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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菁眨眨眼:“我相信你的能力嘛,我知道,你連挑選哪家客棧,做哪種零工,都是有深意的。”
孫奔得意地笑了:“琳姑娘真是越來越了解在下了,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後悔,當時選了洛凌之,沒有選我?”
琳菁嘆氣:“唉,是啊,我發現洛道士真的不中用,根本連他跑到哪裡去了都不知道,在這方面,他比你差遠了。”
孫奔笑得更得意了,立刻把琳菁和昭沅帶到他住的房間內,還喊小夥計要了一壺茶,一邊斟茶,一邊賣著關子道:“一進城,我與洛小道士就分開了,之後正好發現了這邊的線索,就在這家客棧住下了。”
昭沅捧著茶杯問:“什麼線索?”
孫奔走到窗邊,推開窗扇向外一指:“那邊的院子,可能就是太子的私宅。”
琳菁睜大眼,真心實意地稱讚道:“真的?你太厲害了。”
孫奔謙虛道:“也是運氣好而已。”
他道,與洛凌之分道揚鑣後,獨自在街上轉悠時,在一個飯館裡發現了兩個喬裝改扮成尋常人的道士。
琳菁詫異:“道士又不是和尚,和平常人一樣有頭髮,換上尋常人的衣服你怎麼能認得出來?”
孫奔道:“你要想一想,孫某當年是做什麼的。當山匪必須精通相人之術,過往客人,有錢沒錢,大概什麼出身來歷,做何營生,歷練多了,一看便知。那兩個道士雖然改穿尋常人裝束,但買的飯食皆是素食,而且他們的手上熏有香痕,身上有香火味,走路的姿態也與常人不同。”
琳菁道:“也可能是還俗的和尚呀。”
孫奔道:“所以孫某就本著查證之意上前假裝無意與他們相撞,結果有一個人開口道歉時不經意地豎起單掌立在胸前。合掌的是和尚,立單掌念無量壽福的只有道士了。本朝尊崇玄道之術,這兩個人步履輕盈,身負武功,改裝成常人,必有蹊蹺,所以孫某就尾隨去看了一下。”
孫奔尾隨這兩人到了附近一個僻靜小巷的舊宅門前,爬上牆頭窺探,恰好看見院中有一個熟人,就是在青山派的山頂上曾經圍堵他們的清玄派弟子中為首的那位,名叫少南的。
琳菁拍掌道:“是了,明明是太子的同門師兄弟,天下第一派的弟子,為什麼會鬼鬼祟祟扮成普通人藏在小院中呢?肯定有鬼,十有八九和太子有關。”
孫奔笑道:“所以孫某立刻在這家客棧住下了,打算今晚去那個院子中探探。”
琳菁摩拳擦掌,孫奔笑眯眯地問她:“要不要晚上與孫某同去?”
琳菁揚眉:“何必要晚上,我和傻龍用隱身術,現在就可以去嘛。”
她說做就做,立刻拉起昭沅,念動法咒隱去身形,直接從窗口穿出,殺往孫奔所指的小院。
小院就在客棧對面的深巷中,院子不大,房舍也半新不舊,看起來好像尋常的民宅,沒什麼特別的氣息。
琳菁和昭沅到了小院上方,向下一看,卻大吃一驚。
院子中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身影他們再熟悉不過——洛凌之。
琳菁喃喃道:“洛凌之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他其實是和太子一夥的?”
昭沅相信洛凌之的人品:“我覺得洛凌之不是那種人。”
它慢慢壓下雲頭,聽見洛凌之與其他幾人的對話。
“師兄還是快些離開吧,若是殿下或是少南師兄回來,就不好收拾了。”
“我能否見見師父。”
“師兄,師父倘若要見你,早就見了,何必讓大家為難呢?”
“我今日過來,只是想問,青山派的鶴機子道長和那幾位師弟們,是否被太子殿下和師父關押起來了?”
“的的確確沒有,師父與少南師兄因此發了很大的脾氣,那位鶴道長可非尋常人,怎麼能輕易被我們抓到?師兄,我們不會對你說假話的”洛凌之沉默片刻,微點頭道:“好,多謝你們告知,我近日都會在京城內,你們將我過來的事情告訴師父與少南也無妨。”
與洛凌之說話的幾人紛紛道:“師兄,我們絕不會說的。”
洛凌之抱了抱拳,轉身走出小院。他剛邁出門檻,方才與他說話的一個人突然追上前:“洛師兄。”
洛凌之停步回身,那人道:“洛師兄你是否和樂越在一處?聽說他進了皇宮,你們真的打算和太子殿下做對?洛凌之沒有回答。那人的聲音有些吞吐又急切:“洛師兄當年我剛到清玄派時,你對我諸多照顧,有些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雖然外人看來,我們是青山派的叛徒,可我們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洛師兄,你是個好人,樂越我從小看著長大,他的品格我也清楚有句話,我想提醒你們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有些人也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好洛師兄你,還有樂越,千萬不要被別人利用。”
洛凌之微微皺眉:“周師弟,你指的是何人何事,能否詳細告知?”
那人不肯再細說,只含糊道:“總之,請師兄和樂越多多留意,好自為之。”
洛凌之沉思地看著他,轉身出了小院。
他獨自步出長長的小巷,身後有聲音喊道:“洛凌之。”
洛凌之回頭,卻什麼也沒看到,瞭然地笑了笑:“琳姑娘?”
琳菁的聲音從空中傳下:“昭沅也在哦。孫奔住在對面客棧乙十一號房,我們在那裡等你。”
小夥計引著洛凌之進入乙十一號房時,昭沅和琳菁已經與孫奔同坐在桌邊喝茶,飛先鋒蹲在昭沅身邊剝核桃,嘎嘎吱吱叫了兩聲,以示對洛凌之的歡迎。
小夥計彎腰退出,洛凌之插上房門,走到桌邊坐下。
孫奔笑道:“洛老弟,沒想到你我分道揚鑣各自查探,竟然查到了同一個地方。”
洛凌之道:“我恰好在街上遇到了一個昔日同門的師弟,就尾隨他找到了那裡。我想,也許可以打探出鶴機子前輩和越兄的師弟們的下落。琳菁抱著茶杯道:“結果可是聽到了一番意料之外的話啊。你覺得那人話中所指是誰?“洛凌之搖頭:“沒有憑據之事,在下從不妄加猜測。”
孫奔湊近些問:“哦哦?什麼?可否說來給孫某一聽?”
琳菁便將當時情景複述了一遍,昭沅默默坐在一旁。他總覺得,那人所指的,似乎是怎麼可能?昭沅直覺認為,這話一定不對。
孫奔聽完,呵呵笑道:“反正樂少俠也不在這裡,孫某就直說了,我覺得,這話中所指的,十有八九是樂少俠的師父吧。”
琳菁張口道:“怎麼可能嘛,鶴機子那老頭肯定是個大好人。”
洛凌之亦肯定地道:“鶴前輩的品格在下絕對相信。”
孫奔哂笑數聲,慢悠悠道:“我說句不大厚道的話,人心難測。”
洛凌之道:“孫兄從未見過鶴前輩,不便妄下結論。”
孫奔挑眉:“我是未曾見過樂少俠的師父,但關於他的種種,有件事我一直不解。”昭沅琳菁和洛凌之一起看他,孫奔敲敲桌面,不緊不慢地道:“樂少俠說,當日塗城之劫時,他師父恰好路過,把他從死人堆中救出。那麼,他師父如何對樂少俠父母的來歷知道得如此詳細?姓名、籍貫、做何營生、家中有無親族,全部都清清楚楚。”
琳菁道:“可能是鶴機子遇到樂越一家人時,樂越的父母還沒有死,他們把樂越託付給了鶴機子,當然就要把姓名身份什麼的告訴他。鶴機子救走樂越後,又幫他打聽了家中的情況吧。”
孫奔靠在椅背上,聲音平緩地道:“好像說得通。但是塗城之劫那日,整個塗城就是人間煉獄,只有不停地殺人和不停地逃命。進入客棧中救人,絕無可能一邊救人一邊聽人訴說身世。”
琳菁反駁:“不能是在兵卒屠殺之後救得呀。”
孫奔吊起一邊嘴角:“按照現在我們查到的線索來說,塗城之劫除了對付我們百里氏之外,更是衝著越兄一家去的,你覺得安順王和他的精兵可能漏下越兄這個嬰兒的性命麼?”
琳菁張了張嘴,想說那也不一定,你不是也被漏下了麼?可這個反駁她自己都知道有點強詞奪理,便沒有說出口,只冷笑道:“反正按照你的猜測,沒幾個人是好人!”
孫奔抱起手臂:“因此孫某自己就不是什麼好人,對所有的人或事,我都或多或少保留一份懷疑。世事不可盡信。”
洛凌之道:“疑點終歸不是事實,無論如何,我都相信鶴機子前輩不是那種人。”
昭沅抓緊茶杯,它也相信。
琳菁讚嘆道:“看,這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之心。”
孫奔不置可否地道:“孫某從不介意被說成小人。”
孫奔最後還是和洛凌之一道在客棧中搭伴住,只是商定每天各自出去打探,互不干涉,這樣可以避免像今天一樣查到了一起去。
孫奔遺憾地道:“可惜洛少俠今天打糙驚了蛇,那個院子今晚定會嚴加戒備,我是去不成了,只好等來日再查探。”
琳菁道:“太子也真奇怪,把他的同門師兄弟們安排在這個院子裡,偷偷摸摸想做什麼呢?他有東宮有安順王府,又有鳳凰幫他,何必這麼做?”
洛凌之帶著那副一貫謹慎的態度道:“必然有需要如此做的理由。我只怕,太子仍然沒放棄煉製法器,追求長生。”
琳菁的嘴角抽了抽:“你你不會說太子現在還在偷偷地煉製那個鹹菜罈子吧太慘了。”
洛凌之訝然地皺眉:“鹹菜罈子?”
琳菁猛然想起,當時樂越怕洛凌之太老實,把實情告訴太子,便沒對他說過太子的寶壇其實是個鹹菜罈子。她只好含糊地笑道:“這是樂越給那個被太子搶去的寶壇起的綽號啦,哈哈~能鎮封關著老龍的鴨蛋,那個罈子的法力說不定真的不可估量呢。”
洛凌之憂慮地道:“希望太子不要亂用。”
昭沅悶頭坐在一旁,謹慎地一言不發。
天近傍晚時,昭沅和琳菁很沒義氣地丟下洛凌之和孫奔,趕回皇宮中吃晚飯。
昭沅想了半天,還是把在小院中那人對洛凌之說的話告訴了樂越。
樂越聽後大怒。對他來說,師父比生身父母還要重要,師兄們當年背叛師門去抱清玄派的粗腿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出言詆毀。假如那位師兄站在面前,樂越肯定立刻拔劍和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