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諫郡主歸來(一)
楚帝本已顫巍巍站起,聞言又是大慟,握緊十一的手道:“可不是麼……朕時常一閉眼,便見你和詢兒、泓兒調皮打鬧的模樣兒……便是你母后,又何嘗不掛念你!她餵奶餵到了你九個月大,才捨得交給**母去帶,當真是滿心滿懷地疼你!郎”
十一掩著唇,好久才忍淚道:“是……是朝顏不孝,累父皇憂心……”
楚帝在說雲皇后掛念十一,但十一卻道累父皇憂心……
宋昀微可不察地皺了皺眉,便覺一道目光轉到自己身上。
抬眼看時,正見韓天遙緩緩轉過目光,依然凝注於那對久別的父女身上。
傳說,朝顏郡主是雲皇后的義女,並因為雲皇后得寵的緣故,亦受到楚帝的關注。但就眼前看來,顯然她與楚帝的父女之情,更勝過皇后的哺育之恩鉲。
施銘遠在旁冷眼看了許久,此時方上前行禮道:“皇上近來屢受風寒,龍體欠安,萬不可太過傷神。何況郡主回歸,於皇上也是件喜事啊”
楚帝這才坐回龍榻前,接過郭原遞上的毯子搭於膝上,令人搬來凳子,讓朝顏坐到自己跟前,方道:“你們也都坐吧!原都不是外人,也不是上朝議事,不必拘束。”
於楚帝而言,施銘遠是心腹重臣,宋昀已過繼給弟.弟晉王,宋與泓、十一更是在身邊長大的兒女,的確都不是外人。但韓天遙卻入京未久,難得楚帝竟也待之親切溫煦,同樣不曾當作外人。
施銘遠坐定,掃了一眼宋昀,方道:“今日之事,想來皇上也已聽說。鳳衛三千,如今最少已有兩千回京,如今正聚於鳳凰山北麓。”
宮城位於鳳凰山東麓,且駐紮在皇宮附近的禁衛軍人數並不多,這兩千名戰鬥力極強的鳳衛若有他心,無疑會對皇宮構成威脅。且一夕間就能秘密往京城調入這許多精兵,這能耐不能不惹人疑心。
宋與泓眉尖挑了挑,已笑道:“三千鳳衛隨朝顏郡主一起回京,大楚宮城必定愈加固若金湯,無可動搖!”
施銘遠明知宋與泓與朝顏郡主情誼深厚,竟不肯流露半絲不滿,只笑道:“聽聞郡主已有兩年不曾和鳳衛聯繫過,難得鳳衛如今還肯聽命於郡主……不過此事也奇了,為何鳳衛會由南安侯率領,前去小隱園劫人?”
眾人聞言看向韓天遙時,韓天遙黑衣閃動,不急不緩走上前稟道:“回皇上,先前韓家被匪人設計,差點萬劫不復,虧得鳳衛援手,臣才逃過大難。聽聞便是因為此事,路統領方才被人設計擒回京中。臣受齊三公子之恩,且素日聽聞朝顏郡主和鳳衛忠義之名,這才斗膽出手相助!臣幼稟庭訓,於大楚忠心不二,也著實想弄清,為何鳳衛救臣會連累路統領身陷囹圄?難道這朝中有人不願臣得救?或者根本就是有人想韓家就此覆滅,因為鳳衛救我,轉而決定將鳳衛剷除?”
施銘遠不過微微皺眉,“南安侯,路過因縱容部屬侵擾百姓、毀壞百姓屋宇,方才被皇后下旨緝拿,何嘗與韓家有關?”
韓天遙怔了怔,一時難辨真假。路過向來持重,難道真會做出擾民之事?又或者,只是中了施浩初的圈套?施浩初前段時間託病未朝,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出京安排擒拿路過之事,故而十一剛剛對施浩初出手才會又狠又重,毫不容情。
果然,那廂十一已冷笑起來,“施相說笑了!你派施浩初秘密捉人,還不帶路師兄還手?便是擾了百姓,壞了屋宇,按咱們大宋律令,也該主動傷人者賠補,還能算到路過頭上?堂堂宰相,處事如此不公,果然欺我鳳衛無人,人人都可踩上一腳?”
施銘遠拂袖道:“臣處事是否不公,自有皇上評判!郡主和鳳衛是否別有居心,想必郡主也是心中有數!再者,劫持微臣兒孫為質,難道就是堂堂郡主所為?”
坐下才不過好好說了幾句話,殿下竟已箭拔弩張,針鋒相對。
楚帝卻似早已習慣,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容易坐下來說幾句話,你們……你們心平氣和些又何妨?咳咳!”
他掩胸咳嗽,苦惱不已。
宋昀忙起身端過茶來奉上,微笑道:“施相憂心國事,郡主直率坦誠,於朝政之事有所分歧也是人之常情。好在一忠一孝,由皇上、皇后居中調停,再無解不開的死結。”
話未了,連宋與泓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個與寧獻太子相似的晉王世子。
今夜之事鬧得如此大,卻被宋昀輕輕歸入雙方對政事的分歧,再扣上忠孝二字,更是將天大的矛盾納入皇帝可以容忍的範疇內,——一個倚重的忠臣,一個疼愛的孝女,只要不是心存謀逆,欲對大楚或皇室不利,似乎沒什麼不可原諒。
施銘遠瞥見宋昀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目光,憶起他提起楚帝因朝顏之事對他不滿等語,以及此刻楚帝對朝顏的親近態度,不覺沉吟。
這時,殿外忽傳來內侍的通傳:“皇后娘娘到!”
掩住的殿門驀地洞開,淺淡的晨光里,數名宮女擁著一中年婦人匆匆步入。
那婦人並不像韓天遙那日見到時那般珠環翠繞,甚至未曾戴珠冠或穿翟衣,只簡簡單單地綰了個髻,穿著件家常的織金纏枝牡丹大袖襦衫,系一條深青色百褶裙,那樣急急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