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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奔呵呵笑了兩聲,好像很無奈地道:“此次夜晚行軍,帶兵不多,為保穩妥,最好半空中能有雙眼睛監控四周,琳姑娘跟定了樂少俠,在下只得借昭小弟一用了。”
孫奔的飛先鋒是妖獸,雖然能飛在半空中,但無法做到昭沅琳菁這般駕雲隱形。
孫奔的語氣很誠懇,但琳菁仍然隱隱感到其中另有圖謀,她正要開口,樂越卻已經贊同地點頭:“琳菁,你和孫兄一道去吧,我有昭沅在,沒問題的。”
琳菁立刻看到孫奔的嘴邊迅速閃過一抹jian計得逞的微笑。
此時已不容再多做耽擱,琳菁只得忿忿地飄到孫奔一方,不放心地叮囑:“樂越,你多小心。”
孫奔笑眯眯的向天上瞟了一眼:“琳姑娘,有勞了。”
馬副將很速度地將人馬調派妥當,因為此次是伏擊戰,兵卒都換了輕甲,攜帶著弓箭或者輕便的長劍長矛。樂越和孫奔各領一千五百兵馬,不吹號角,不鳴戰鼓,分別自東,西兩方悄悄出城而去、負責在城西埋伏的樂越與兩名熟悉地形小路的兵卒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昭沅早已爬雲升到了半空中,用法術掃視四周。突然,它感應到一股強大的靈氣,下一瞬,一頭巨大的隼鷹便闖進了它的實現中。這隻隼鷹和那日被琳菁滅掉的兩隻一模一樣,定然是被安順王派遣,負責護送前往城北的援兵。
昭沅急忙向樂越示警。
此時隼鷹也已發現了雲上的昭沅,它只是略有法力的靈禽,按理說見到龍神,應該感到一股無形的畏懼,但,昭沅的原身實在太小,隼鷹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雲上那一尺來長的小身體,目光中流露出蔑視。(我可憐的昭沅啊~!T^T)他募的厲啼一聲,雙翅浮現幽藍的電光,直向昭沅撲來!
地上,樂越收到昭沅的警示後,立刻指揮兵卒們分賽到道路兩旁埋伏。道路正前方,一隊人馬正在快速行進中,為首一人手中的牌符冒出紅光,他收住馬勢,抬手向身側一人道:“前方有埋伏,通報全隊,備好弓弩,小心防備,準備應敵。”(難道還帶紅外線的?!)天上,昭沅在隼鷹撲過來的瞬間身形隨念而動,避開數丈,躲過一擊。隼鷹一抓未中,側頭瞄了昭沅一眼,不疾不徐的在天上繞了個圈兒。
昭沅一瞬不瞬的盯著隼鷹,渾身的每個鱗片都繃的緊緊,這是它初次肚子對敵,隼鷹蔑視的目光讓它身體中的龍珠油然冒出一股灼熱,蔓延全身,眼看隼鷹再度惡狠狠直撲過來,昭沅不閃不避,一縷灼熱張口噴出,竟化作一面金色的光壁,隼鷹急撲的身勢撞在其上,被重重攤開,同時,那小小的龍軀金光蔓延幻化,眨眼變成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立在雲端。
隼鷹目光中的不屑變成了驚詫,雙翅一扇,無數根羽毛挾著耀目的藍色電光直she向光壁後的少年。昭沅雙手合在胸前,金色的光壁凝聚成一團光球,接著,它衣袖一揮,光球霎時散作數顆金色的流星,將激she而來的羽毛裹在其中。昭沅念動“破”字訣,數根鷹羽在金光中消散無影。
樂越趴在糙叢中,抬頭看天,四周狂風呼嘯,原先星光密布的夜空現在已是暗沉一片,隱隱雷鳴,藍色的電光和金色的電光蜿蜒閃爍。樂越盯著電光,知道昭沅可能碰見危險了,不由擔心它是否應付得了。
正在擔心掛念時,有隱約的腳步聲和馬蹄聲傳來,聽聲音,人數不少,樂越沉聲喝道:“敵兵來了,弓弩準備。”
砰,隼鷹的又一次疾撲再度被金光擊退,鷹毛也被擊落數根,它又驚又怒,眼前的金光越來越明亮,竟讓它不由生出一股敬畏。它的頸羽根根豎起,渾身藍色的電光暴漲,再度尖利地啼嘯。
與此同時,昭沅感應到樂越已經與敵軍交戰,箭矢呼嘯,人馬慘嘶。它心中急切,衣袖再一抖,金光化作一道大網向隼鷹迎頭罩下,金絲緊扣,隼鷹正在掙扎,突然靈識一空,身體碎成了數片,隨著四散開的金光,在空中化成煙粉,只剩下一個藍色的光點,逃竄而去。
昭沅並未追擊,它立在雲上,對可以瞬間擊敗隼鷹也很意外。從方才化出那道金網到碎裂隼鷹,仿佛是它體內的法力自發自動而為。
這些時日以來,它聽從應澤的教導不斷的積累和修煉法力,而前日在城牆上化成巨龍的時刻仿佛是衝破了一個關口,讓積存的法力渲泄而出,充盈在全身各處,它的龍珠中更盈滿了一種陌生的從未有過的力量。
他想起琳箐告訴過它,龍珠中的龍脈蘊藏著天帝賜予的力量和歷代護脈龍神積存的法力,但是,若想隨心所欲地操控使用,則必須具有足以與之匹配的法力。
難怪它幻化成巨龍以後,又重新變回原本大小,雖然感覺得到體內的法力躥來躥去,從未有過的充沛,卻不能使用,變不成人身。想來是被觸發而出得龍脈法力它一時不懂得操控。
現在,全部的法力已融會貫通,充盈在全身各處,任它支配。昭沅抬起雙手,看著應念而出的淺金色光芒,不由浮起微笑。
它正要降下雲頭,去看樂越的狀況,方才藍色光點逃竄的方向突然又靈力大勝,三個影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洶洶而來。
昭沅的目力也強了很多,瞬間便看出這三個黑點是三隻同樣的隼鷹,其中一隻渾身浮現著和剛才那隻一樣的藍色電光,另外兩隻則周身籠罩著一股黑氣,是風的氣息三隻隼鷹在空中分散開來,已三角之勢將昭沅圍在中央。
無數根羽毛在狂風與電光中she出!
地面上飛沙走石,狂風卷亂了樂越指揮兵卒們she向敵軍的箭,敵軍的火把被卷落到地上,沾上荒糙,熊熊燃燒起來,藏匿在糙叢中的兵卒的身影頓時暴露無遺,紛紛躍起身,避閃和拍打要卷到身上的火舌。
昭沅對操控體內的法力已越來越得心應手。它指尖輕彈,金色的光焰化為數點流星落在羽毛上,羽毛頓成煙粉。
它感覺到地面上的形勢很嚴峻,樂越可能有危險,它很急,不想在這三隻隼鷹身上再浪費時間。
它記起當日琳箐擊滅隼鷹的方法,忙念動操控法力化形的法訣,一條金色的長鞭出現在它手中,昭沅念動驅雷訣,長鞭驟然暴漲,像金色的長蛇一般自空中蜿蜒而過,一隻冒著黑氣的隼鷹只覺得眼前一閃,身體已消融成粉塵。另外兩隻隼鷹尚未來得及反應時,金鞭已甩到了另一隻黑氣隼鷹身上,隼鷹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已身形具碎,兩顆黑色的光球分別向兩個方向迅速逃竄。
昭沅操控著長鞭,在轉向另一方,那隻隼鷹眯起眼睛,忽然一頭扎向地面。
因為它屬雷系,比剛才兩隻風系隼鷹扛得住施了雷訣的法鞭,待昭沅急趕而上的長鞭摔到它身上,在身體粉碎前,它已吐出一道藍色閃電,直擊向地面!
昭沅清晰地看到,雷電光芒籠罩下的,正是樂越的身影!
樂越正手執長劍與數個敵人混戰,突然覺得周身光芒大作,天靈蓋一麻,失去意識之前,耳邊有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
招遠的腦中瞬間空了,好像被雷劈中的不是樂越而是它自己。
雷電散去,地面上出現了一個諾大的深坑,裸露著漆黑的焦土,幾句焦黑的屍體橫在其中,昭沅眼前一黑,差點栽下雲頭。心神慌亂間,它感覺手腕上一緊,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是那道分別系在他和樂越左手腕上的法線,此時再度顯露了出來,從它的手腕上冒出淡淡的光暈,流水般向下蔓延,轉眼間流動到地上的一個臃腫的焦黑“屍體”之上,那“屍體”動了動,一層黑色的焦土在光暈中散開,竟然是樂越!
完好無損的樂越!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個七彩流光的光蛹里,淺金色的法線完好無損地系在他的左手腕上,穿過光罩,與昭沅相連。方才的那層焦土是被雷電擊起的泥土,覆蓋在光蛹上,故而招遠在半天空中看來,好像一句臃腫的焦屍。
昭沅又驚又喜,飛快隱去身影撲向樂越,七彩流光在它撲到樂越身邊驀地消失不見,金色的法線也再度隱沒。
昭沅化成龍形,一頭扎進樂越懷中,聽到樂越清晰的心跳,方才徹底鬆了口氣,有種從未有過的虛弱的心安。
這是,它聽到了人的聲音。
“……大人,這個姓樂的小子到底會什麼妖法,竟然雷都劈不死他!我們幾個兄弟連屍首都被劈沒了!”
這個聲音帶著顫抖,充滿了極度的驚慌,片刻後一個低沉的中年男子的聲音道:“此人既然能在城牆上引來孽龍附體,定會歪門邪道的妖法。不用著忙,臨行前,王爺給了我這把伏靈劍,一劍扎進心中,料想他會怎麼樣的妖術也該斃命了。”
噌,利劍拔出劍鞘的聲音。
沉穩的腳步聲。
昭沅伏在樂越懷中,心念急轉,身為護脈神,它不能傷害凡人,唯一的辦法就是帶樂越速度離開,但它沒學過憑空攝物的法術,倘若現出身形拖起樂越就跑……
忽然,樂越師祖寫的那本書冊中的保命法陣浮現在它的腦海中。昭沅抱著試試看的念頭,念動法訣……
敵軍的首領正握著寶劍走向樂越,突然看到,樂越的身周浮出了一個金色的光圈。
此人在昏迷中,竟然還能使用妖術?他眯起眼,停下腳步,謹慎地舉起手中的劍,金色的光圈四方接連浮起四個古怪的符文,冒出刺眼的光茫!
從昔日越王築城至今,金陵一向被視作風流繁華所在。
無數世家望族、文人名士皆居於此,城中的每塊青磚都是詩詞,每抹飛檐中都吟著歌賦,秦淮河中流淌著歷朝的浮華與典故,烏衣巷中,似乎仍能見到昔日王謝世家的子弟們著黑衣從容優雅的身影。
江湖第一世家南宮家的府邸,就在金陵城內。
南宮宅地位於城北的碧衣巷。據說,因南宮世家的子弟喜著青衫,南宮家的家主便借鑑了烏衣巷如斯命名,希望南宮世家能和昔日王謝兩家一樣,成為千古望族。
這天清晨,一乘華車馳入了碧衣巷中,停在南宮府恢弘氣派的大門前,兩個穿紅衣的小童子車中走下,向門前的僕役亮出一塊玉牌。
一刻鐘之後,南宮家的現任家主南宮贏親自端著茶盞,放到正廳上座中紅衣男子身側的案几上那人只是微微笑道:“南宮大俠太客氣了,今日鳳某前來,是有與九邑城相關之事,與南宮大俠商議。”
南宮贏面上不動聲色,做洗耳恭聽狀,內心卻微有忐忑,他前日已收到消息,二弟媳與侄兒南宮苓都被困在九邑城中,且牽連進了九邑亂黨之事,今日這位安順王府的幕僚鳳桐先生打著國師府的名號登門,定然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