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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玄晃著扇子搖了搖頭:“如今的年輕孩子們都這般暴躁的脾氣,這般刁鑽的嘴,呵呵,琳公主不用擔心,本族中事,我都已很多年不曾過問,其餘的閒事更懶得管,只是沒事四處走走,看看熱鬧而已。如今尋人不易,凡事多小心。”

    烏龜……難道,商玄就是護脈玄龜?那麼杜如淵頭頂的那隻又是什麼?昭沅疑惑地打量著商玄。琳箐在它身邊哼了一聲:“多謝關心了,分寸我自有把握,不用多費心。”

    商玄又笑了笑,他身後忽然有聲音道:“玄君。”

    一個紅衣小童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從商玄身後繞出,恭恭敬敬地低頭道:“玄君,主人命小的前來迎接,新茶已備,主人正在樓上恭候玄君。”

    小童聲音稚嫩,好像此處只有商玄,琳箐和昭沅都不存在。

    商玄道;“是在那邊的小樓上吧,先回去轉告你家主人,我稍後便去。”

    小童再彎腰道:“那小的先告退了。”向商玄身後一繞,忽地便不見了。

    在人來人往的此處,是不是有點太突兀了?昭沅向旁邊看了看,商玄像看出了它的顧慮,道:“無妨,凡人看不見他的。”合起摺扇,“既然那邊相請,我就先告辭了。”

    他將摺扇收進袖中,垂下衣袖:“後會有期。”琳箐揮揮手,甜甜地道:“好走,我們就不送了呀。”

    商玄側首,嘴邊噙著一絲笑意:“對了,琳公主,令弟不是要在冰中睡一千麼,怎麼現在就出來了?”

    琳箐眨眨眼:“睡得悶了就出來逛逛嘍,不行嗎?”

    商玄的嘴邊的笑意蔓延到眼角,目光流轉,落在昭沅身上:“凡間的景致不錯,那就多逛逛吧。”

    昭沅盯著他施施然離去的背景:“他是不是看出我來了?”

    琳箐擺擺手:“放心啦,烏龜就是喜歡裝模作樣,這個是他們一族的通病,他是在試探你而已。”

    昭沅抓抓頭:“唔,可以鳳凰知道我們在這裡吧,為什麼還……”雖然大概看不出自己是龍,但知道有麒麟在這裡,應該也會有所防範吧,看鳳凰和麒麟之間的關係,似乎也不太好的樣子。

    琳箐道:“哦,知道是肯定知道啦,不過不敢把我們怎麼樣的。你看見的那隻鳳凰是只小鳳凰,並不是鳳君,只是鳳君的一個手下而已。對了,上次你看見我冒紅光就說我是鳳凰,我要告訴你個常識,鳳君手下的小鳳凰是紅的沒錯,鳳凰越花,等級越高,鳳君我沒有見過,但據說是只花的不能再花的鳳凰。小鳳凰都這麼風騷了,真不知道鳳君會是個什麼樣子。”

    琳箐不厭其煩地絮絮叨叨解釋,昭沅很感動,剛才她一定也是趕著過來幫自己的,琳箐的嘴巴雖然很刻薄,但真的幫了自己很多。昭沅感激地說:“謝謝。”

    琳箐笑嘻嘻地說:“不用和我客氣啦,將來我們是盟友呀,吶,你一定一定要讓你的皇帝多關照樂越喔。”

    昭沅用力點頭,琳箐眉花眼笑,拉著它的袖子一同向青山派的方向走,論武場上鼓聲響起,又是一場比試結束,另一場比試將要開始。

    第25章

    拳腳的比試要明天才能開始。青山派的弟子們三三兩兩地鑽在論武場外的人堆中看熱鬧。只有樂越坐在一旁的糙地上,皺著眉聚精會神地在地上用樹棍畫著什麼,時而沉思,時而喃喃自語。

    琳箐拉著昭沅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後,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哈地笑了一聲。

    樂越嚇了一跳,差點甩掉手中的樹棍,琳箐笑吟吟地湊到近前:“你在畫什麼?”

    樂越摸著下巴道:“畫戰圖。想一想下面的幾場怎麼組合才能贏。”

    昭沅在他身邊坐下:“可是,參加每場比試的人不都是由對方抽籤決定的嗎?你怎麼組合?”

    樂越用手刨了刨後腦:“唉,就是因為這樣,才要計算各種可能。”

    昭沅趴近了看他畫,琳箐也在一旁坐下道:“可惜,有隻鳳凰在這裡,現在又來了一隻龜,我不好太做手腳,要是沒這麼多阻礙的話,你把你想要每場上場的名單告訴我,我肯定能讓結果和你想要的一樣。”

    樂越邊畫邊道:“如果是那樣,等於作弊,不是大丈夫行徑。”

    琳箐道:“凡事光明磊落,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

    昭沅在旁邊默默地一抖。

    樂越咳了一聲,轉而向昭沅道:“對了,我剛才看到你和洛凌之在說話。我可要提醒你,這地方厲害的人物很多,你一定要小心隱蔽,不要太惹人注意,等你幫你辦完那件事情,你確定之後,再設法行動也不遲。做大事,一定要沉得住氣。”

    昭沅嗯了一聲。

    琳箐看看它,再看看樂越,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到了天快黑時,兵器比試結束。

    鳳崖山的山坡上有專門為論武會建造的房屋,分成各個小院,在一個大庭院中。論武會期間,各派都要在這裡住。每個門派可以分到一個小院,院中有水井、廚房和廁房,可以自己生火做飯,另外還有專門的地方能買到飯吃。

    青山派人太少,分到了犄角旮旯里最小最破的一個小院。一共只有三間廂房,樂越師兄弟們擠在最大的一間裡,在地上鋪蓆子睡通鋪。鶴機子、松歲子、隱雲子、竹青子合住一間,剩下一間最小的單獨給琳箐住。

    昭沅跟著樂越一起睡,它和樂越師兄弟們一樣跑前跑後,幫著鋪蓆子,鋪被褥。樂越鋪好被褥,又去幫大師叔松歲子收拾院子中做廚房的棚子,昭沅還是跟在他後面。樂越擦鍋灶它就跑來跑去端水洗抹布,樂越劈柴,碎柴一劈好,它便立刻上前把柴攏在懷裡,抱到一旁擺好。

    樂越覺得奇怪,扛著斧頭看它蹲在牆角仔仔細細地碼柴,昭沅感覺到樂越在看它,回頭用袖子擦擦額頭,嘿嘿笑了笑。

    樂越皺眉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求我?”

    昭沅用爪子抓著袖口道:“我,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樂越搖頭:“不對,你的態度殷勤的有點奇怪,休想瞞過樂大俠我這一雙利眼。”

    昭沅猶豫著起身,挪到他身邊,雙眼亮閃閃地小聲道:“我,晚上可不可以去山頂的湖裡泡一下?只泡一下下……”

    它很久沒有泡在水裡了,渾身癢得慌。

    樂越挑眉:“你想讓我幫你把風?”

    昭沅又露出尖尖的牙齒,嘿嘿地笑。樂越神色一斂:“休想。”

    昭沅臉上的神采一點點地褪下去,有點困惑有點委屈。樂越彎腰撿起一塊粗木,扶起:“不要哭喪臉,不行就是不行,並不是我不讓你去。”斜眼瞥向它,將聲音壓到最低,“想想你是什麼,萬一被人看見了怎麼辦。”

    昭沅低下頭:“抱歉。”

    樂越繼續劈柴,它繼續撿,樂越看著它蔫蔫的樣子,有點不忍心,只能假裝沒看見。

    柴劈好後,樂越打發兩個師弟們去燒火,從廚房裡鑽出來後,發現昭沅還坐在牆角的木柴堆上,垂著頭看自己右手的中指。

    樂越大步走過去:“怎麼了?抱木頭的時候木刺扎進肉里了吧。”一把抓住它的胳膊,“走,我幫你挑出來。”

    昭沅跟著樂越進了廂房,在鋪好的地鋪上坐下,看樂越拎起成天隨身帶著的皮囊翻翻找找,翻出了一個小盒子。

    樂越在它身邊坐下;“把右手伸過來。”打開小盒,從盒中的布卷里拔下一根針,嘆氣道,“唉,我成天就像師弟們的半個乾爹一樣,什麼都要管,連隨身都帶著針線盒,實在有損我未來大俠的形象。”抓起昭沅的右手,湊著窗邊的光亮,仔細看了看扎了木刺的紅腫處,手指按著兩邊將那紅腫的地方捏得突起,方才用針尖輕輕挑開外皮,撥出木刺,“疼的話就說啊。”

    昭沅嗯了一聲:“不疼。”

    木刺挑出後,樂越把針插回盒中的布卷,想了想又拿了出來,向在另一邊窗下的地鋪上坐著看書的杜如淵道:“對了,十三師弟,你今天在比試的時候衣服被削破了吧,你自己會fèng嗎?會fèng我這裡有針,不會fèng脫下來我給你fèngfèng。”

    杜如淵放下書,看了看樂越,神情有點複雜:“大師兄,這句話從你的嘴裡說出來,有些奇怪。”

    樂越道:“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們青山派門下弟子,沒有一個不會使針線。要不然衣服破了怎麼辦,繼續破下去?哪有那麼多錢一破就換新的,難道讓師父師叔幫著補?”

    杜如淵頷首:“有道理。”他頭頂的烏龜也跟著點了點頭。樂越將針盒向杜如淵的方向遞了遞:“要麼?”

    杜如淵脫下外袍,笑眯眯地拎到樂越眼前:“大師兄,有勞。”

    樂越嘆了口氣,接過杜如淵的袍子,昭沅坐在旁邊看著他熟練地穿針引線,情不自禁地認真道;“你將來一定會是大英雄。”

    樂越咬著線頭瞄它一眼:“是不是還沒死心,想讓我幫你那個忙?”

    昭沅搖頭,再次認真地道:“我是真心這樣說的。”

    杜如淵在一邊卷著書冊道:“在下也這樣以為。”

    樂越把針盒收進皮囊,拎著fèng補好的衣袍丟回給杜如淵:“能不能成還不一定,不過你們算是比較有見解,嘿嘿。”昂首闊步邁出廂房,走向廚房。

    晚上掌燈十分,晚飯好了。

    樂越捧著飯碗數人數,左數右數少了一個。

    樂吳道:“大師兄你就不要再點了,一眼都能看出來,琳箐姑娘不在。”樂秦吸著麵條道:“是啊,琳箐姑娘不是一直都在大師兄旁邊的嗎?從傍晚分好房間後就沒再看見她了,房裡也沒有。”

    樂越猜測,既然那隻傻龍都想要去水裡泡一泡,說不定麒麟姑娘也本性爆發,去山林中奔跑一下,領略郊野風光了,於是沒再追問。

    樂越感覺,自己和師父師叔師弟們似乎都忘記了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情,但究竟是什麼事情,他卻一時想不起來。他便懶得再想,繼續吃飯。

    昭沅在一個角落裡抱著飯碗,它不大會用筷子吃麵條,笨拙地用一隻前爪攥著筷子,把麵條撥到嘴邊吱吱地吸,它怕丟臉,不敢吸太大聲音,幾乎要把頭插進碗裡,樂越用眼角的餘光瞄著它,又情不自禁地替洛凌之發愁,忽然感到自己被琳箐纏上,其實比洛凌之好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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