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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影子這會兒還是很虛弱,它沉睡在時秋識海里指望不上,時秋只能靠自己了。
她神識小心翼翼地探測四周,謹慎地往前移動,不多時就看到地上有了血跡,那血跡還很新鮮,不知道是不是沈千山所留。
又往前走了一里路的樣子,時秋就看到了一具屍體,這個人修,是沈千山前面進去的那個姓鹿的修士,他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傷口,像是被許多凶獸撕咬過,這裡頭困著兇猛的靈獸?若真的是大量吃人的靈獸,為何會把屍體給留下來,時秋想到了外頭的機關獸,她有些懷疑這人遇到的是機關獸群了。
此人身上沒有儲物法寶,隨身武器也沒有,應該是被後來的人給收走了,而他後面進來的是沈千山,很顯然沈千山也路過了這裡。
繼續往前,再次看到一具屍體,這也是個人修,頭和胸部都被壓扁了,他身上同樣沒有儲物法寶,時秋一眼掃過繼續往前,過了一會兒,她神識範圍內就感應到了有人的氣息。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青衣男子在張雨霖後背上輕輕一拍,道:“去吧!”
“洛佳你卑鄙無恥!”張雨霖被推得一個踉蹌,她扭頭怒視著那青衣男子洛佳,一雙眼睛瞪大,臉上表情猙獰,恨不得狠狠咬下他一口血肉來。
一路過來,洛佳破陣她**,兩人合作走到了現在,哪曉得他陡然翻臉不認人,在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之後,竟然直接出手害她!
“沒辦法,現在這關過不了,我想來想去,也只能讓你在前面觸發機關,我在後面撿便宜了。”洛佳聳聳肩,一臉無奈地道,“老實說,沒想到魔族也有你這樣單純漂亮的女人,要送你去死,我也挺捨不得的。”
說到這裡,他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冷冷瞥了腳邊的沈千山一眼,“可惜他已經油盡燈枯了,否則的話我肯定捨不得讓你去的。”
眼看張雨霖站著不動,洛佳狹長的雙眸微微一眯,眼睛裡閃過陰森寒意,只是他臉上依舊帶著笑,“怎麼,不願去?其實也不急於一時,不若先陪陪我,讓我慡一下了你再去送死,你覺得如何?”
他的手正要搭在張雨霖肩頭,就見張雨霖身子一僵,後背猛地繃緊,隨後她深吸口氣,直接往前連垮了三步。
洛佳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掌心,嘴角咧出一個冷笑來。他對異族人可沒興趣,此刻這麼說,無非是激她自己過去罷了。
這一路過來,他以要專心破陣為理由,一直沒有出手跟那些靈獸對戰,所有的危險都是這女魔族解決的,這樣一來,他體內靈氣和神識都還很充沛,如今對付精疲力盡身上帶傷的張雨霖簡直輕鬆至極。若非半路殺出個沈千山,他根本一點兒傷都不會受,哪像現在,還受了點兒輕傷。
張雨霖腳尖緩緩落地,在她落腳的一剎那,本來黑漆漆的通道驟然亮如白晝,那光芒刺眼灼目,讓洛佳的微微眯了下眼,而正對白光的張雨霖被那白光一刺,周身的靈氣屏障瞬間被擊潰,她雙目立刻湧出淚來,根本憋不住。
在這通道裡頭一切防禦都脆如紙,正因為此,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
白光過後,地面上出現了一些方格,洛佳的注意力集中在方格外的一個石柱上,那石柱上有一塊棋盤,只不過上面眾橫交錯的是陣法符文,而上面的棋子,對應的卻是張雨霖。
“往左跨三步!”他說話時腳踩在了沈千山的頭上,“快點兒,不然我一腳踩爆他的頭!”
張雨霖呵呵一笑,她此刻已經在陣法當中了,那洛佳不敢進來,只能拿沈千山來威脅她,她豈能如他的願。
“我亂走一通,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喲,不管他死活了,剛剛若不是為了幫你,他也不至於燃什麼壽元油盡燈枯,你們魔族女人,還真是鐵石心腸。”洛佳看向張雨霖,面露鄙夷之色。
說完之後,他就直接一腳踏下,卻在這時,那張雨霖咬緊嘴唇,依言往左邊垮了三步。
“這就對了,我就知道你其實放心不下他。”
洛佳笑得眼睛眯起,那樣子,猶如一隻狡詐的狐狸。通道內的張雨霖動了之後,他陣盤上的旗子也跟著動了,隨後陣盤開始徐徐轉動,那通道內也發出了咔噠咔噠的聲響。
咔噠,咔噠……
像是機關齒輪轉動的聲音,更像是奪命追魂的咒語。
在聲音停滯之時,便有幾道雪亮的劍光從通道左右兩側刺出,張雨霖手中傘劍猛地撐開,明明是高階靈寶,卻被那劍光直接刺出個窟窿,而另外那一邊卻是完全沒有抵擋住,她身上的靈氣屏障早已不復存在,如今那一劍刺來,高階防禦法寶也只是稍稍減弱了幾分力道,飛劍從她肩膀沒入,直接扎透後飛出,在牆壁上還直接反彈,再次朝她眉心襲去。
張雨霖身子後仰,卻是完全不敢離開那方格,她揮劍格擋,手中傘劍直接被斬斷成了兩截,若非腳下鬼影迷蹤步施展險險避開,此刻的她會直接被一劍削成兩半。
等到這一劍之後再無劍出,張雨霖也有了片刻喘息之機。
陣法外,洛佳眉頭緊鎖,“怎麼回事,我剛剛明明堪破的是休門,為何入了傷門。”
他皺眉苦思,張雨霖便久久沒有移動,而這時,整個通道都開始震動起來,他的棋盤更是抖動不停,裡面的陣法規律一旦徹底破壞,他就完全找不出一條生路了。
很顯然,這是在催促他落子!
洛佳眉心蹙起,凜然道:“前五步!”
然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左一!”
張雨霖識得那聲音,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往左邁出一步,等站穩之後她才回殺了人,時秋臉色不改,她在殺人之後掃了一眼地上的沈千山,出聲詢問道:“救不救?”
從前張雨霖是巴不得沈千山早點兒死的,如今時秋不知道張雨霖對沈千山有無改觀,若是張雨霖不想救,時秋也不會多說什麼。
張雨霖面露掙扎之色,顯得頗有些猶豫,不過片刻之後她點了點頭,“我們都是同門,這等時候自應該互相幫助,為宗門謀取更多的利益。”
時秋啞然,她在洛佳屍身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他的儲物法寶後從裡頭取出丹藥給沈千山服下,沈千山傷得太重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時秋一手將沈千山拎起,徑直走到了石柱旁邊,目光灼灼地盯著那棋盤推演。
不多時,她道:“前三右一。”
那洛佳沒有看出來這陣法里的陷阱,第一步走錯了,好在傷門不是死門,否則的話時秋來了也無力回天,她上張雨霖傷上加傷破而後立,如今扭轉乾坤,一步一步踏出了條生路來。
就見那甬道里刺目的光芒漸漸柔和,那光變得溫暖,像是初春的旭日臨空,照得人渾身暖洋洋的,張雨霖身上的傷在那輝光的照耀下也漸漸癒合,她甚至張開雙臂,微微仰頭,仿佛正在擁抱那光輝,清風拂面而來,淡淡花香怡人,陰森狹長的通道終於有了盡頭,而那盡處繁花似錦,猶如一片世外桃源。
張雨霖已經站在了通道盡頭,時秋這會兒還在那段關卡的入口處,也就是棋盤旁邊,張雨霖轉過身沖時秋揮手,她年輕充滿朝氣,生得妍麗嬌俏,此刻站在陽光下笑容燦爛,時秋都覺得有些驚艷。
她手裡拎著的沈千山幽幽轉醒,恰好看到那通道盡頭的曼妙身影,眼睛一下子直了,怔怔地看著那揮手的張雨霖,似乎痴了過去。
呃……
沈千山這小子似乎已經情根深種,奈何他的情敵太兇猛,時秋對他可真是一點兒都不看好。
他雖然醒了,依舊很虛弱,時秋打算繼續拎著往前,如今通道陣法已經破除,她提著他眨眼就能飛到出口處,哪曉得沈千山拼命掙扎,擺明了不樂意。
“時前輩,放我下來。”沈千山受了傷,臉上依舊沒有血色,蒼白如紙,但此刻他臉頰上微微泛紅,竟是顯得有些窘迫。
這人當初是何等高高在上,成天擺出一副我跟你說話是看得起你的樣子,如今竟然會窘迫害羞?
時秋把人放下,就見他勉強站穩,整理了一下散亂的衣袍,還撣了撣下擺,這才一手扶著牆,打直了背慢慢往前走。
被拎過去太丟人,前方又是自己心儀的女子,沈千山謝絕了時秋的好意,堅決自己往前走,見他如此,時秋也不再多說,她幾步飛到出口處,還未說話,就見張雨霖拽了她的手往前一拉,“快走快走,你看前面好漂亮。”
張雨霖拉著時秋往前走去,至於身後還在通道內慢慢騰騰往前挪的沈千山,早已被她拋在腦後。
沈千山:“……”
喜歡的人都走了,他追都追不上,早知道,早知道被拎過去好了,顧什麼形象儀態啊!
沈千山簡直欲哭無淚了。
出得通道,便是一片山谷,谷內鳥語花香,風景宜人。
正對通道的位置有一道瀑布,那瀑布的源頭在山谷的最高峰上,仰頭看都看不到盡頭,那山巔雲遮霧繞,瀑布從雲端落下,猶如銀河墜落九天,聲勢浩大震撼人心。
瀑布下方有一方水潭,水潭上漂浮了許多落葉,那落葉緋紅如霞,將水潭表面完全遮蔽,像是一片金燦燦的魚鱗鋪在水面上,也不知道那潭水裡頭藏著什麼。
再看四周,根本沒有這樣的樹葉,想來那是別人刻意為之,並非是落葉自然落在水潭裡。
“那邊有隻鹿。”張雨霖輕聲道。
那隻鹿不是普通的梅花鹿,一對鹿角像是夜光珊瑚,發出淡淡螢光,而它的身體也是幾近透明的純白,乍眼一看高貴優雅,宛如仙鹿。
時秋看到那高貴的小鹿忽然低頭吃糙,不過它吃了一口,又呸的一下吐出去,吃一口又吐出去,顯得很有性格,似乎嫌棄那糙味道不好。
等注意到那小鹿啃的糙之後,張雨霖整個人都呆怔原地,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手背,喃喃道:“我沒看錯?”
“我是不是在做夢。”
不是張雨霖沒見過世面,實在是那糙太不同尋常,那糙是魔界裡頭極為珍貴的一種仙糙,名為仙意,若能得一株仙意,聞香便能直接提升識海領域,而食用仙意的話,則有起死回生之功,哪怕肉身生機斷絕,元神支離破碎,只要元神沒有徹底消失,這仙意都能把人給救回來。
若是在渡劫的時候服用此糙,渡劫成功的可能性會增加五成,這種仙糙魔界裡頭有靈石都買不到,就算是無極宗的藏寶樓,也僅有一株,還是裡頭的鎮樓之寶,哪怕秦宗主去求取,藏寶樓都不會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