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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暗包裹著她的神識,讓她無法從中抽離而出。
只是她也沒有察覺到危險,微弱的神識在那片黑暗中好似有一絲壯大,讓她覺得十分詫異,神識的增強十分艱難,她這會兒不過把神識投入了一小會兒,這縷神識就能壯大,雖然細微卻明顯能夠感覺到增強,那她投入更多的神識,神識的壯大豈不是會更加明顯,那效果恐怕會讓人震驚!
要不要再投入一些神識進去?
時秋想了一下,沒有輕舉妄動,又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了一點兒微光。
黑暗之中,有了光。
螢火蟲一樣的微光一閃一閃的,那光芒從一點開始,慢慢延生,連接成線。然後,她看到了,看到了一張模糊的人臉,還未分辨清楚,人越來越多,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時秋能夠感覺到,這些人似乎很快樂,對她也很友善。
接下來,她看到了房間。
房間裡有書桌屏風,窗台上有花瓶,瓶中的鮮花水靈靈的,花瓣上還有清晨的朝露。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她又看到了房外的小院,院裡有大樹,大樹底下有鞦韆,不遠處還有一小塊菜田。
出了院子,她看到了村落,看到了城鎮,看到了城牆巍峨,看到了山川江河,看到了浩瀚大海,看到了無垠沙漠。
她看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廣闊,心中也有了些許體悟。
房間裡桌椅四四方方,村落里茅屋整整齊齊,城牆蜿蜒如龍,山川連綿起伏,河流奔騰入海……
天地為紙,靈氣為墨,仿佛有誰執筆作畫,揮灑潑墨,用一道道靈氣紋路創造出萬物,勾勒出整個天地世界,無處不是陣法,無處不是符文。
下一刻,時秋仿佛站在了群山之巔,她仰頭,便能看見頭頂星辰密布。
抬頭星河浩瀚,銀河如帶,波瀾壯觀,讓人心神震撼。
低頭雲海生波,群山連綿,大河蜿蜒曲折,如詩如畫。
若陣法造詣到了最高的層次,是不是能以符筆作畫,繪出自己想要的江河山川,創造自己想要的完美天地?
此時此刻,時秋神色恬靜,她靜靜坐在那裡猶如老僧入定一般,周身上下靈氣縈繞,仿佛超凡脫俗,已入仙境。
小影子都跟著得了莫大的好處,元神都恢復了一些,它很興奮,也想探入神識去感受一下那陣符之中的奧妙,哪曉得還沒行動,就看時秋臉色陡然發白,緊接著她痛苦的**了一聲,盤坐的身子微微顫抖,隨後猛地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縷精芒。
“怎麼了?”
時秋深吸口氣,“遇靈宗老祖陣法造詣之高,晚輩著實佩服。他只是稍微點撥了我一下,便讓我受益無窮。”
“你沒事?”
“沒事,就是補太多了,一時有些撐不住。”時秋有些汗顏地道。她一直以為自己陣法造詣已經十分不俗了,如今才知道自己差得太遠,眼界也太局限了,能夠以天地為陣的這位大能,才是真正的陣法宗師。
也正因為他有如此的陣法造詣,將能將這片天地都布下陣法,庇護這天地間的生靈吧。
“你慢慢悟,不著急。”睚眥道。
反而是龍炎顯得有些失望,它的情緒都寫在臉上,這會兒默默地臥倒在棺槨一旁,看起來十分低落。
時秋原地休息,服用了一點兒仙糙補充靈氣,待到精力充沛之時,她再次將神識投入了陣符當中。
這一次,她沒看到那麼多廣闊瑰麗的天地了,她看到的是純粹的符文路線,密密麻麻的符文充斥其中,就猶如之前所看到的浩瀚星空。
看來,第一次進來是讓她悟。
而現在,則是要根據所悟的東西來破解陣法。
時秋不再遲疑,全神貫注地鎖定那陣法符文,慢慢推演起來。
一天、兩天、三天……
時秋靜坐原地一動不動,也不全然是一動不動,她眼睛緊緊閉著,眼珠卻是在飛快轉動,應該是在不停地推演陣法,這等樣子看得弱水它們心驚肉跳,就怕她走火入魔斷了眾人希望。
沒人敢去打攪她。
小影子也不敢,它只是去山谷裡頭拔了不少的仙糙放在時秋周圍,特別是那些養神的仙糙和靈泉,為她提供一絲助力。
七天,八天,九天過去了……
時秋依舊沒有動,她的臉色很蒼白,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削瘦,原本合身的衣服都變得松垮垮的了,用龍炎的話來說,“這丫頭連胸都瘦下去了,可惜可惜……”
“要不試試叫醒她?”巨猿金錘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小聲開口道,“不能殺雞取卵嘛,她活著我們才有希望,要是她這麼破陣給心血耗盡死掉了,我們也完了。”
弱水也正有此意,只是它不敢有任何動作,而是看向了睚眥和龍炎。
“現在不能打攪她。”睚眥沉聲道。
“那只能等了?”
“嗯。”
對時秋來說,時間如流水,轉瞬即逝,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陣法符文的世界裡呆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一開始是投入的一縷神識,不知不覺間,第二縷,第三縷,第四縷,越來越多的神識慢慢的進入了那個陣法之中,倒最後,她的元神全部沉浸在了陣法的世界裡,對外界再也沒了任何感知。
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她只知道那些繁複的符文陣法一點一點兒的變得簡單,化繁為簡,猶如抽絲剝繭一般,將最真的最純粹的東西展現在了她眼前。
於無限星空之中,她看到了藏得最深的那一顆星辰。
那是她久久尋找的陣眼。
“破!”她嘴唇微微張開,那一個破字從口中發出,聲音清冷古拙,有無數道韻蘊藏其中,明明聲音不大,卻猶如銅鐘敲響,驚雷炸開,讓一旁等待的眾人都心神一震,連睚眥都不例外。
“咔咔咔。”棺槨內機關轉動,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時秋也在這時睜開了眼,她身體虛弱臉色蒼白,一雙眼睛卻是熠熠生輝,宛如有星辰倒映其中。
成功了嗎?
就見那棺蓋緩緩往後打開,時秋面露喜色,她站起來想要去看看棺木裡頭,結果因為太虛弱腿腳發軟,整個人往前跌倒,差點兒掉到了棺材裡頭。
“啊!”待看清棺材裡的東西,時秋整個人愣住,還發出了一聲驚呼。
不僅是她,睚眥、龍炎也傻傻地盯著棺木裡頭,眼睛都直了。
“怎麼會這樣?”
為何宗主的棺木裡頭,端坐了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小娃娃?
平安夜,平安喜樂。
306:修行
“咦,你們遇靈宗的老宗主沒死,還變成了個小娃娃?”小影子最先出聲打破平靜,“這麼多年困在棺材裡,你們倆都不曉得?”
龍炎緩過神來,罵了一句,“放屁,宗主是姑娘,這小屁孩明明是個帶把兒的!”
說罷,它直接躥到棺材旁邊,想用鹿角去頂一下那棺木中的小孩子,卻在鹿角快要觸到小孩的肩頭之際遇到了阻礙,龍炎覺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堵堅硬的石牆,鹿角與石牆相撞發出啪的一聲響,它金屬煉製而成的頭部都嗡嗡震動,裡頭的精密零件都像是移了位,讓它頭昏腦脹,眼冒金星了。
這還是它沒有用力的情況下,若它剛剛存了傷人的心思,只怕那撞擊反彈的力度,能讓它這個機關獸身體受到重創。
“他應該是在修煉什麼功法,周身有陣法結界保護。”睚眥沒有龍炎那麼衝動,它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後道。
“你們宗主是女的啊?”小影子的關注點跑偏了,那龍炎也被它帶歪過去,直接道:“當然了,我只聽美人的話。”
“你們倆閉嘴。”睚眥聲音很冷,它走到棺木旁邊,神識投入棺木之中,隨後道:“宗主的骨灰盒還在,並沒有遭到破壞,這裡頭的修煉功法和玉簡也都完好無損,就連位置都與從前一樣。”
當年,是它親手將宗主的骨灰盒放入棺木之中的。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它的神魂無限衰弱,卻將這一幕記得清清楚楚。
棺木里的每一個玉簡書冊,它都記得放在何處,如今這裡頭的東西完全沒有挪動過的痕跡,跟從前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裡頭多了個小娃娃。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就連睚眥都想不通,這個小孩子是怎麼進來的,難不成,這是陣靈?
法寶能生出器靈,陣法也能孕育出陣靈了?
可是這分明是血肉之軀啊?睚眥算是知識淵博見多識廣了,可它也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它都不知道了,其他的人自然也是一頭霧水,時秋則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他的額頭。
“當心,他周圍有防禦結界。”龍炎緊張地道。
此刻的時秋身體單薄虛弱,一陣風都能吹倒,那結界反彈的力量加倍,只怕她承受不住,然而它所擔心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時秋的手落在了那小孩的額頭上,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咦?”
龍炎覺得奇怪,後腿站立,前腿搭在棺材邊,伸出右腿去觸摸棺木內的小男孩,依舊沒摸到人,被結界震開後它都沒站穩,一屁股蹲兒坐在了地上。
“喲,這小色胚,讓女的摸,不讓公的摸!”龍炎罵咧咧地道,不過罵完它嘿嘿一笑,“不錯不錯,像我。”
龍炎的話不靠譜,小影子它們自然不信,紛紛出手試探,就連白果也沒忍住,然而它們都沒辦法接觸到那個小孩,除了時秋,誰也摸不到他。
時秋看著棺木中的小男孩。
他長得虎頭虎腦,頭髮用根繩子綁起來,在腦後扎了個小揪揪。他皮膚白得有些透明,眼睛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像是鴉羽扇一般蓋在眼瞼處,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不知為何,時秋對眼前的小男孩十分有好感,她用手輕輕捏了一下他軟嘟嘟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又順勢颳了一下小鼻頭,接著才柔聲道:“小傢伙,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小男孩一動不動,眼睛都沒睜開。
他坐在那裡像是一座石雕,但身上的溫度還有周身縈繞的靈氣讓大家明白,他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身體健康,氣息也很強大。
“他應該是在修煉一門強大的功法,神識完全沉浸其中,對外界干擾渾然不覺,你叫不醒他。”睚眥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皺眉道。
叫不醒他,自然就無法得知他是誰,從而而來,為何會出現在這棺木中,跟宗主有沒有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