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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和下章部分諫言,有參考南宋名臣真德秀關於請旨絕金的奏文,以及宋寧宗下旨伐金的詔書。特此說明。
嗯,我知道大家不愛看,我翻史書查資料寫得也累覺不愛啊!可惜跳不掉,非寫不可的情節。
不過總算打架打完了,面諫也諫得差不多了,咱們十一也可以帶著她的花花繼續談戀愛了!
諫郡主歸來(三)
十一有淚盈睫,卻迅速霎去,緩緩道:“成亡敗寇,自古皆然。當年柳相兵敗,問責柳家理所應當。可若因兵敗一時便不敢奮起,一味龜縮求全,當真能保得大楚江山無虞?便是一時苟全,近有北魏,遠有東胡,都是虎狼之國,野心勃勃,錯失自強自立之機,待他們崛起強大之時,叫大楚子孫如何保全江山宗廟?”
雲皇后盯著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女兒,蹙眉不語。
宋昀見狀,忙道:“想來此事一時難以決斷。郡主已奔波一整晚,不如先在宮中休息一日,晚上點再商議此事吧!儼”
楚帝頓時眉眼一舒,正待順勢應下時,前方忽有人影一動,卻是韓天遙站起身來,行到十一身畔,說道:“皇上、皇后,朝顏郡主高瞻遠矚,識見不凡,臣附議!宗社之恥不可忘,幸安之謀不可恃!請皇上、皇后三思!”
宋與泓略一躊躇,亦起身行禮,說道:“兒臣亦同意朝顏郡主所言。魏使索歲貢之事拖延至今,朝臣議論紛紛,尚祈父皇儘快決斷!稔”
宋昀見狀,向施銘遠看了一眼,隨著他們跪地請命道:“臣前來京師未久,卻也深知皇上勵精圖治,一意與民休息,原是皇上一片仁德之心。只是靺鞨蠻夷之人,據我中原已久,委實天厭人怒。聞得中原百姓盼大楚北定中原,如久旱之盼甘霖。既然濟王兄長與朝顏郡主都認為回絕魏人為妥,臣宋昀亦附議!”
楚帝原說此處並非朝堂,但此刻幾人所諫之事,正是朝堂之上日日讓他頭疼之事,不由皺緊了眉,按揉著自己的太陽**不說話。
雲皇后瞧他臉色,已是憂心忡忡,“皇上又頭疼了?”
楚帝振足精神,擺手道:“不妨。施相,你怎麼看?”
施銘遠與雲皇后對視一眼,終於上前一步,說道:“臣也覺得若要力圖自強,目前的確可以回絕金人。只是若觸怒金人,再啟戰端,只怕兵災難免!”
韓天遙聞言,黑眸冷淡掃過,已稟道:“皇上,若北魏因此侵我大楚,臣韓天遙願為楚軍先鋒,效死報國,絕不讓魏人再占據大楚一寸土地!”
他聲音不高,卻出語鏗鏘,頓挫有力,武將的沉雄豪宕之氣伴著強悍的殺機已於無聲無息間飄散於詳和寧靜的寢殿。
殿中氣氛一時凝滯時,施銘遠躬身道:“前有祈王,後得南安侯,實乃大楚之幸!既有南安侯力保大楚無恙,臣也認為可以回絕北魏歲貢!”
楚帝微愕,卻也歡喜,向雲皇后道:“施相如今也認為可以回絕北魏……如此看來,咱們的確不必再白白交出那許多歲貢。”
雲皇后眉眼一彎,“皇上所言甚是。回頭咱們拿這三十萬兩銀帛來修繕城池,訓練兵馬,也比餵給靺鞨人強。”
楚帝便笑道:“既如此,咱們叫人回絕魏人便是。”
施銘遠忙道:“臣願前去回絕魏人,儘量婉言相拒,不去激怒他們便是。”
宋與泓掃過身後的韓天遙,亦上前道:“兒臣願隨施相一同前往,也好多向施相學學從政之道!”
楚帝點頭,“如此甚好。泓兒,你自幼和詢兒一處讀書,比他身強力壯,且練有武藝,可謂文武雙全。可你有時行事魯莽衝動,叫朕委實放心不下。為人處世之道,是得多學學!”
宋與泓恭謹領命,這才與施銘遠一起告退。
雲皇后已在向朝顏道:“顏兒,他們尚有前朝政事需處理,咱們娘倆先去嘉明殿用些早膳,好好敘敘話!”
十一見此事終於塵埃落定,原本凌銳如刀的氣勢早已收斂,默默地立於一側,眼底竟有迷.離淚光。
聞得雲皇后喚她,她才答道:“是,母后。”
卻回過頭來,向正預備離開福寧殿的韓天遙一眼。
只那匆匆一眼,竟蘊了說不出的擔憂。
韓天遙微微一怔,眸光旋即柔和,唇角已輕輕揚起。
施銘遠方才說,南安侯願力保大楚無恙,所以他認為可以回絕北魏歲貢。
換而言之,一旦由此挑起釁端,韓天遙必須擔上責任;若是引發戰事,他不僅得身先士卒,且只能勝,不能敗,——哪怕是人為操縱下的敗績,都可能成為置他於死地的藉口。
楚帝眼裡的宋與泓,是還沒有長大的魯莽衝動的孩子。可真的魯莽衝動,他豈會主動去和施銘遠學什麼處世之道?
他只是怕施銘遠所謂的婉言相拒,會與魏使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很多年前,也有一人全力主戰,觸怒靺鞨人。楚國前線敗績,靺鞨人要求拿到他的頭顱後再談和議。
於是,那個曾經位高權重榮寵無雙的當朝丞相,一顆大好頭顱,至今封存於異國的府庫。
韓天遙淺淡的笑容里,十一的淚水已然滾落。
她無聲地拭去淚水,轉身隨著雲皇后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