠一杯,在郡馬甄試中,你我雖是對手,但各憑本事過關,無論勝敗,都以參與為幸。”

    鄧總管打個哈哈:“孫少俠說的是,劉公公與澹臺小姐可以平安無事,甄試多謝兩位攜手相助,我也敬兩位。”

    樂越舉起酒杯,三隻酒杯在圓桌上方清脆地互碰,樂越,孫奔,鄧總管都慡朗大笑,笑中各有春秋。

    酒盡杯乾,鄧總管又道:“聽說樂少俠的隨從中,有位曾與太子殿下是同門。”

    樂越心想,不愧是御前侍衛,短短半天,連這些都查了出來。他答道:“大人誤會了,那位太子殿下的昔日同門,還有身邊這兩位都是糙民的朋友和兄弟,不是隨從。糙民出身寒微,哪可能有什麼隨從。”

    鄧總管呵呵笑了一聲:“樂越少俠真是交遊廣闊,我的脾氣與你有些相似,就喜歡多交朋友。來,我再敬你一杯!”

    樂越忙道:“大人抬舉。”與鄧總管碰杯,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劉公公一直在不斷地打量琳菁,待樂越說,琳菁和昭沅並非隨從之後,打量的更露骨了。終於,他借著夾菜的功夫開口道:“這位姑娘真是好俊的模樣,咱家在宮中過了大半輩子,見識了許多美人,看見你,仍覺眼前一亮。”

    被誇漂亮,就算是個宦官夸的,琳菁也挺高興,她嫣然笑道:“公公過獎。”

    劉公公翹起蘭花指,抿嘴一笑:“看,一說話,更討人喜歡。”

    楚齡郡主盈盈看了琳菁一眼:“是啊,這位姑娘武藝更是高強,聽聞今日幸得你舉起大石,實在好臂力。”

    劉公公大驚失色:“啊?原來舉起大石的,竟然是你?”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琳菁,“真是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能舉起那麼大的石頭?是不是修煉過法術?”

    琳菁眨眨眼:“差不多吧,我和國師大人還有安順王爺身邊的鳳桐先生所練的功夫類似,師門也差不多,公公回去問一下那位鳳桐先生,定然就清楚了。”

    劉公公,鄧總管的神色頓時又有了不同,連楚齡郡主的目光中都露出一絲別樣的情緒,改看向昭沅道:“看來這位小公子,也非同一般。”

    琳菁替昭沅答道:“他是我弟弟,什麼都不大懂,跟著過來玩的。”

    劉公公從袖子中摸出一塊手巾,翹著蘭花指扇了扇風:“唉,你們這些江湖人,真是叫人看不透。”

    鄧總管趕緊出來打圓場:“我也和公公一樣,對激昂胡義士,異常欽佩。”再度舉起酒杯,對著樂越等人加上孫奔誇讚幾句,又碰了一杯。

    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到盡頭,走出雅閣時,樂越大大呼了一口氣,昭沅小聲說:“好累。”

    此時,同一片星空下,行館的住所中,杜如淵和洛凌之正在窗下悠然品茶。

    杜如淵抬首望向窗外天空:“越兄他們應該散席了吧。”悠然地抿一口茶水,“不知他們吃的好麼?”

    洛凌之淡淡笑了笑:“能好麼。”

    商景趴在窗台上賞月,應澤在床上輕輕打著鼾。

    樂越與昭沅琳菁一道隨在引路的僕役身後步出了花園,孫奔與飛先鋒走在他們身邊,繼續與他們搭訕,琳菁懶的搭理他,只有昭沅和樂越回了兩句。

    剛繞到遊廊上,迎面有位侍女盈盈一福:“樂越公子請留步,還有要事相商,這邊請。”

    要事?難道酒席上盤問不夠,還要徹底拷問一番?樂越心想,本少俠日後再也不對官府的人行俠仗義了。

    那侍女手提一盞琉璃燈籠,指著遊廊另一側的岔路:“樂公子和這位小公子還有這位姑娘請隨奴婢來。”卻並沒有叫上孫奔。

    孫奔渾不在意地笑了笑,與樂越拱手作別。樂越與琳菁昭沅互望了一眼,跟在那名侍女身後,走下迴廊,沿著鋪著鵝卵石的小路穿過濃密的花叢,小路邊濃重的樹影搖曳,蟋蟀鳴叫,四周屋檐遊廊下懸掛的喪飾和白色的燈籠透著莫名的森森鬼意。

    侍女領他們走過一道道屋院月門,深入王府最深處,約半刻鐘之後,走進一處小院。樂越等走到廂房迴廊下,侍女抬手輕叩一間房門:“啟稟郡主,樂越公子到了。”

    門扇隨之吱嘎打開,兩名侍女向他們微微福身,將它們讓進房內。楚齡郡主自上首是椅中站起身,樂越向她見禮時,迅速左右掃了一圈,沒看見鄧總管,護衛,或王府的侍衛,楚齡郡主身邊只坐著她的姨母綠羅夫人,一旁隨侍著幾個女婢。

    楚齡郡主微微挑起唇角:“散席之後,還請樂越少俠過來,是因有個人,想再次答謝少俠。”

    啊?樂越茫然地看向綠羅夫人,綠蘿夫人向他嫣然笑道:“原來你就是論武大會上青山派的那名少年。”

    樂越嘿嘿一笑:“是啊,多謝夫人還記得我。不過我已離開師門,不再是青山派弟子了。”

    綠蘿夫人的神色中浮起惋惜:‘那真是可惜。你與青玄派洛凌之兩人是此次論武大會中少年弟子中的翹楚,我還曾道,你二人將來定是武林棟樑,前途不可限量。”

    樂越被誇的輕飄飄的:“夫人過獎了,我現在離開師門,算是個獨行客,但願也能如夫人所說,來日在江湖上混出名氣。”

    楚齡郡主插話道:“哎呀,姨母,你的囉嗦毛病又犯了,正主兒還沒出來,你卻先和人家聊上了。”說著笑吟吟起身,走到屏風邊,“容月,你的救命恩公來啦,向答謝就出來吧。”

    樂越怔住,看著楚齡郡主後退兩步,一個身穿淺綠羅裳的身影自屏風後緩緩走出,一雙清澈的雙目在燈下些微帶了點朦朧,樂越感到自己的心又砰砰砰很響地跳起來。

    澹臺容月低頭福身:“今日在城外,時間倉促,未能鄭重答謝。恩公的救命之恩,永世難忘。”

    樂越的手足再次不太聽他使喚,抬起一隻手,想了想,抓向後腦:“呃……那個,澹臺姑娘不必這麼客氣。我……在下……真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琳菁冷眼旁觀,在心中冷笑。明明接住大石頭,救了你的人是我,為什麼光盯著樂越道謝個不停?白天不夠,還要晚上單獨請過來。所謂凡人的大家閨秀,不過如此。

    昭沅感到琳菁身周的空氣開始急劇地冷下來。它縮縮脖子,燈光中,一枚黃色的彈丸嗖的向它一頭撞來。

    昭沅下意識後退一步,黃團已撞上它的肩膀,歡快地躍上它的肩頭。

    琳菁用法術傳音幽幽向它道:“如果它是母的,就把它帶回去養大成親吧。”

    膏藥般的雛鳥出現後,凰鈴也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在她不友好的目光冷冷掃視下,樂越瞬間清醒了一些。琳菁眼中,樂越和澹臺容月之間某些很礙眼的氣氛也被衝散。

    琳菁突然覺得凰鈴順眼了許多。

    澹臺容月又向琳菁福身道謝,答謝她接住大石相救之恩。

    琳菁心裡雖然不舒服,但臉上依然笑容燦爛:“澹臺姑娘太客氣了。”

    楚齡郡主道:“你們都先坐下再敘話吧。我今晚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行一步。姨母,這裡你幫我多多照看。”說完,帶著幾個侍女匆匆離開。

    澹臺容月到綠蘿夫人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了,侍女們引著冷眼昭沅和琳菁在下首的座椅上落座。

    澹臺容月望著樂越滿臉欲言又止,躊躇了片刻才道:“樂越少俠,你的名字可是樂天之樂和吳越之越?”

    琳菁眯著眼看樂越立刻像鴿子一樣點頭,說,是的,沒錯。

    澹臺容月又問:“我聽綠蘿夫人說,樂越少俠出身青山派?”

    咦,問這麼詳細幹嘛?難道不想做太子妃改對樂越報恩以身相許?琳菁不動聲色,繼續觀看。

    樂越笑的像喇叭花一樣:“不錯,但我已經離開師門一段時間了。”

    澹臺容月垂下眼帘,聲音低了低:“那麼,樂越少俠有沒有去過杭州的歸雲觀?”

    嗯?樂越抓抓頭,為什麼突然這樣問?杭州……歸雲觀……“我小時候隨師父去過一次,住了半個多月。”

    澹臺容月抬起眼睛,嘴角漾開一個微有些羞澀的笑容,抬手迅速比劃了一個形狀:“那麼,這樣的展翅燕子風箏,你還記不記得,會不會做?”

    樂越保持著一個手抓後腦的姿勢,傻了。慢慢的,嘴巴張開,越張越大:“你……你……你是……”

    澹臺容月用絲絹捂住嘴,雙目彎彎,好像兩彎月牙:“大月,我是……”

    “你是小月亮!”樂越猛一拍後腦,顫抖著伸出手指,“你,你竟然是小月亮!”

    那一瞬間,昭沅看見,琳菁的臉,完全黑了。

    八九年前,樂越還是個七八歲大的孩童,那時候師兄們還沒有叛逃去青玄派,他還是個排名很後的小弟子,每天只需跟著師父師兄們練練功或者跟師弟們玩耍。

    那年春天,鶴機子受引爐子道長之邀,前去杭州歸雲觀論道。因此,樂越經歷了他平生第一件幸福的事——師父帶他同去。

    三月的杭州,美得好像說書人所說的仙境,歸雲觀臨近西湖。觀外十里楊柳,觀中桃花滿梢。

    樂越就是在歸雲觀圍牆邊最粗壯的那棵大柳樹上撿到的那個金魚風箏。

    他上樹前,四周明明沒人,偏偏在他拿到風箏躍下樹,爬進道觀的院牆,落地不穩,跌了個狗啃泥,外加風箏也在石頭上撞破了一個大洞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豆丁,在他腳邊跺著腳嚷:“你弄破了我的風箏!你賠我你賠我!”

    樂越當然不忿,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這隻金魚風箏是我在院子外的樹上撿的,你憑什麼說是你的?”

    他的個頭比豆丁高,豆丁要仰起頭才能瞪視他:“是我的!這個風箏是爹爹給我做的,剛剛我放的時候掛在大樹上了,風箏後面寫著一個月字,是我的名字,你不信翻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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