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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欣慰地看著向斌:“王弟,算來朕登位也快十六個年頭了,時光飛逝呀,從前呆在向王府的日子好象還似昨日。”

    向斌點點頭,“我也覺得一年老似一年。”

    皇上哈哈大笑,“你比我小,你若老了,朕豈不是更是老老頭子呀!”

    “哈,皇上,你可是萬歲,年輕著呢!”向斌打趣道。

    “去,”皇上推了向斌一把,“不過,王弟,說實在的,你最近頭上白髮多了幾許呀!”

    向斌沒有答言,幽幽地看著遠方,這還不是蒙某人所賜,想她的三百六十五夜呀,夜夜都是鉅心的念啊!

    “王弟,那天和王妃談心,她一直嘆息,說你遲遲不肯娶親,讓她很是煩悶。從前,我也一直不催你,讓你自由。但你現今都三十好幾,也該收心,娶妻生子了。向家可只有你一個兒子。”

    向斌苦笑笑,“不急的!一個人也很好,自由如風。”

    “這可不象你講的話。莫不是你心中有個女子?”皇上試探道。

    向斌向前緊走了幾步,低聲回道:“皇上,你不要為臣弟操心,這種小事,臣弟會好好解決的。”

    皇上不滿他的顧左右而言他,還小事呢,明明是人生大事,他想了想,說道:“蒙古國公主寶格格,聽說能歌善舞,嬌美大方,現已到邊境,為了禮數,你就代朕迎接如何?”

    “迎接可以,但請皇上可不要打什麼主意?”向斌鄭重地說,皇上那點心思,他可是一眼明了。

    “知道!”皇上失敗地看著向斌,“朕一定不會逼你娶你不想娶的女子,但如果你中意於她,朕可就把她指給你。”從邊境到京城,也要個三月二月的,一路相隨,王孫公主,難免生情,誰知他會不會動心呢?如他不動心,那自已就勉為其難收下吧!只怕皇后又會許久關門彈琴不理睬他了,哎,為人兄長的苦心哦,皇上不禁都為自已感動了。

    向斌點點頭,“那好,我明日便起程去邊境,母親那邊,請皇上多費心了。”

    “那是自然,莫談王妃,貝兒朕還不是時時念著,就怕冷如天讓她受個氣,吃個苦什麼的。”

    向斌仰面大笑,冷如天會嗎?從沒有看誰疼妻疼得那樣大驚小怪,整天一幅一刻不見如隔三秋的傻樣,唯妻是從,只有貝兒欺他的份,哪有他讓貝兒受氣的理。

    皇上也笑了,“想不到如天那小子真是換了性情,這是我們貝兒之福呀!想當初,朕還很擔憂呢,他那一臉的粗悍樣。”

    可不是嗎,向斌笑了,這世上的姻緣哪裡是看得相配便幸福的。抬頭看看天,月已到中天,星星晶亮而又繁密,想必明日一定是個大晴天,適宜起程。從邊境回來後,也該出去走走,尋尋那個不知回來的人了,二年啦,不知她現在可好?不能再等了,再等不到,他真怕頭髮就全白了。

    因兩國修好,邊境無戰事。兩國商賈往來,帶動了邊境一帶的經濟發展,邊城呈現出一片富饒安寧的景象。

    向斌一路走來,只覺青山綠水,阡陌縱橫,樓台林立,店鋪一家挨著一家,集市物品琳琅滿目,居民安居樂業。向斌不得不感嘆遠離戰火是多麼的明智。

    邊城知府一接到快馬來報,早早便在城門守候。看到遠處旌旗飄飄,大隊人馬井然有序地走來,忙打開城門,領著一班同僚,列隊迎接。

    向斌溫和地笑笑,彼此行了禮,對於所見所聞,他大大地對知府褒獎了一番,一併送上皇上對前線三軍將士的獎賞。知府喜顏於色,引領著一班人馬進了官邸。等收拾妥當,方才請到花廳用飯。

    花廳內早有身著異域衣衫的一男一女在等候了。男子年歲長些,見了向斌,右手放到胸前,彎身施禮。向斌謙讓著回禮,知府忙介紹:“這位是蒙國使臣,奉命送公主進京,這位便是公主寶格格殿下。”

    向斌不禁有點吃驚她怎會在此,再想想蒙國女兒自小在糙原長大,與中原禮儀不同,心中便瞭然了。“公主一路辛苦了!”他含笑招呼道,糙原女子比中原女子身材高些,深目高鼻,長相英氣,不似中原女子的秀麗,向斌不禁想像皇上見到她後會如何形容。

    “你便是文武全才的向王爺嗎?”寶格格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向斌。糙原女兒不會掩飾,情感都寫在眼裡。

    “不敢,我是向斌,那些只是傳聞,當不了真。”在她灼熱的目光里,向斌有點不太適應。“我是代皇上來此接公主回京,如公主方便,我們明早便起程如何?”

    寶格格笑了,“父王說京城繁華壯麗,不象這邊疆,茫茫糙原,千里戈壁。到京後,你會陪我到處看看嗎?”這王爺俊雅高貴,寶格格越看越心悅。

    向斌小心地說:“我想到京後,皇上一定會找人好好陪公主逛逛京城的。”

    “那你呢?”寶格格不禁失望地問道。

    “我是皇上臣子,自然還有很多份內事要辦。”

    “那我們就不能常見面了嗎?”

    “公主,”使臣微笑著拉了一下寶格格,“向王爺晝夜趕路,早已疲憊,請用餐吧,王爺還要好好歇息呢!”

    知府也趕忙說道:“對呀,各位,請!”眾人分賓主坐下,菜一道道上來。

    使臣擔憂地看著公主,她根本無心吃飯,目光始終含情脈脈地停留在向王爺的身上。君主一直交待,一定要讓公主嫁給中原皇上,而不能指給什麼王爺,日後,公主為皇上生個一男半女,方才能永保兩國和平,使臣不禁祈禱:真主呀,保佑公主不要生個意外。

    一席飯吃得有些沉悶,菜結束,彼此便早早告了別。使臣送公主回房後,思來想去,不太放心,想想還是來到公主房前。寶格格並沒有睡下,兩眼晶亮,獨自依在桌邊想著心事。

    “公主,請開下門。”

    寶格格回過神來,打開門,“怎麼了,使臣。”

    使臣掩上門,神情慎重,“公主,你雖是女子,但生在君王家,身份特殊,有些事便由不得自已。”

    寶格格點點頭,不解地說:“我知呀,寶格格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

    “公主,這次去中原,是與中原皇上成親,你記得嗎?”

    這一刻,寶格格的心倏地一沉,臉色發白,喃喃地問:“王族不是也可以嗎?”

    “公主不遠萬里去京城,難道只為嫁一個王孫公子?公主,你肩上的使命是兩國的安寧呀,你想糙原永遠牛羊成群,牧民安居樂業嗎?”

    寶格格心灰地轉過身,無力地說:“我懂的,但王爺不也是皇上的弟弟嗎?”

    “公主,王爺只是皇上的臣子,嫁了他只是普通的王妃,而你如做了皇上的正妃,日後生下子嗣,便是與蒙古國世世代代血脈相牽,這是隔不斷的親情呀。”

    寶格格慘白的臉上,淚水縱橫,“不要說了,使臣,寶格格會遵守諾言,嫁給中原皇上。”

    使臣終於放下心來,看著公主哭花了一張臉,不禁心點心疼,安慰道:“聽說中原皇上親和儒雅,風度不凡。公主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寶格格含淚一笑,“多謝使臣,去休息吧!我想靜一靜。”

    使臣欲言又止,嘆口氣,開門出去。

    燈殘,夢盡,一抹似水的柔情,在心間,點點滴滴地洇散,如歌,如訴。寶格格哭了又笑,笑後又哭,一個人思思想想,只覺無法呼吸,不禁開門到院子裡走走。淡淡的月光下,有一個身影在院中走走停停,相伴著一兩聲輕嘆。

    雖是初見,但那身影卻已刻在心中,寶格格心抖了一下,顫聲喊道:“向王爺。”

    向斌驚了一下,看到是寶格格,笑了,“公主也沒睡呀!”月光下,看到她臉上淚痕閃閃,他當她是離鄉心傷,忙勸慰道:“公主,不必擔心,京城雖遠,但人情濃厚,民風純樸,公主會喜歡上的。”

    寶格格哽咽地點點頭,“我知道!王爺不是疲倦了嗎?為何還不睡?”

    向斌一笑,那表情有點無奈,“我在擔心一個人,擔心得我越想越怕,不敢睡去。”

    “那人是個女子嗎?”寶格格緊張地追問。

    “應該說是個孩子,任性的孩子。”他剛剛睡著,忽然夢到慕雲喜歡上了別人,一下子驚醒,知道是夢,卻還是感到撕心般的痛。他不敢再睡,屬性起床走走。只恨不得此刻便回京城,交了差,天南海北尋她去。

    “你對她真好!”寶格格幽幽地說,他心裡原來有一個人呀,失落地打量著他憂心的面容,他不是她的,好羨慕那個孩子!

    “夜寒濕冷,公主還是回房休息吧!”

    “嗯!”到底是糙原上長大的女子,性情磊落,知他有了心上人,便再不留戀地轉過身,把他的影子從心中抹去。

    向斌看著公主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長長的,想起皇宮裡高高的院牆,不禁對她滿心地同情起來,又是一個可憐的女子!

    [正文:二十八,離恨恰如青糙,更行更遠還生下]

    “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矣,此水幾時休,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秋日的餘暉下,散學的孩子追鬧著,在田間大聲吟唱現學的詩作。稻穀已收盡,麥子還沒種下,田間裡空曠一片,站在高崗上便可看到遠處村莊的炊煙鳧鳧。風已經有點寒意了,葉子在枝頭呆不住,一片兩片地紛紛飄落。

    是因為孩子們的吟唱嗎,還是因為秋天的蕭索呢,莫雨兒莫名地生起一縷悲傷的情緒。

    “雨兒!”一件厚實的外衣輕柔地披在身後,莫雨後回首,是娘慈愛的笑意。“娘親,你怎麼尋到這裡來了?”

    “在屋內久等你不歸,不放心,也是想出來走走。秋涼襲人,雨兒的身子單薄,可不要大意。”

    “嗯!”柔柔地依進娘親的懷抱,莫雨兒微閉雙眼,嗲嗲地說:“多謝娘親!”

    “雨兒,程公子今日又托人來提親了。”莫夫人小心翼翼地說,“他其實是位不錯的公子,為人風趣、體貼,很懂世禮。”

    懂世禮嗎?要不是娘親在面前,莫雨兒一定會流露出不屑的笑意。不知從此時起,程夫子討起了娘親的歡心,賣弄才華,引經用典,他本是江南第一才子,身就風流倜儻、風度翩翩,自然讓娘高看一眼,可是這與她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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