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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止不住抽噎起來:“皇上……好好一個朝廷,怎會變成這樣?”
和韶苦笑道:“用國師的話來說,這……這就是天命吧。”
凰慈宮的靜室中,楚齡郡主也在與太后言論局勢。
“周厲與我父王多年相交,一起封王,後來西郡和北郡不睦,臣女上戰場時,與北郡交手過幾次,周厲之才不過爾爾,其麾下又無勇猛之將,必然敵不過安順王大軍。若皇上有其他兵馬可用,此時正是絕佳時機。”
太后苦澀道:“現在滿朝臣子都投向太子一方,哪裡還有能保護皇上的兵馬?即便周厲與安順王兩敗俱傷,皇上也無反手得利的能力了。”
楚齡郡主紅了眼眶:“可惜,西群已被安順王所占,否則臣女就算拼得一死,也會率西郡所有兵卒保護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
太后的淚溢出眼眶:“昔日滿朝口口聲聲自稱忠義的臣子,竟都不如一個柔弱女子……可嘆可嘆……”
楚齡郡主道:“即便是女子,也可為朝為君盡些許之力。不瞞太后說,先父在地方上還有些舊部,隱匿未動,太后若有什麼吩咐,請儘管差遣若珊。”
太后拉住她的手,流淚不止,打開妝檯上的一道密匣,取出一頁紙:“朝廷中仍忠於皇上的舊臣,都在這裡了。可哀家一旦與他們接觸,必定會被安順王一黨察覺。西郡若在京中有可用之人,能否代哀家向他們傳句話?”
楚齡郡主接過名單,重重點了點頭。
楚齡郡主回到住處,不久,太子駕到。楚齡郡主起身相迎:“太子殿下近日政務繁忙,竟還前來看望若珊,若珊感激涕零。”
慕禎道:“正是因雜事太多,有些煩了,才來瞧瞧你。”
楚齡郡主羞澀低頭。
慕禎抬手觸碰她鬢邊的發:“本宮聽聞,你在西郡時,像男兒一樣去戰場打過仗,可知道北郡軍隊的深淺?”
楚齡郡主低聲道:“豈敢在太子面前獻醜,周厲絕對敵不過殿下的大軍。到時天下歸洽,所有兵權都回到皇上的手裡,臣女先在此恭喜殿下了。”
慕禎道:“每次你說的話,都恰好能開解本宮,你對本宮來說,真是一杯忘憂酒,一朵解語花。”
楚齡郡主的臉上飛起紅暈:“若珊有一件東西,想要獻給太子。”自袖中取出一方摺疊的舊紙。
慕禎接過打開:“這是一張名單。”他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有些觸動,這張名單上所寫的,均是效忠安順王府和國師府的心腹官吏。
楚齡郡主嫣然道:“正是,這張名單是若珊從太后手中取來的。昔日西郡王府的蘭花暗衛忠勇驍悍,普天之下,能調動蘭花暗衛的只有臣女了。太后招我前去,道太子圖謀篡位,命我動用蘭花暗衛,聯繫名單上的人。”
太子皺眉道:“但你在深宮之中,如何調動蘭花暗衛?”
楚齡郡主盈盈道:“太后准我明日上午出皇宮遙寄亡父亡母,我今日調配出一種香餅,出城之後點燃,香氣可數里可聞,蘭花暗衛身上帶有一種西域細蜂,聞此香必來,他們早已知道我在皇宮內,見此召喚,便會隨細蜂趕來。”
太子一瞬不瞬地望著楚齡郡主,半晌後,挑起她的下巴:“你如此聰慧能幹,倒叫本宮如何賞賜你才好呢?”
楚齡郡主嬌羞地低頭:“若珊不需要賞賜,太后與皇上俱被孽龍和樂越迷惑,若珊與那樂越不共戴天,太子才是天道正統。只要太子能替若珊殺了樂越,報父母之仇。若珊就是粉身碎骨也甘願。”
太子用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靜室之中,倒映進屋外樹影,一片旖旎。
下午,澹臺容月前去向太后請安,聞得殿內數種香氣混雜,不由得道:“好香啊,太后娘娘是要制香嗎?太后笑了笑,未回答。皇慈宮的宮女們都鄙夷澹臺容月的人品,不願搭理她,澹臺容月冷坐了一時,又有宦官送來香料。小宮女拿筆記下到了的香料名稱,清點核對。澹臺容月聽了片刻,暗暗詫異,再辨別香料中已有的香氣,待送香宦官走後,出聲問道:“太后娘娘,臣女頭膽詢問,殿中的香味以西域醉紅花最甚,可是這道香的主料?“太后命小宮女們把香收進內室,道:“不想容月對制香亦甚時精通。”
澹臺容月道:“幼時家母曾教過一些。略能辨識香料而已。太后娘娘要的這些香料,似乎正可以調配一種蘭花香。”
太后身邊的一名宮女道:“太后娘娘要制何香,豈能擅問,既然主料是西域醉紅花,又怎會是蘭花香呢?”
澹臺容月起身施禮道:“是臣女逾越了。太后娘娘不是制蘭花香便好。那蘭花香……雖然香氣淡雅,但當要慎用。可能對娘娘凰體有礙。”
太后沉吟片刻,道:“容月,哀家知道你一番好意,天氣炎熱,你且回去歇著吧。待晚膳時,再來陪哀家。”
澹臺容月只得告退離去。
廊下侍候的小宮女們嘀咕道:“太后娘娘真是寬宏大量,這種人,應該早點讓她回家去!”
“娘娘已經看都懶得看她了,她的臉皮真厚,若是我,自己就請旨回家了》”“哎呀,人家哪值得回家呢,不在宮在,可就更看不見太子了。說不定一回去,太子就忘了有這麼個人了,她全靠太后娘娘提攜呢,忘恩負義的東西!”
她們議論的聲音不算小,恰好能讓澹臺容月聽見。
陪著澹臺容月的小宮女偷眼瞄見澹臺容月的臉色越來越陰,心中暗笑。
澹臺容月走到迴廊拐角處,突然停住腳,轉過身,議政議論的小宮女們立刻閉上嘴,她蹙眉道:“我想去思安宮一趟。”
小宮女道:“內宮不可隨意走動,當要向太后娘娘請旨……”話未說完,另一個年紀稍長的宮女暗中掐了她一把。接口道:“不必的,姑娘如此得太后娘娘喜愛,太后早吩咐過,內宮之中,容月姑娘可以隨意走動,詩云詩霞,服侍容月姑娘去思安宮。”
兩個小宮女應聲上前施禮,與另外三四個小宮女一起,引著澹臺容月各思安宮去。
那名年紀稍長的宮女目送她們走遠,用手帕捂住口嘻嘻笑起來。
另一名小宮女道:“靈茜姐姐,你好厲害叫喔。澹臺容月這次要倒大霉了。靈茜甩著帕子扇了扇風,“她啊,必定是聽了我們的嘲諷,不好發作,嫉妒太子最近總去找那位楚齡郡主,於是到思安宮找那位郡主撒氣去了。嘻嘻嘻,真是傻瓜。後宮之中最忌諱撒潑吃醋,太子討厭她,她地這麼一鬧,這輩子別想沾上皇宮的門了。“眾宮女都掩口竊笑。“真是可惜,我們不能都跟去。親眼看她如何撒潑了。平時裝成那種端莊賢淑的樣子,這次終於露出嘴臉來了。嘻嘻……”
澹臺容月到了思安宮內,恰好太妃此刻不在宮中,楚齡郡主出來迎接,滿臉驚喜道:“容月,竟然是你!我進宮這麼久,一直想看看你,和你說說話,自……西郡一別後,你還好嗎?”
澹臺容月道:“若珊,我也很想念你,不知有無方便說話的靜室?”
澹臺容月臉上的笑容挺勉強,楚齡郡主卻像絲毫未察覺一般,親熱都將她引進自己住的殿閣。
第109章
澹臺容月進了門檻,便各左右道:“請各位先退下吧,我有些私房話,想單獨和君主說。”
思安宮中的宮女奉命退出去,澹臺容月親手合上了房門。
思安宮的宮女們暗暗道:“這位澹臺小姐看來來者不善啊。”眾宮女想湊到近前偷聽,門忽然嘎吱開了,澹臺容月站在門前道:“可否在一丈之外侍候,我與郡主說話不想被旁人打擾。”
眾宮女們依言退下,望著再度合攏的門扇道:“好大的款派。”
詩云嗤笑道:“可能也只能款派這一回了。”
房中,楚齡郡主殷勤地給澹臺容月斟茶,拉她並排坐下。
澹臺容月直視著她,“若珊,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楚齡郡主無辜地睜大眼:“啊?”
“你是不是和太后說,要動用你的蘭花衛幫她?”澹臺容月直言不諱,“太后與皇上皇后如今已夠可憐,你何苦再落井下石?”
楚齡郡主的神色更加迷茫和無辜了:“若珊,你說的話我起來越聽不懂了?什麼蘭花衛,還有太后和皇上皇后。我一個孤女,得太子恩典住進冷宮中,如何能接觸到他們呢?”
澹臺容月皺眉到:“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假如沒有西郡那件事,可能我真的會以為你想要幫太后……你應該是以此來博取太子的信任吧?”
楚齡郡主睜大了眼,手中的茶杯蓋頓時落地,聲音驀地拔高了:“容月,我知道了,你說了這麼一堆我聽不懂的話,就是以為我和你搶太子?”
她撲上前,抓住澹臺容月的胳膊,長長的指甲掐進她的肉里。
“容月,你相信我!太子只是可憐我而已,我萬萬不會和你搶他!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父親是丞相,我拿什麼和你爭?你千萬不要多心!你不要……”
她的淚珠滾滾而下,言語哽咽。
澹臺容月苦澀地看她:“若珊,我是看在你我是好友的份上,方才前來勸告……你當我不知道西郡王爺和王妃中毒的真相嗎……”
低頭抽噎的楚齡郡主猛地抬頭,手中寒光一閃,一把匕首橫在澹臺容月的頸項上,悲苦的神色全然不見,目露陰狠的殺氣。聲音極低道:“澹臺容月,你和那樂越不乾不淨,何必做出一副三貞九烈的高潔模樣?還要以為我真的脾氣好到任由你在我眼前指手畫腳,我抬抬手便能除掉你,我留著你,是不想讓你那麼痛快,應朝早晚必亡,但亡之前,我要先把你這個JIAN人踏入泥埃!”
她收起手中的匕首,飛快地撲向旁邊的桌子,哎呀高呼出聲。
眾宮女們慌忙推門而入,只見楚齡郡主跌坐在地上,打碎的茶杯茶壺碎瓷片跌落在她的周圍,她掙扎著爬起身,擦了擦眼淚,勉強笑道:“不礙事的,是我自己跌倒了。”
澹臺容月站在一邊,滿臉厭惡。
楚齡郡主擦擦眼淚:“我就是……一時手滑。”
眾宮女們上前攙扶楚齡郡主,收拾桌椅和一片狼藉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