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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消息,來源於濟王;換而言之,濟王很可能是知情者,芳菲院的夜襲和齊小觀的營救很可能是個刻意的陰謀。
十一避世於花濃別院,事前當然並不知曉。
但她知曉鳳衛與花濃別院之事相關後,還敢遣鳳衛前來棗陽“保護”他,到底……是怎樣的居心?
若說真想害他,坐視施氏對他下手即可,何必多此一舉?
又或者,她和路過早已有所約定,認定路過不會害韓天遙?
聶聽嵐見韓天遙久久沉默,不由有些不安,“天遙,你……你在猜疑著什麼?”
韓天遙回過神來,瞥向她憂心憔悴的面龐,勉強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他抬頭望向前方被漸起的夜霧迷濛了的路,“走吧!天黑了,未必是壞處。”
他辨不清敵人,但敵人也將在這夜色里辨不清他。
韓天遙深深地呼吸,然後壓著傷著,一步一步,努力平穩地向前踏出。
聶聽嵐有些悵惘。
她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割捨一切終於來到他跟前,可他醒來後一直神魂不屬,似乎並未留意到她用情之深。
他甚至連到底因何重傷都迴避著不曾跟她提及。
可他傷得如此之重,能保下一命已屬萬幸。變故之下不復少年時的體貼細緻,應該也是意料之中吧?
聶聽嵐定定神,緊走幾步去扶著他,“天遙,走慢些,小心牽動傷處……”
可某些傷處,卻比那道幾乎要了他命的創傷愈發揪痛。
那個已跟他坦誠心事、許諾將成為他妻子的女子,到底隱瞞了他多少事?
這場針對他的陰謀,她又知道多少?
他以為的情投意合、心心相印,難道只是她的心印到了他心頭而已?
他們離開後不到一個時辰,十一等人飛奔而至。
當先那侍衛跳下馬來,指著柱子家的院落說道:“在那裡!聶家小.姐身邊帶了最好的傷藥,現在南安侯應該甦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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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變生肘腋(四)
十一沒有說話,一雙清眸透過帷帽前垂落的面紗向四周打量,已有掩不住的焦灼和警惕。
那侍衛這才聽到這裡那裡傳來的悽慘哭聲,連忙奔了進去,然後看著堂間門板的屍體怔住了。
十一驅馬至院門前,探頭瞧見門內情形,頓時背上一道寒意陡地升起,驚呼道:“天遙!妲”
飛身躍過去時,她的聲音掠在風裡,竟已驚恐得變了調窀。
她身份尊貴,沿著驛道一路換馬或休息都方便,晝夜兼程之下,不久也已趕到棗陽。
因要行動迅捷,她所帶的人並不多。
但目前四處烽火,尋找韓天遙顯然並不是人多就能辦到的,否則正鎮守棗陽的主將趙訪,以及聽得消息趕來的聞博,領著那麼多的兵馬,也不至於一無所獲。
要想得到確切消息,無疑應該儘快和路過、段清揚等取得聯繫。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直聯繫不上路過。
兵荒馬亂不假,但鳳衛及濟王府的部分精英,素來有一套自己的聯絡方法,至少可以讓同伴循著暗號找到自己。
可她派人循著暗號走時,卻發現暗號一團凌.亂,最終指向不清不楚。
好在他們很快遇到了同樣在暗號的指引下一頭霧水亂轉的小傅等人。
小傅等早到一兩天,第一次循著暗號找時,機緣巧合下遇到了柱子,待見到韓天遙並安頓好聶聽嵐,再出來仔細尋找時,卻再找不出沒頭緒。
但能找到十一,等於找到了主心骨,他們竟比聯絡到段清揚等人更歡喜,立時領了十一等過來,再不料這邊已出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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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當然不會認為那婦人和稚子圍著哀哀哭泣的屍體會是韓天遙。
可相救韓天遙的柱子遇害,韓天遙卻不見蹤影,自是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也未必出事。
或離開,或在裡屋,當然也可能被魏人擒去。
好容易得知韓天遙下落,知道他傷勢雖重但應無性命之憂,她一直緊繃的心弦終於鬆了松。
可期待的見面卻成了眼前的死亡和號哭,那一刻她的心竟似提在了半空,仿佛懸於絕崖之上,一個不慎就能摔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那婦人正是傷痛之中,突然見十一閃到自己跟前,也不覺驚駭,只是怔怔看她。
小傅忙道:“這也是那位公子的好友。誰害了柱子?那位公子呢?”
那柱子媳婦本是鄉間女子,不認得十一,也未必曉得夫婿救回的韓天遙到底是什麼人,卻還信任夫婿帶回的人,聽得問起,便又哭了起來:“天殺的蠻人害了我家柱子的命……那公子吃了聶姑娘帶來的藥,一直昏睡在地窖里,倒是不妨,醒來後便和聶姑娘離開了……”
小傅聽得不可思議,“他傷那麼重,為何急著離開?蠻人發現他了?”
柱子媳婦搖頭,“不知……”
齊小觀亦已進來,聞言打量著周圍情形,說道:“若是蠻人發現了他,還能容他離開?”
早該趁他重傷之際斬草除根,或將他抓了去和忠勇軍討價還價,興許還能落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