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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兒,你準備好了麼?」釋郗容柔聲輕語,雖是問話,卻沒有等待他的答覆。
答案已一目了然。
丁常知道釋郗容也是知道的,所以只默默抿著唇,感覺到他用手環住自己的腰,稍稍向上提起來一些。
在釋郗容流連不舍地親吻著自己的後背時,丁常想,他要用那隻受傷的手褪去衣物一定有些辛苦。然而丁常雖心疼,卻也沒有勇氣幫忙。他只要一想到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就一陣頭暈目眩,緊張得要死,卻又萬分期待。
很快,釋郗容開始將他緩緩放下,當他終於直接而深刻地感覺到對方的欲望,一瞬間,腦中轟然作響。明明釋郗容還沒有真正進入他的身體,他卻錯覺,那股欲望已澎湃地注入進來,讓他感到一股鈍痛,從大腿內側一直蔓延到腳趾。
「唔……」他方寸大亂,手足無措地緊緊捂住了面頰。
「常兒,別捂住臉。」釋郗容在他耳邊誘哄著,薄唇不時輕抿一下他的耳垂,「讓我看著你的臉。」
「我不要,我不要……」丁常微弱地拒絕,手卻因為他的話語和行為而開始遲疑地輕顫起來。
「讓我看著你,常兒。讓我記住,你是以如何的表情,成為我的人。」
這一句,如同世上最強的咒語,令丁常再也無法抵擋。他無力地垂下了雙手,心跳得像要蹦出胸口,搖搖頭,當然這並不是拒絕。
他又怎麼可能拒絕?這一刻,他仿佛已盼了幾千年。
「好常兒,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釋郗容沉聲說出允諾,是給自己的,也是給他的。
緩緩地,釋郗容將丁常的身體放下,讓他隨著重力,將自己的欲望吞入。
「唔!」超出意料之外的痛楚,一開始丁常以為是錯覺,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不是,忍不住哀鳴著:「唔……好痛……」
丁常本能地想要逃離,然而釋郗容的臂膀在他腰上環繞似枷,他半點也無法逃開。
「沒事的,別怕,放心將自己交給我。」釋郗容哄慰道,聲音因為壓抑而更顯得沙啞,就如同他此刻被壓在那裡而嗚呼掙扎的欲望。
「我不要……怎會這麼痛的……」丁常連連搖頭,臉上已痛得沒了血色。
一開始就這樣痛,繼續下去不是要痛得死去活來?太可怕了……可是,他明明決定了要給這個人的,哪怕真的會痛死也不該推翻……
「常兒,你不相信我麼?很快就會好的,信我。」
「可是……」
「信我。」
「嗚……嗯。」丁常還是信了,他沒有辦法不信。因為,是這個人的話語啊!
「好常兒。」他的不再掙扎,也著實令釋郗容鬆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有多心疼丁常的痛楚,也不想勉強,然而,他更不願放棄要丁常成為他的人,完完整整。
「放輕鬆,常兒,不要一直想著很疼很疼,不要這樣想。」他溫柔地引導著,看見丁常緊繃的肩頭一點一點鬆開,他知道,丁常已在漸漸適應。
他沒有想錯,現在丁常已經不覺得如何疼了。也並不是真的不疼,只是,有另一股難以描述的感覺越漸強烈,不知不覺地將那疼痛覆蓋過去。
那種好像整個人被填滿的充實感,開始將丁常的感官占據,以至於當他發現釋郗容已將他完全放下,他的身體裡深深地埋入那碩大的昂揚,他完全沒有想到可以這樣做,難道不是應該更疼嗎?
欲望已壓抑太久,一旦釋放,便一發不可收拾。沒有等丁常回過神來,釋郗容便開始凌厲地攻掠他體內最脆弱的領地。
而丁常已不再有絲毫難受,只有一陣陣陌生而強烈的喜悅,源源不絕地滲入身體,如同驚濤駭浪襲來,完全無力推擋,只能任由自己在這迷情的漩渦里越陷越深,越來越迷亂。
當他承受到一個有力的衝刺,一直頂進了他的最深處,他難耐地發出一聲低呼,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無能為力地跟著對方擺動著腰,已完全顧及不了自己的姿態。
「常兒,常兒……」他的姿態也教釋郗容迷亂。
釋郗容已深深領會丁常的濕熱和柔軟激烈地吞吐著他的欲望,令人暈眩的激情似洪流泛濫,吞沒了兩人,仿佛被衝到了高高的山巔,要往著未知的聖境墜落而去。
「常兒。」墜落邊緣,釋郗容緊緊將丁常的雙手扣起抱在胸前,低啞而深情地訴說:「許我你的一生。」
「嗯……」丁常重重點頭,眼已迷濛,心卻亮如明鏡,輕聲低語:「我許你,我的一生……」
「常兒,你就安靜地坐上一會兒不好麼?」馬車裡,釋郗容扶著額角,對那個雀躍地上蹦下跳的野小子投去無奈的眼神。
「哎呀,讓我蹦幾下又會怎樣?」丁常小嘴一噘,扮個鬼臉,「你就別理會我,當我是透明的就好啦!」
釋郗容心想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被自己無視,忽然,馬車由於輾過一塊石頭而顛簸了一下,丁常一時沒站穩,驚呼一聲跌了下去。
幸而釋郗容及時將他腰部一攬,再一收臂,將他拉進懷裡坐在自己腿上。
「所以我說讓你安安穩穩坐著。」釋郗容戲謔著,輕掐了掐丁常的面頰。
「唔……」丁常癟癟嘴角,「我是太高興了,實在坐不住嘛!」
「你啊!」釋郗容無奈地搖搖頭,「每一次去錦鱗山莊你都這麼高興,是不是將軍府真的讓你待得那麼沉悶?」
「不是啦,怎麼會呢?」丁常討好地笑著,摸摸他的臉頰,「將軍府很好啊,又漂亮,又有好多好吃的東西,只不過將軍府沒有小青、小紅、小綠、小藍……」
每次聽到他念出這樣一串名字,釋郗容就覺得很無言。
錦鱗山莊裡有一些小孩子,因為是孤兒,所以沒有名字,結果那裡的人就給他們起了這類名字,好記歸好記,單個念起來也還好,但是串在一起念就很滑稽。
丁常自己倒是不這樣覺得,他很喜歡那些小孩子,隔三差五就會帶上一些糖果和衣裳之類的去看望他們。
自從彤妃事件後,雖然認得丁常的人很少,但因為事件餘波尚未完全平息,釋郗容還是稍微控制了他的出行,出門要戴斗笠,用面紗遮住臉,還得有隨從跟著。不過倒是不再禁止他去錦鱗山莊,因為已沒有必要。先前擔心的那些問題,已不存在了。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小孩。」釋郗容拿指尖搔弄著他的鼻翼,微笑著說:「要不要自己也生幾個?」
「呃?」丁常一愣,隨即癟癟嘴,「誰有那個本事啊?你生還是我來生?講瞎話也不打糙稿。」
「呵!」原本也只是隨口玩笑的釋郗容,又故意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雖然你我都沒有這個本事,但是世間女子都有。你若實在很想要小孩,我也不會阻止你……」
「啊?」丁常茫然半晌,明白過來後,頓時張牙舞爪,「你別講這種話!我是很喜歡小孩,但也不至於為了這樣就要跟一個不喜歡的姑娘生啊!」
他頓了頓,垂下眼睫,紅著耳根微聲說:「而且,就算有一千個可愛得不得了的小孩子,也比不上一個……」
那個「你」字還未出口,馬車停了。
僕人在外告知山莊已經到達。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不說話。
最後,丁常深深看釋郗容一眼,從他腿上翻身起來,低聲問了一句:「你還是不進去?」
「不了。」釋郗容搖頭,「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嗯,我會儘量,你等我。」丁常跳下馬車,對釋郗容揮揮手告別,轉身離去。
他走後,釋郗容就在車裡靜靜等著。這不是他第一次送丁常來錦鱗山莊,不過每一次他都沒有與丁常一起進去。
倒不是對山莊那些人有什麼看法,只不過釋郗容一向如此。對人際關係,他一向淡漠,所以他其實很少朋友,但那少少幾個,一定是非常要好的至交,哪怕動輒幾年不見面,交情也不會有絲毫褪色。
軒轅照是個特例,他是屬於倒貼過來的。釋郗容並不是討厭他,也不是喜歡他,只是,對於軒轅氏的人,釋郗容始終沒辦法當作朋友一般看待。就像他對軒轅桓,無論彼此多麼了解,也不可能成為尋常意義上的朋友。
對於這種「軒轅症」似的奇怪狀態,反正釋郗容是習慣了,也不在意。
約莫半個時辰後,丁常回來了。
他一上馬車,釋郗容便問:「接下來還想去哪裡?」
因為比較少出門,只要一有機會丁常就不肯放過,一定要在外面玩到天黑才肯罷休。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丁常卻顯得沒什麼勁的樣子,耷拉著腦袋,沉默地搖搖頭。
釋郗容狐疑地看著他,確認道:「真的哪裡也不去?」
「不去了。」丁常有氣無力地說。
「那好吧!」如果丁常是真的不想去哪裡玩,那麼釋郗容也不可能勉強,於是讓車夫馭馬回府。
就這樣過了一陣子,釋郗容越看丁常越覺得不對勁。他一反常態地安靜,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巴巴的。
釋郗容有些擔心,伸手將他攬進懷裡,另一手端起他的下巴,低聲問:「常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在山莊裡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丁常撇了一下嘴角,但並不像是在笑,「我沒事。」
「真的沒事?」釋郗容實在很難相信,追問道:「不要瞞我,也不要強顏歡笑,這只會讓我更擔心,你明白麼?」
「我……」丁常露出為難的神色,幾度欲言又止,最後終於開口:「釋郗,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成親?」
「成親?」釋郗容不由一愣,莫名其妙地反問:「跟誰成親?」
「反正肯定不是跟我。」丁常鼓了鼓腮幫,顯得很不滿,語氣卻十分低落,「我又不能給你生小孩,兩個男子成親也根本不象樣……」
「所以?」
「所以……你是想找個姑娘家,成親來著吧……」
「我這樣想?」釋郗容挑起眉,「我何時說過這種話?」
「你是沒有明確講出來,只是暗喻……」
「暗喻?」釋郗容越發糊塗,他並不記得自己曾有過這種做法,確切來講他是壓根就沒有過這樣的念頭。
「可不是?」丁常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益發地黯淡複雜起來,「就在剛才,你說我可以找個姑娘成親……其實是你自己想那樣做吧,還故意說那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