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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十一的出現和回歸,竟輕易地化解了他們的危機。
韓天遙安然回府,齊小觀和鳳衛自然也能全身而退。
***
齊小觀被領入院子時,度其在府中的位置,便知是韓天遙自己所居正房。再細看院內陳設也還清爽雅致,心下便有幾分安慰。
若師姐這兩年歇居於韓府,以韓天遙品性,想來不會虧待於她。
只是……十一夫人這稱呼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房中正行出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嬌憨清麗,衣飾不凡,卻端著盆水。抬眼看到齊小觀,她驚愕地張大嘴,一時未看門檻,腳上已被絆著。
齊小觀尚未及上前去扶,少女已驚叫一聲,連人帶水倒了過來……
“嘩——”
齊小觀想扶人,便避不開水。少女是扶住了,水卻從齊小觀胸口一直掛到腳底,少女也濕了半邊衣衫……
狸花貓正在門口眺望主人,難得看到個生人,自然也要圍觀一番,卻也被濺了一身水,連忙跳開去,一邊甩著毛上的水珠,一邊鄙視地看著這兩個粗手笨腳的俗人。
若是換了它家十一,怎會做這等蠢事?便是絆著,也不會摔著;便是摔著,也不會灑了水;便是灑了水,也只會潑到別人,絕不會潑到自己身上……
“小瓏兒!”
韓天遙才收拾了心緒,便聽得外面的動靜,急忙走出時,正見那兩個正萬分狼狽地面面相覷。
“小觀,你們……”
韓天遙撫額,連忙喚侍女過來收拾,又吩咐道:“去取我的衣衫來給齊三公子替換。”
小瓏兒這才回過神來,已漲得滿面通紅,幾乎要哭出聲來,揉著眼睛道:“對……對不起,我……我一時沒看腳下。”
齊小觀笑道:“沒事,我原就滿身的灰塵,正預備待會兒回去換衣衫,如今正好先在這裡給換了。倒是姑娘身子單薄,恐經不起受涼,還是趕緊去換下濕衣吧!”
小瓏兒忙應了,掩著紅彤彤的小臉奔向自己臥房。
韓天遙忙將齊小觀引到自己臥房換衣時,齊小觀已笑起來,“韓兄,這小姑娘是你侍妾?排名多少位?生得倒好,只是太小了吧?虧韓兄下得了手去!”
韓天遙不覺尷尬,苦笑道:“小觀,她是十一認的小妹妹,也是我的小妹妹,很義氣的小姑娘,並非我的妾。”
齊小觀便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十一?”
早在齊小觀於紹城夜探聞府那夜,齊小觀便對韓天遙的十一夫人有些疑心。但韓天遙堅持與十一認識已經三年多,生生地打消了齊小觀的猜疑。
此時齊小觀問起,韓天遙便知其意,輕笑道:“她是十一,可她當然不會真的是我小妾。很多事她沒說,我也不便問。我只知她想見誰沒人能攔得住;她若不想見誰,刻意強求只能逼她走得更遠。”
齊小觀已經換了乾淨衣衫,邊拉扯著過長的衣袍,邊嘆息道:“說得也是……當年我找不到她,便猜她多半是自己不想再看到我們這些故人了!好在這事兒到底已經過去兩年,猜得我們會出事,她到底還是出來了!想來那些不快活的事,終究會也過去吧!”
韓天遙問:“她現在在哪裡?還好吧?”
齊小觀搖頭,也不等那邊奉茶,便自己取過桌上的茶壺,倒一杯涼茶喝了,才道:“醉了,晉王世子將她送回了瓊華園,如今正在她自己當年的臥房睡著呢!”
韓天遙黑眸一閃,“醉了?又醉了?”
自那日在漁浦鎮韓天遙對十一軟硬兼施狠狠教訓一頓,迫她應下戒酒之事,十一雖未完全戒酒,但多是小酌怡情,再未曾大醉過。
如今剛回皇宮,許多人或事尚在未知之數,她竟然又醉了?
齊小觀靜默片刻,方道:“師姐雖回去,心底壓的事到底多。聽晉王世子說,雲皇后拉著她說了很多話,她似忍耐不住,當時便哭了起來,世子在仁明殿外都聽見在哭。後來午膳時,皇上特地命人拿了極好的美酒給師姐品嘗,師姐就喝多了,哭著又說了許多話,晉王世子怕醉得太過引帝後不悅,便將她送回瓊華園了!”
韓天遙憶著今日十一與帝後相見的情形,沉吟著問:“你可看得出,雲皇后對郡主……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齊小觀搖頭,“不清楚,但師姐自己應該心中有數。得到韓兄安然脫身、師姐決定回宮的消息,我和路師兄便商量著將鳳衛大部分遣出京城,帶著部分鳳衛搬進了瓊華園。話說,皇后對鳳衛一向不差,即便我們離京而去,鳳衛一應開支用度,皇后每季都會撥下銀帛交給路師兄。故而路師兄被擒之事,多半還是施銘遠瞞著皇后所為,也可能在皇后跟前污衊了路師兄什麼。橫豎我們不在京城,是非黑白只能由他一張嘴。如今師姐既與皇后說了開來,這誤會應該不難解。”
韓天遙盯著他,“朝顏郡主和雲皇后間所隔的,並不是誤會吧?”
“不是誤會。”
齊小觀苦笑,“這其中是非曲折,有些連我都未必十分清楚。師姐與韓兄交誼匪淺,回頭不妨親自去問師姐。我且先將師姐的東西收拾過去。話說我這師姐也奇了,瓊華園一直有人灑掃整理,缺什麼說一聲便是。醉得不省人事還說有東西在你這裡,催著我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