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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語心下意識地看向洛安然,卻聽洛安然也道:“現在看來,出口應該就在這池塘里,你們知道些什麼,不妨說出來,否則的話,大家都只能困死在這裡了。”
“我說的皆是事實,紫清霜前輩並不曾提過這裡,我們都不知道她在小瓊山秘境裡經歷過什麼,每次提及,她都會一語帶過,我是真的不知道。”紫語心一臉委屈,看著洛安然的眸子裡都快溢出水來了,“若是紫蘇師妹還活著就好了,或許她應該知道一些。”
提及紫蘇,洛安然神色不動,似乎並不曾把這個名字放到心上過,他視線略過紫語心看向了雪花劍派的兩個女修,神情清冷,眸子裡都透著一股涼意,清涼猶如薄霜,貼著肌膚,雖不若冬雪那般陰寒,卻像是有冷風在骨頭fèng里輕輕地吹,讓被他冷光注視之人驀地心驚肉跳。
戚凝香與他視線相接,目光忽閃,眉頭微微一跳。她扭頭與身側師姐對視一眼,隨後一咬牙,從儲物法寶里掏出一疊花箋,“真正的藏寶圖落入魔道路歸真手裡了,這些花箋里有一些關於此地的描繪,但我們並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洛安然接過那些花箋,仔細看了一遍。他發現上面的畫十分凌亂,有幾張上頭很明顯是描繪的深谷池塘,但更多的圖畫上花團錦簇的,並非現在這等陰森恐怖。
他一手拈著花箋,一張一張來回翻看,只覺得這上面的畫有些精細有些潦糙凌亂,也不知道當時作畫之人,到底是何心境呢。
花開得越艷,筆觸就越凌亂潦糙,像是畫畫之人心緒不寧,心境起伏波動很大一般。想到這裡,洛安然回頭招呼時秋,“伍姑娘,這畫上所繪花卉,你可認得?”
時秋本是個沒什麼地位的散修,看起來修為又不咋的,模樣也普通得緊,除了肖圓跟她說了會兒話,之後便沒有人去跟她攀談什麼,這會兒大家聚在一起,以洛安然為中心商議大事,也沒誰去關注她,她也沒打算湊什麼熱鬧,看著小池塘發呆,卻不料洛安然會問她的意見,又是數道意味不明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
一張花箋飄到她面前,她抬手抓在手裡,看到畫上線條凌亂的繁花,只覺有些眼熟,仔細回想一番,心頭就有了譜。
這花,跟噬靈糙的花很像啊。別看噬靈糙長得跟青苔一樣,但開花的時候花朵極為鮮艷,比海棠更紅,比芙蓉更艷,一片一片花海紅艷艷的,底下的青苔卻是齊齊枯萎,根本不見一絲綠意。
滄海界藥典里的噬靈糙根本不開花,這是本源珠補充過後她才知道的,只不過本源珠補充的花朵跟這畫裡的也有一些出入,花瓣形狀和層數不太一樣,當然,也可能是畫畫之人畫得太潦糙,並沒有將層層疊疊的花瓣給描繪出來。
她拿著箋子還未說話呢,那丹符宗的修士便道:“這畫上所繪看著有些像血芙蓉?”
血芙蓉跟這池塘有什麼聯繫呢?
“白道友有何高見?”戚凝香沖丹符宗的白梓盈盈一笑,柔聲問道。她笑的時候臉頰上兩個淺淺梨渦,顯得笑容極甜美,一幅單純無害的模樣。
“血芙蓉是夏日開花,莫非是說,等到夏日時節,這深谷會有某些變化,使得生路出現?”他本是猜測,只是說著說著倒覺得自己的話有可信度,想到這裡,他指著那幾張花箋道:“你看,有的是陰冷的,有的卻是花團錦簇的,繁花綻開之時,那池塘都明亮幾分,金銀小魚在池塘里的樣子像不像八卦,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這金銀魚莫非也對應陰陽魚,暗指生死路?”
戚凝香聞言驚道:“我們進來的時候還是冬日,要等到夏日,豈不是還得呆上好幾月,這怎麼熬得下來。”
白梓呵呵一笑沒有回答,眼神不屑地看著還未答話的時秋。#→_→有活人嗎?
037:魔修添亂
時秋將手腕一抖,屈指一彈將花箋彈回洛安然手中,隨後才道:“在下眼拙,並不知道這是什麼。”
這些人想等下去是他們的事,時秋卻琢磨著從懸崖上爬上去了,如果真的是噬靈糙,這麼大片大片的噬靈糙會把這裡的靈氣全部吸乾,靈氣沒有了它還會吞噬人的血肉,昨天她把青石周圍的青苔已經全部清理了,現在只過了一夜就又冒了出來,且比之前還要茂盛了一些,這樣強悍的生命力,讓時秋心頭是有些慌的。
鬼王花昨天吃了今天就一幅吃壞肚子生無可戀的表情,焉壞焉壞的,在她識海里呆著不動彈,她也沒指望鬼王花能繼續消滅這些青苔。
而最重要的是,如果噬靈糙真的開花了,那後果才是不堪設想。
那艷紅的花又稱為迷情花,屆時,這深谷里的男男女女,怕都會受花香影響,滿谷yín0靡。
要麼爬上懸崖,要麼進入池塘,在這山谷里等待,最終只會自取滅亡。所謂寶藏,
更像是一個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等待他們自投羅網。
小瓊山秘境有法寶的並非只有此處,而她此行最重要的事情也並非尋寶。本源珠得了好處如今已經陷入沉睡,她暫時對寶物也沒了那麼急切的需求,反倒是二師兄,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儲物法寶里的魂燈微弱,那星星點點的光,讓時秋心急如焚。她困在這裡暫時沒有性命之憂,然而那個素未蒙面的二師兄,元神被困在這秘境之中,正飽受煎熬……
一刻也不能耽誤了。
只是抬頭看天的時候,時秋腦海里閃過那些筆觸凌亂的繁花,眼神剎時凝住。忽然想起紫蘇的娘親也來過這個地方,她是如何選擇的呢?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時秋上眼皮跳動不停,心也跟著一顫。
紫蘇的娘年紀輕輕驚才絕絕,按照修真界的算法,100來歲的女修也就相當於那個世界的未成年少女,早期根骨靈氣都未定型,懷孕生子就顯得早了,有損自身修行。她是在離開小瓊山秘境,回去之後閉關一段時間之後就多了個女兒,也就是說,紫蘇的娘或許就是在這裡懷孕的!
紫蘇從來不知道她的爹是誰。
不僅是她,紫瓊山門上上下下都沒人知道她的父親到底是誰,想到這些,時秋心生寒意,她看著周圍的那些青苔都有些反胃,手臂上汗毛根根豎起,雞皮疙瘩莫名起了一層。
她不能胡思亂想了。
深谷不大,她要爬懸崖總歸會被其他人發現,索性時秋也不藏著掖著,大大咧咧地去試了一番,她倒是問了肖圓要不要一起試試爬上山谷,結果話剛出口就見肖圓頭甩得跟撥浪鼓似的,其他人也一幅看傻子的眼神瞅著她,時秋也明白多說無益,現在,沒人願意把靈氣浪費在不可能的事情上。
時秋的優勢在於可以施展木系法訣,將懸崖峭壁上的一點兒樹枝綠糙化為己用,這樣揪著枝條往上爬,倒也讓她爬了十幾丈遠。
等到了這樣的高度之後,時秋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仿佛有一股力道拉著她往下墜,她的身體越來越沉,抓著樹根的手都青筋迸起,手臂顫抖不停。難怪他們都說根本不能爬上去,只不過她現在消耗不多,還能支撐一陣。
然而這懸崖根本看不到頂,她掉下來就掉了那麼久,想要上去這條路恐怕真的行不通。時秋微微喘氣,正欲繼續嘗試之際,身側忽然多了一道氣息,只見一個男人像壁虎一樣趴在石壁上,正呆在她下方不過三丈遠的距離。
像是感應到時秋打量的視線,那男人抬起頭來,沖他微微一笑,隨後舌尖緩緩滑過嘴唇,神情顯得有幾分陰邪。
那熟悉的神情動作,讓時秋想到了一個人, 雖然不是同一張臉,但此人給她的感覺,竟是與那路歸真出奇的相似。
“伍姑娘也想從這裡翻過去,不如我們一起,也好互相有個照應。”男子五指成爪,一手插入石壁,竟是五根手指都扎進石壁當中,隨後他身子往前騰躍而起,又往上躥高了一截。
“寶物雖好,也得要有命去享用才是,我這人最相信自個兒的直覺,那深谷我片刻都不想多呆,難得伍姑娘跟我一樣,真是幸運之極。”他笑呵呵地說完,一手往上,朝時秋的腳踝處抓了過去。
時秋祭出藤蔓,身子盪鞦韆一樣往一側移動了幾丈遠,與此同時,一記冷鞭抽到了男子手背之上,她瞥了底下那男子一眼,冷聲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倆井水不犯河水,若有再犯,必不輕饒。”
那男子看到手背上藤蔓抽出來的鞭痕微微一愣,“在離地二十丈還能施展法訣,實力不菲喲。”他說道這裡咕噥了一聲,“險些叫人不敢認了。”
時秋又往上攀爬,足足到了半山腰的時候才撐不住了,她體內靈氣消耗一空,身子貼在石壁上,腳尖踩著一塊凸起處,當真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落在下方的男子早就沒往上爬了,不過他也沒下去,一直跟壁虎一樣貼在石壁上沒動,這會兒瞧著時秋力竭,揚聲道:“姑娘,你直接下來,我保證接住你。”
時秋:“……”
她平素體內都沒啥靈氣,這樣靈氣消耗一空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影響,而且到了這半空之中過後,那種靈氣無緣無故消失的狀態減弱了許多,靈韻骨反而可以吸收靈氣了,她趴在這裡雖然累得筋疲力盡,卻反倒沒之前那麼心慌了。
這深谷底下靈氣會被吞噬,當真爬出來過後,反而可以吸收靈氣。也就是說,那些異常只出現在谷底位置,越往上越不受影響,只不過為何其他人沒意識到這一點兒呢,難不成,其他人都沒爬到這麼高過?
殊不知修真界修士誰也不敢讓自己體內靈氣徹底消耗一空,也只有時秋平日裡體內都沒靈氣已經習慣了,才能沒什麼顧忌地往上爬。
她在懸崖上歇了許久,貼在石壁上運轉心法口訣,這樣艱難的條件下站著修煉也是前所未有。等到體內有了絲絲靈氣,她還打算繼續往上,然而就在這時,時秋忽然覺得周圍溫度驟然降低,整個石壁都變成了冰牆一般,她差點兒就被粘在了冰上像凍肉一般被凍了起來,手臂抬起的時候險些扯脫一層肉皮。
原來,她已經爬了這麼久了。
而在這深谷當中,晝夜交替,只在一瞬之間。
為了節省靈氣,時秋並沒有催動護體法寶。此時周圍的風都是冷的,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割在她身上,讓她疼得倒吸口氣,結果寒氣嗆進喉嚨里,難受得讓她險些摔了下去。
這夜裡的環境,根本沒辦法往前挪動一步。她若是不下去,會被活活凍成冰棍。思及此,時秋也不敢耽擱了,她運起靈氣祭出一截藤蔓纏繞在峭壁fèng隙里長出的樹根上,隨後抓著藤蔓往下挪出很長一段距離,如此幾次過後,就到了之前那魔道男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