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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慕雲嘴角閃過一絲譏諷,“呵,慕雲幼稚,沒有經歷過複雜的情感變動,無法已過來人的心德寬慰齊公子。齊公子這般真情,天地動容,但我想如她至今未出現,應有兩種情形,一是已出了意外,二是可能不願再回到從前,於情於理,齊公子不等為好,免得誤了大好歲月。”
齊頤飛冷酷的臉上有著惱怒,不悅地盯著柳慕雲,她一幅事不關已的局外人樣讓他特別特別難受,情不自禁冷諷道:“大好歲月?呵,也有可能,如她尋得更好的,我確是不應誤了她的大好歲月。”
柳慕雲抬眼看著他,一眨不眨,不敢確定剛才的那番話是他講的,而齊頤飛也死死地看著她,恨不得把她生生吃下去的樣。好久,柳慕雲才轉過視線,穩住心緒,笑著說:“齊公子真是大人大量,這樣子為她人著想應是真男子了。她如知曉,一定會好生感謝你!”
“你,你,”齊頤飛一反往常的冷靜,指著柳慕雲氣急敗壞,“你小時的乖巧體貼全哪去了,長大後怎一幅冷酸刻薄樣。”
“我?齊公子說錯了吧?我小時候你幾曾見過?”柳慕雲好笑地看著他,“第一次有人講我冷酸刻薄,看來我真的要反省反省了,不過,我很喜歡我現在的樣子。齊公子,這世上不是事事都如你的意嘍。”
“你真是把我給氣死了,不與你理論,莫夫人呢?我找她說理去。”齊頤飛大聲吼道,把端著器皿經過的丫頭嚇得立在一邊,動也不敢動。
幕色不知何時開始降臨了,寒氣越發重了,而柳慕雲的臉色更勝一籌,“齊公子,不喝酒也會醉嗎?這是柳園,沒有什麼莫夫人,而我家母親與你素無謀面,自是不會相見,再說這柳園中我也做得了一些主,你心裡不痛快,與我理論理論罷了。”
齊頤飛突然停了怒氣,一把拉過柳慕雲的身子,緊緊擁住,“雨兒,不要和我嘔氣了,你再怎樣,我都能受得,只是不要講這些酸楚刻薄的話,這不似你的性子。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可以打可以罵,但是一定要理我。我已把莫府買回,正在裝修,過不久就可以搬過去了,我要把你以前所有所有失去的全部找回來,”
柳慕雲奮力掙脫,氣急得甩去一掌,夜色中聽得分外清楚,兩人都一時呆住了。“齊公子,你不要一廂情願地在這裡胡言亂語。看好,我是柳慕雲,不是你心心牽念的什么女子。”顫聲說完,柳慕雲就想掉頭跑開。齊頤飛一把扯住,“你為何不承認呢?你明明就是莫雨兒,我早就看出來了,這是對我的報復嗎?”
柳慕雲回首,冷冷一笑,摔開他的拉扯,漠然地說:“齊公子,你失態了,你思念太甚,以至心情大亂,我可以理解。慕雲是不是面容上與你的故人有絲相像?如果是,那是巧合,但慕雲卻是堂堂男子,你切不可弄錯。京城的笑話已不少,不差我這一樁。今晚,我會當什麼都沒發生,你多自重。”一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沒入夜色中,只聽見齊頤飛一聲接一聲的問:“不是嗎?不是嗎?”
[正文:十八,二十五弦彈夜月,不勝清怨卻飛來下]
柳慕雲用了全部的心力才沒有失控,沒想到他居然還敢當面責問,他還敢提從頭來過,還敢再說珍視,痛一次就夠一世了。傾刻間,又好似回到了那些傷痛的歲月,柳慕雲跌跌撞撞,在園子裡亂轉,直到被一雙長臂拉住,這才停下。“慕雲!”溫柔的語音象春風一下神奇地按撫住她的慌亂無助,柳慕雲如抓住救命稻糙般,欣喜地撲進熟悉的懷抱,哭泣著:“向大哥,你怎麼來得這樣晚?我一直在等你!”
向斌輕拍著懷中小小的身子,耳中依稀聽到不遠處悲哀又惱怒的問話,他不動聲色地笑著,“約的是晚餐,我總不能午後就到吧,那都失禮呀!不要孩子氣,來,尋夢坊主,把眼淚拭去,告訴你哦,如天和識文的轎子也到啦!”
“啊!”柳慕雲從向斌的懷裡跳出,果然,遠遠地便聽到柳俊和冷如天他們的寒喧聲,“我去洗個臉便來。”說完,沿著小徑,跑向小樓,夜色里忽地聽到她不留神滑倒在小徑上的聲音。
“不要急,我陪你過去。”向斌不放心,忙隨了她走進小樓。燈光下,只聽得她直是嘆息,衣衫上一片泥污,幾片樹葉,手也髒了,帽子也歪了。看見向斌進來,嘴巴一撅,眼淚簌簌地又掉了下來。
今天好象有許多說不出的委屈,讓她心中郁成了一張網,只想有個人奪了她衝出去。看著向大哥謙和如風的表情,她不由得放下所有的設防。
向斌看看青言、藍語均不在,只得上前從火爐上拿下水壺,在盆中倒滿,找了毛巾,幫她擦淨了臉和手,又從畫案邊的衣架上拿下一件粉色的長袍,遞給她。她止住了淚水,卻顫抖得解不了外袍的一個扣子。向斌微笑地搖搖頭,不是第一次為她解衫寬帶了,想她以後終會是他的,也就不避嫌,輕柔地為她脫去外袍,換上乾淨的。而柳慕雲沒有一絲不自在,放心地靠著,抬臂轉身,未了,幽幽地輕環著他的腰,喃喃喚道:“向大哥,你對慕雲真好!”
向斌身子一下僵住,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她眼神如水,迷離而又朦朧,雙腮紅潤。向斌深深呼吸,一直說等她長大,等她懂自已的心,不急,今日她這一幅小女人的樣子卻讓他心動不已,情不自禁。“慕雲。”啞聲低呼著她,此刻,他一點也不想等了,閉上眼,輕柔地吻上她的嘴角,她一抖,嚶嚀一聲,張開了嘴巴,他的舌趁機鑽了進去,有未經世事的青澀,卻又是意料中的甜美,他不禁狂熱地貼緊她,拼命地吮吸著感受著她的。她無助地承受著,緊攀著他,以溫柔的身體感知著他的強壯。
“公子!”青言和向全推門進來,眼前的一幕嚇得兩人都瞪大了眼。“出去!”向斌撐起理智,沖二人叫道。兩人慌忙轉身掩上門,在門外你瞪我我瞪你,不敢相信剛才所見。
向斌幫柳慕雲理好衣衫,剛才的激吻中,他不知何時悄悄解開了她的扣子。柳慕雲象個做壞事的孩子,羞得頭都不敢抬,抖得站都站不住。“慕雲,你可以嗎?”眼前的人兒又再次令他無法自制,為何要有這個晚宴,為何要在柳園?
“嗯!”她真的要尋地洞鑽下去了,母親就在家裡,客廳里還有客人,還有那個齊頤飛還在,她居然和向大哥如此親密,可為何沒有羞恥感呢?自娘親好轉後,她好象變得有點貪心了,她覺得她也是可以快樂多一點的。婚約已過,她沒有了束縛,向大哥這般的憐愛和呵護,也許她是可以回報的。湧上心底的是滿心滿心的甜美,好似本來就如此,從見到向大哥的第一面時,就自然得象認識了很久,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柳慕雲勇敢地抬起頭,臉紅如火,嬌聲說:“向大哥,我很開心有你!”
天,向斌覺得自已快崩潰了,她不知她這個樣子比什麼都容易讓他不能自制,她終於懂得開始回應他的愛了,一陣狂喜襲滿全身,他擁緊了懷中的身子,“慕雲,怎麼辦,我要儘快想個法子娶你回府,不然,我會瘋的。”撫摸著她嬌柔的面容,輕柔地淺吻著,“我是這般渴望你,這樣的為你瘋狂,你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為何有如此大的魔力,慕雲,推開我,不然我們真的無法走出這個小樓了。”
“嗯!”嬌羞地放開他的手臂,輕移幾步,不敢再抬頭看那張俊朗的面容。沒想過除了家人以外可以和一個外人如此親近,如此心心相印,這般奇妙而又甜蜜。突然而至的情感讓柳慕雲一張俏臉紅成夕暉,不由得把腰中的絲絛千折百折,小女兒般的羞澀與一身男性的打扮有種說不出的渾然魅惑。向斌是仰天長嘆,在官場行走多年練成的定力,禁不住一個十七歲女子的自然微笑,不知是自已定力不夠,還是因為對方是慕雲。也幸得有這多年的定力,他清醒外面還有人在等,還有一些迷題沒有解開。
“慕雲,現在可以了嗎?”他柔聲問道。
柳慕雲背過身,點點頭,其實一顆心還是跳躍得象海水,渴望外面的冷風能吹走心頭莫名的情緒。努力走向大門,打開,猛然開門的聲音把門外站立的兩個人嚇得瞠目結舌,只知傻傻地看著出來的兩個人,這樣的情景把個柳慕雲剛剛盡力深埋的羞意又翻了上來。
“怎麼都站著,上前引路啊!”向斌的冷聲喝道把三個人全喊回了魂。青言和向全什麼也不敢言,目不斜視上前引路。向斌擬欲攙扶柳慕雲,手臂伸在空中又改變方向收回。柳慕雲斂斂心神,對著向斌做了個請的手勢。向斌心疼她硬撐的自如和得體,不敢再擾她心緒,忙上前走向大廳。
客廳內點起一排高燭,亮如白晝。柳俊今日讓家僕新換了一套餐具,潔瑩剔透的瓷面在燭光下反she出白光,襯得盆中的菜如工藝品一般。柳園雖不常宴請,但廚子卻還是有點水準,從配菜到正菜到擺放,無不精緻得誘人胃口大開。衛識文和冷如天正對著牆上的字畫指指點點,齊頤飛失神地坐在一邊,上菜和布酒的丫環分列在兩邊,柳俊周到地為公子們注著茶,時不時問候一聲,唯恐冷落了哪一位。
柳慕雲與向斌一前一後走進廳內。齊頤飛看著他與衛識文、冷如天施禮,他眼波流轉,小臉微紅,神色間有縷嫵媚在流動,這和剛剛與他分開時氣憤的樣子截然不同,有什麼事發生了嗎?他轉眼看向向斌,仍然是風雅的謙謙微笑。齊頤飛冷酷的臉上掠過一絲痛意,看著柳慕雲自如的應付,難道他真的不是雨兒?
“齊公子,請!”柳慕雲溫聲喊道。其他三個已入席就座,唯他一個還在一邊自言自語,忙盡主人之禮。
深深地看他一眼,齊頤飛入席坐下。丫環已斟好酒,把冷菜分在四周,正中擺放著一盆熱騰的山珍煮清湯。
柳俊含笑道:“這清湯呀,是用上好的蟹與蝦和土雞同煮,然後冷卻,濾掉油,就成了清湯,配上新摘的山珍,味道鮮美而又甘甜。雖比不上各位公子王爺家,但也算可口。大冷的天,喝點熱湯,會暖和幾許。各位請用。”因柳慕雲不勝酒力,便讓柳俊坐了主人座。
“真的嗎?”冷如天率先喝了一勺,不禁大嘆:“真是名不虛傳。柳公子,你這柳園清雅有韻,雖小卻很精緻,連廚子也這麼脫俗。我雖然見多高樓太宅,吃過太多人間美味,但這樣雅致的園林,可意的菜點還是第一次。呵,我說得對吧,狀元公。”
衛識文點頭道是,“確如此,尋夢坊主不是一般的俗骨呀!這樣的日子,有錢不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