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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秋側過頭看了那蕭老一眼,道:“所謂劍宗,也不過如此。”
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偷走什麼北冥樓的重寶,明明她已經是通過了初選的弟子,他們卻連一點兒象徵性的調查都不做,直接把人給推了出去。
她現在只能出去,往風暴中心跑,哪怕進入星辰碎片裡,也比落到那王語柔手裡要好。思及此,時秋也不再耽擱,那王語柔所在的靈舟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她越早跑反而越好。
時秋踩著桃木劍猛地飛she出去,而這時,王語柔冷笑一聲,“居然想跑,不自量力!時秋,乖乖受死!”話音落下,虛空之中便有一道威壓直接碾壓下來,那北冥樓主只是微微抬了下手,便猶如一座大山直接壓下。
然下一刻,北冥樓主仇池斜眉一挑,輕咦了一聲。他隨手施壓欲讓那女修不再動彈,卻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動,雖然飛劍飛得歪歪扭扭,卻仍舊在往前飛行。
“區區一個金丹期,居然能擋我一道神念威壓?”他站了起來,連連道:“好玩,好玩。”
今日的仇池穿的是一身白袍,袍子領口很低,直接到了肩膀的位置,頭髮沒有像以前那樣散著,而是以一枝木蘭為髮簪,綰了個松垮垮的髮髻,且散發斜披在左邊,白玉聖潔之中又伴有邪魅之氣。他笑著拍了兩下手,接著走出了房間,站到了玉蘭花花瓣之上,手指一彈,又有一道金光從指fèngshe出。
那是他找人煉製的兩百零六顆骨釘,人有多少塊骨頭,他就有多少根骨釘,插入人的骨頭裡,把人也能做成扯線木偶。
仇池穿得越潔白無瑕,內心就越狂躁,如今更是祭出了骨釘,王語柔在看到那骨釘的時候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然而轉念想到那骨釘對付的是時秋,她臉上便有了幾近猙獰的陰狠笑容。
今日仇池戾氣太重,都沒有假惺惺的做交易而是直接出手,時秋必會飽受折磨而死。
骨釘飛出,必不落空,沒人會認為,一個金丹初期的女修擋得住樓主的攻擊,然而事實偏偏出乎意料,只見那時秋身後蹦出一個兩米多高的機關人,骨釘撞到黑沉沉的機關人上,竟是沒有在機關人身上留下半點兒痕跡。
“天山隕鐵煉製的機關人?”仇池目光一凝,輕笑出聲,“越來越好玩了呢!”他足尖一點,身子已經飛到了玉蘭花樹最頂端最大的那朵白玉蘭上,與此同時手中再次she出了五顆骨釘,其中有一顆從機關人頭頂越過,啪的一下撞在了時秋頭上。
她頭上戴著小圓盾,這麼一撞,小圓盾被砸出了一個小坑。
巨大的力道讓時秋身子往下一沉,然而她咬緊牙,一刻也不敢停。
那北冥樓主存的是貓抓老鼠的心思。他若真正出手,她必無路可逃,既然他現在要玩,要戲弄她,那她就必須趁此機會逃出去,朝那界河風暴之中跑,沒準還能有一線生機!
修真界就是不講道理的,因此她都沒留下來跟人爭論辯解,而是直接拼了老命地往前跑!本源珠指引前方有界河風暴,實在不行,她自己撞到星辰碎片裡去,反正有本源珠,她在星辰碎片裡就有出來的機會。
“既然你喜歡跑,讓你跑一炷香的時間如何?”仇池站在花瓣上,笑盈盈地道。他眸中一片漆黑,眼珠跟眼白都看不清,配合著那俊美如神的容顏倒不會讓人覺得醜陋,卻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心悸感,讓人毛骨悚然。
仇池說完後身邊便有一名女子點著一根香出現,他把那香拿在手裡晃了晃,“跑吧,等香燃盡,我就出手了。”
時秋根本沒回頭看一眼,她靈氣運轉到極致,機關人擋在身後,鬼王花護在一側,在本源珠的引路之下,拼了老命地往前跑。她已經看到前方陰雲籠罩電閃雷鳴,風暴中央仿佛有數道漩渦,看起來著實可怖。一旦被捲入其中,怕是屍骨無存。
本源珠居然給她指了這麼一條絕路。然時秋把心一橫,硬著頭皮上了。
玉蘭樹上的仇池也感覺到了狂怒的界河風暴,他倒是沒想到,時秋會往那個方向跑。鑰匙還在她身上呢,被界河吞了就渣都不剩了……
“樓主!”王語柔也心急,看著那才燃了三分之一的香,語氣焦急地道。
“怎麼,要我做那出爾反爾之人?”仇池斜睨王語柔一眼,眸子裡寒光乍現。王語柔立時跪下磕頭道:“奴婢不敢。”
不料,仇池又呵呵一笑,將香舉到唇邊,輕吹一口氣,那香瞬間燃盡,化作一搓香灰,而他冷笑一聲,微一跺腳。玉蘭樹靈舟上出現了無數條綠色枝蔓,朝著時秋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邊風暴太強,若是他和靈舟直接過去,沒準會吸引界河風暴,仇池不會冒這樣的險,他要捉人,並不需要靠近對方。
無數枝條飛速靠近,機關人根本擋不住,陰魂火也燒不盡,其中一根枝條穿透了時秋的肩胛骨,而另外一條則纏住了她的脖頸。枝條勾著她往後一拽,她的身體便被拉扯著飛向靈舟……
雖然痛苦,但時秋沒有坐以待斃,她身子空中一擰,直接施展了最強的殺招,芳糙碧連天……
以漫天綠意,斬無盡木枝。
待到春意蔓延時,玉蘭樹上仇池黑眸之中有了亮光。
他黑沉沉的眼眸都變得血紅,突然就折了身子,痛苦地捂著心口彎下腰。
“芳糙碧連天!”
“你怎麼會玉蘭的芳糙碧連天……”他喉嚨里發出嘶吼,隨後猛地飛入空中,猶如大鵬展翅一般,抬手抓向了已經斬斷了幾根枝條,正兀自掙扎的時秋。
那掌印猶如大山壓來,而她則猶如一隻螞蟻,縱然拼命掙扎,也逃不過一指碾壓。
時秋渾身僵硬,再不能動。#####→_→好像字數都快要接近四十萬了哎
129:渡劫
“芳糙碧連天?”眼看仇池已如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神情幾欲癲狂,王語柔心突突地跳,直覺有些不妙。
北冥界北冥樓主有些古怪嗜好,然而其中有一個就是,他喜歡讓手底下的女修修煉一門外功功法。據說功法最後一層就叫芳糙碧連天,然而至今無人修煉成。
私底下有女修傳言,說那芳糙碧連天北冥樓主心愛女人的成名法訣,王語柔是個有野心的,既然她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就打算好好侍奉仇池,投其所好,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所以她也去修煉了,不過因為時間還短,現在才修煉了第一層。
她甚至還去摘星樓里去買了芳糙碧連天功法主人的消息,想在言行舉止穿衣打扮上模仿仇池心上人,奈何摘星樓裡頭根本查不出半點兒消息,她不知道那女人是誰,生活在多少年前,如今是死是活。
號稱可知天下大事小事的摘星樓,裡頭沒有仇池心愛女人的半點兒信息。
她雖覺奇怪,卻也知道這不是現在的她能去探查的,只能放棄。如今陡然看到時秋施展出芳糙碧連天,王語柔心頭一跳,那時秋模樣原本是不差的,雖然後頭毀容了,恢復之後變得詭異了一些,但北冥樓主是個變態,萬一他因為那功法的緣故就寵上了時秋,那她豈不是……
想到這裡,王語柔背心都冒了冷汗。
然而她發現仇池一掌拍出,毫無憐香惜玉之情,仿佛那會芳糙碧連天的女修不是愛人,而是仇人,究竟為何?不管怎樣,時秋死了她才高興。
就在此時,空中轟隆一聲巨響,她所在的玉蘭樹靈舟猛地晃動,而那邊界河中央,九道風暴猶如巨龍連接天地,與此同時,一道閃電撕裂蒼穹,大量的黑色碎片猶如海浪壓了過來。
仇池的速度快,那海浪更快,一個浪頭打下來,直接將時秋瞬時吞沒。
而此時仇池忽然變了臉色,他神情痛苦,看著被風暴捲走的時秋,雙目之中竟有了熱淚。下一刻,他一聲怒吼,白袍鼓起,身子在空中留下殘影,直接沖向了風暴中央,且一手伸出,直接抓住了時秋的手。
時秋整個人都已經快崩潰了。
身體被風暴碾壓,神識也不斷被碾壓,意識都有些模糊。在剛剛那海浪襲來的一瞬間,鬼王花直接將她吞入了口中,只是沒有堅持片刻,鬼王花就已經粉碎了,而她瞬間再次暴露在了風暴之中。
風浪太大,機關人已經與她分開,她意識模糊,都不知道機關人現在情況如何。界河風暴洶湧,根本不是他們這些修士可以抵抗的。要死了嗎?這一次的死亡來得如此突然,她完全沒有任何準備,也根本無力抵抗,就連本源珠,對於這樣瘋狂的界河風暴,也沒有任何辦法……
明明只是一瞬間,卻好似經歷了滄海桑田。明明有太多遺憾,腦子裡卻一片空白,根本什麼都來不及去想。
她身子變得輕飄飄的,仿佛要飛向遠方。
忽然間,有一隻手捏住了她的指尖,周身的壓力驟減,靈氣從指尖傳遞,仿佛是暴風雨的沖刷之下,有人在她頭頂撐了一把雨傘。她微微睜眼,於風暴之中,看到模糊的人影,耳邊似乎聽到他在喊:“玉蘭。”
她的手被緊緊攥住,哪怕風暴如雷涌,頭頂上電光閃爍,那手也不曾鬆開。
明明只是手指相交,卻仿佛那手懸於頭頂,替她遮蔽風雨,也使得她承受的壓迫逐漸降低。
“樓主!”
風聲雨聲,雷聲,還有人的尖叫聲在耳邊響起,時秋終於有了點兒意識,她想,界河也會下雨的嗎?卻在這時,一道閃電當頭劈下,轟隆一聲巨響之後,電閃雷鳴更加可怖。
那閃電竟是血紅色,把陰沉沉的界河映得通紅,像是天邊的晚霞,燒紅了整片天幕。
為她遮蔽風雨的手再次鬆開,時秋眼前只剩下了一片血紅。
……
“誰,誰竟然在界河渡劫?”仇池立於風暴之中,頭上的玉蘭花簪早已折斷,烏髮散亂,他的靈氣屏障催動到了極致,卻也難以抵擋那界河風暴和天劫之威。
若是平時,這附近的界河風暴哪裡傷得了他,然而現在竟有個渾人在界河渡劫,這渡的還不是一般的天劫,其威力簡直勾起了他心中最深的夢魘……
明明防禦屏障還沒有被擊破,仇池卻呆呆看著頭頂天空,神色驚慌,嘴角溢血。
他手心裡空落落的,此時慌亂地張望四周,不停地喊,“誰,誰在渡劫,是誰,誰在風暴之中?”
他的聲音傳開,卻根本無人應答。
回應他的,只有一聲接一聲的悶雷。
“樓主,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天劫威力攪亂了界河風暴,無數的星辰碎片被風暴捲起,充斥在了界河之中,一旦撞上,即便是玉蘭花樹這樣的靈舟,也會覆滅,因此他們必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