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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和聲頓起。
孫奔握拳舉起手臂:“不錯,我們絕不能走,誓要保護郡主!”
頓時圍觀眾人紛紛跟他振避高呼:“保護郡主!”“保護郡主!”
樂越叼著糙棍,冷眼旁觀,,抬手跟著應和了兩聲:“保護郡主……保護郡主……”
待眾人散開,琳箐看見孫奔的身影徑直向大門外去,忙匆匆向樂越道:“我先去盯著他,等下回來。”
琳箐使出隱身術,一路跟著孫奔經過大街小巷,最後來到一個僻靜的小院,孫奔插上院門,飛先鋒從樹梢上撲扇翅膀飛下,仰頭看向空中琳箐所在的方向,嘎吱吱怪叫兩聲。
孫奔隨即也向這方望來:“是哪位高人跟蹤孫某,請現身一見。”
琳箐現出身形,降到地面,孫奔笑道:“喔,原來是姑娘。”
琳箐直截了當道:“我說話不喜歡繞圈,我知道西郡王與你有殺父滅門之仇,你來絕不是想好心娶郡主,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孫奔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眯起雙眼:“姑娘為什麼要問我這些話,我又為什麼要回答你?”石凳邊的石桌上有茶壺茶碗,孫奔倒了杯茶,飲了一口,“我即使有什麼別的打算,對姑娘和樂少俠一方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或者你是來和孫某商談聯手?”
琳箐哼道:“算了吧,我們自有我們方法,和你不同道。只要你別礙到樂越,我才不會多管。我猜你想娶郡主,藉此羞辱折磨她,更利用西郡的勢力。但,這樣一來,你無法保證有外援,北郡可能會聯合安順王一起對付你,希望到時候你不要輸得太難看。”
孫奔朗聲大笑起來,飛先鋒跳到石桌邊對琳箐扮鬼臉,孫奔擦擦笑出的眼淚道:“姑娘太看得起在下了,這麼精彩的事情我可做不來。”
琳箐狠狠瞪著他:“我知道你另有下三濫的陰謀詭計。總之,你走你的獨木橋,別干擾我們這邊就好。”
孫奔握著茶杯,嘆了口氣:“唉,我還以為姑娘你終於關心在下了,原來又是自作多情。”
琳箐一陣惡寒。
孫奔溫柔款款地道:“姑娘請放心,我的妻子,只可能是我今生唯一的摯愛。”
琳箐差點連三天前的飯都吐出來。也不知道是誰一直高喊對郡馬志在必得,姓孫的說這種自打嘴巴的話真是眼皮都不帶眨的。
她剛準備離開,孫奔突然道:“姑娘不要以為只有在下會用下三濫的伎倆,記得回去提點一下你們那位一元所長壯志齊天要做皇帝的樂越少俠,別想著采嬌花卻被毒蜂蜇了手,那位楚齡郡主可不是一隻溫順的小綿羊,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什麼樣的爹媽養出什麼樣的女兒,與某些心裡想什麼全掛在臉上的姑娘一點也不一樣。”
琳箐擰起眉,瞪著孫奔:“你一個大男人,背後詆毀、嚼一個女孩子的舌根,丟不丟人?”
孫奔一臉無所謂:“反正在下一直是姑娘你口中的下三濫。”
“……”琳箐覺得與這人無話可說。
孫奔又道:“白震和周厲,最初一個是木匠,一個是酒館的跑堂。他們欠了賭債,差點被賭莊砍手,幸虧遇到我爹,之後才進入軍中。”
起初,白震和周厲只是在他父王百里齊的帳前做小卒,那兩人懂得向上攀爬,肯吃苦,會鑽營,漸漸越升越高,他父王以為這兩人是難得的人才,屢屢破格提拔,最終升為左右副將。白震和周厲還曾在點將台處跪地對天發誓,永遠效忠忠義王,以報知遇再造之恩。
兩人做副將未有多久,得知朝廷因那句讖語對百里氏有所忌憚,便合謀陷害百里齊,白震偷窺郡王私印,偽造里通番邦的信件,由周厲秘密呈給朝廷,待朝廷的判罪旨意與討逆大軍一齊到來時,百里齊還被蒙在鼓中。白震和周厲二人依然偽裝著跟隨在他身邊,直到敗走塗城,白震周厲套出了百里氏的秘密財寶與全部家眷所在,方才露出真面目,殺了百里齊。
孫奔道:“他們殺我父王的時候,我就在現場,我父王萬想不到這兩人會拔劍刺向他,直到死都還睜著眼。白震和周厲的夫人陪在我娘、我奶奶、我的姑姑和嬸嬸們身邊,她們下毒毒死了所有的女眷,包括我娘肚子裡六個月大的,我的弟弟或妹妹。本來也應該有我,可那時我想要跟著爹,沒和娘他們一起離開,藏在我爹的箱子裡。被我爹的侍從袁志發現,他讓我躲在別院的柴房裡,等爹談完大事再帶我去找他,結果……”
袁志為了讓柴房中的世子不被發現,有意假裝逃跑,將白震和周厲及手下引向外院,最後死在亂刀之下,屍體被砍得七零八落。
直到白震和周厲拖著百里齊的屍體準備領賞,放火燒別院,孫奔方才從狗洞裡鑽出逃跑。
孫奔笑道:“可能真是我命不該絕,或者老天知道百里氏冤枉,給我一條生路。我逃出別院,看到到處都在殺人,快跑不動時,突然有一隻黑色的四足獸從天而降,把我甩在背上。”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琳箐問:“然後呢?”
孫奔道:“然後我就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一座山上,之後不久,就遇到了我的師父。”
聽完了孫奔的敘述,琳箐覺得,他的身世的確蠻坎坷的,雖然做事不擇手段,但卻情有可原。憑藉互脈麒麟天生的直覺,她知道孫奔是難能可貴的將才,說不定有朝一日,他真的能幫到樂越。
孫奔露出雪白的門牙:“怎麼,姑娘你不再兇巴巴地瞪我了,是不是對我這個人已然有所改觀?”
琳箐心中有些鬆動,但嘴上依然一點不放鬆:“你身世坎坷不代表你能恣意妄為做壞事。不過,今天,多謝你的提醒。”她再次隱去身形,化風而去。
琳箐跑去追查孫奔後,樂越和昭沅繼續到城裡四處查探。
昭沅不解,之前查過數日,樂越曾說查的差不多了,為什麼忽然又要再查。樂越解釋道,發生了北郡恐嚇事件之後,他想看看城中的反應。
城中沒有什麼變化,城門前已沒有了參選郡馬的人排的長隊,但依然戒備森嚴,進城出城都會被詳細盤問。最近樂越與昭沅常來城門處轉,進進出出,守衛的兵卒已經認識他們,任憑他們在附近徘徊,也沒有多問。
樂越看了一會兒進進出出的人流,剛要叫上昭沅一道離開,卻見城門處進來一輛馬車,被兵卒攔下,要求盤查,誰料竟起了喧譁。
那輛馬車裝飾華貴,有二三十人護送,為首的人堅決不讓兵卒查看車內。
樂越和昭沅湊上前看,只見一個騎在馬上的老者正和衛兵爭得面紅耳赤。
“你們不過是一州城守兵,怎敢驚擾相府的馬車?”
老者面有皺褶,鬢有白霜,臉上卻光光的一根鬍子也無,聲音甚是奇怪。
衛兵頭兒使眼色讓一個小卒趕去報信,冷笑道:“我等乃西郡王府親兵,為防止亂黨jian賊混入城中破壞郡主招親,除了皇上的御駕,所有入城的人與車輛都必須盤查。”
老者勃然大怒:“好大的膽子,竟連太后河丞相府都不放在眼裡,誰給你們如此大的權力!”
一個衛兵道:“老爺子,你舉著塊牌子就說是太后的信物,誰又能給你證明?焉知不是假借太后河相府名義企圖私運兵器刺客入城?讓車上的人速速下來!”
老者厲聲道:“誰敢!咱家奉太后懿旨,接澹臺丞相的千金回京入宮,豈是你們可以驚動的。喊你們本州的知府或西郡王府知道事的過來!”
衛兵鬨笑起來,其中一個道:“不好意思,相見知府大人,還請先讓我們盤查。就算車中真如你所說,是名女子,也不過是相府千金,又不是皇后公主,哪裡比得上我們的郡主尊貴?竟還讓郡主派人來接?”
老者氣得渾身亂顫,那群衛兵真的就欺上前去,要去掀車簾,車中突然飄出一個聲音:“且慢。”清脆嬌婉,好像銀鈴一般。
跟著,車簾挑起,一名少女緩緩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穿著一襲彩色霓裙,鬢梳雙髻,美目流轉,明媚無雙,眉心鑲著一點朱紅,更多出三分嬌艷,裙角兩邊各綴著細小的銀色鈴鐺,行動間發出碎碎的聲響。
少女走到車前,衣袖微抬,露出青蔥玉指,半截皓腕,她手中執著一塊罕見的朱紅色玉牌,玉牌正中刻著一隻展翅的鳳凰:“這是國師府的信物,我等奉國師之命,護送澹臺小姐回京。請速速讓開道路,莫要阻攔”=明艷的少女,朱紅的玉牌,竟讓門前的衛兵們感到了一種隱隱的壓迫。
昭沅攥緊拳頭,小聲道:“她是鳳凰。”
為什麼鳳凰會在這裡?樂越看著那輛馬車,豁然明白,車中的女子是已被選中的太子和禎未來的后妃。
鳳凰少女明艷無雙,樂越卻不禁對車中的人更好奇。不知道被挑選做皇妃的女子是不是都像傳說中的那樣傾城傾國?衛兵們雖對少女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忌憚,但此時讓開道路又感覺抹不下臉面,有損西郡王府的氣派,於是強作強硬,衛兵頭兒側頭大量一下少女手中的玉牌,道:“是真的假的?既然太后的手令都敢偽造,何況區區國師府”故意伸手要去摸那塊玉。
哪知手指距離玉牌上有數寸遠時,指尖驀地一陣鑽心的刺痛,好像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衛兵頭兒猛的縮回手:“這小娘兒會妖術!”
城門前的衛兵紛紛拔出兵器。少女仍一動不動地站著,神色未變,衛兵們右手虎口與手腕處俱突然一麻,所有兵器哐啷啷地跌落在地。
正在此時,方才回去報信的兵卒引著一群護衛簇擁著一個文官打扮的人快馬奔來。
那人遠遠看見少女手中的玉佩,神色一變,滾鞍下馬,匍匐在地:“卑職九邑知府李蘆,不知國師特使駕臨,有失遠迎,望特使贖罪。”
少女微微一下,收起手中的玉牌:“我們國師也是奉太后懿旨,派我們與劉公公一起迎接澹臺丞相之女進京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向太后和劉公公請恕罪吧。”
李知府愈發惶恐,又連連向劉公公賠罪,劉公公方才受了悶氣,很不容易消,李知府賠了許久的罪之後方才寬宏大量的說了一句:“李知府不必自責。”
賠罪完畢,四周的衛兵退避讓開道路,李知府親自躬請劉公公一行入城,少女旋即回到車中,樂越擦亮雙眼,鳳凰少女開車簾閃身入轎的瞬間,他望見了一張嫻雅甜美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