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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半晌方問:“你當真半點線索也沒有?”
於天賜嘆道:“世子,我終日跟你在一起,施相既對你有了疑心,又怎會告訴我?”
見宋昀皺緊眉一言不發,於天賜躊躇片刻,又勸道:“不過世子也不用太憂心,施相到底還有諸多依賴世子之處,雖將宋夫人私下接走,想來也不會為難於她。”
宋昀點頭,“若我事事順從於他,他自然不為難我母親;可若我再有違拗之處,他是不是打算拿我母親開刀了?”
於天剛忙勸道:“世子你不必想得太多。想世子如今何等身份,又何等受二聖看重,施相哪敢拿夫人怎樣?必定叫人錦衣玉食伺候著,絕不敢讓她受半分委屈。”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
宋昀隨口應了,唇角卻依然緊抿。
連朝顏郡主和寧獻太子都敢動手的人,又怎會在乎小小的晉王世子?
施銘遠所在乎的,不過是宋昀在他專擅朝政時所能給予的助益罷了。
所以,宋昀只能做施銘遠最好的棋子,絕不能妄想著有一日能成為布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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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回到府上時,齊小觀已匆匆走來告訴她施府之事。
“施家少夫人失蹤了!聽聞這兩日託病不出,等施家覺出不對時,才發現人早不見了!”
十一不覺驚訝,“聶聽嵐失蹤?”
齊小觀點頭,“先前一點動靜都不曾傳出,想來該是她自己離去的。如今施府找人,正找得人仰馬翻!——施浩初早先便已離府,莫非她得到了施浩初準備對付韓大哥的消息?”
十一沉吟,“不會!她和濟王素有來往,這麼久都沒動靜,必定是從濟王那裡得到了我們前去相援的消息。她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又不懂什麼武藝,不可能畫蛇添足跑去給韓天遙添亂。”
齊小觀隨手抓過桌上涼茶喝著,嘖嘖了一聲,“不曉得施浩初怎麼想。不過我聽說她失蹤了,第一個念頭就是她去找韓天遙去了!”
十一早已知曉聶聽嵐對韓天遙並未忘情,苦笑一聲,只不肯說,其實她也是這般猜測的。
可問題是,聶聽嵐到底為什麼突然離開施府?若真有事,她為何沒有跟十一或濟王求助?
十一正思量著欲要提起茶盞,卻猛地頓住手,目光掃過齊小觀,向外吩咐道:“來人,備馬!”
齊小觀忙丟開茶盞,急問:“師姐,怎麼了?”
十一眉眼冷凝,容色如沁著水色的溪中寒月,站起身說道:“我要去濟王府!”
韓天遙出征前夜,聶聽嵐不顧被施浩初發現的危險,執意前去相見,其真情真心,可見一斑。
可韓天遙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跟朝顏郡主親近,並不只是傳言。
他和朝顏彼此戀慕,且都未婚娶。
聶聽嵐暗中和十一有來往,甚至十一歸來後不惜讓十一抓了她和施家庶子為質,好讓十一在小隱園的對峙中占據主動。聶聽嵐後來會跟濟王走得近,完全是因為十一和濟王親近的緣故。
可從最初的最初,她之所以願意和那時的朝顏郡主相交,就是為了藉助朝顏郡主的勢力對抗施氏,希望能擺脫施家少夫人的身份,回到韓天遙身邊。
如今發現十一竟取代她成了韓天遙的心上人,她怎麼可能還會像先前那樣全心相助?
但聶聽嵐再怎麼心思慎密,到底是個閨閣女子,比不得十一武藝高明,剛毅果敢。若真為韓天遙有所行動,她少不得繼續依傍他人。
那個人,當然只能是濟王。
十一與韓天遙生出情意,失落的絕對不只聶聽嵐。
便從同病相憐而論,她也不會和濟王生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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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謎雁闊雲音(二)
十一趕到時,宋與泓正對著硃砂梅出神。
這時候梅花自然早已凋零無蹤。梅樹翠葉蔥蔥,間或幾個不打眼的細長果子。
春暖花開時節,薔薇繡球連綿,牡丹芍藥相繼,可謂群芳競艷。
而他卻還是喜歡靜靜地對著那泯然於百花間的青蔥梅樹出神,有時整半天都不說話窀。
而素衣簡飾的十一步履匆匆地行來,依然是錦繡春.光里最驚艷的一支。
濃妝淡抹總相宜,說的就是這樣青蓮般超逸的女子,——偏偏卻有著不輸男兒的剛性,令人又愛又畏,再不知該怎樣守著這花間最絕艷的一枝。
“我算著,你也該來了!”
宋與泓微微地笑,英氣的眉眼間依稀有年幼時的頑劣。
相識那麼多年,甚至無須分說,便已猜得彼此來意。
十一也不廢話,徑問道:“泓,你和聶聽嵐,在搞什麼鬼?”
宋與泓輕輕一彈梅樹上明澤的翠葉:“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已經派人探聽去了!”
“不是很清楚,也就是說,還是知道不少內情的?”
“聶聽嵐不敢寫信,只叫她心腹丫頭傳了幾句話過來。”
“什麼話?”
“韓天遙失蹤了!施浩初所派殺手動手時,有人相助退敵。後來再追蹤過去,發現跟韓天遙的親兵被殺,韓天遙不知所蹤。”
十一胸口驀地抽緊,“聶聽嵐從哪裡聽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