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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並不肯罷手,反而繼續增撥兵馬,加送糧餉,傾力追擊魏人,並伺機收復失地。
算來如今宮禁由鳳衛和夏震共同掌握,宋昀根基已穩,即便精兵盡出,也不怕施銘遠或其他人另立他人。
何況,入春後,施銘遠身體常有不適,加上姬煙懷的孩子月份漸大,似有些胎位不正,不時延醫調理,於是不能日日上朝。
好在北境勝局已定,若能收復部分失地,他同樣居功不小,故而並無異議,便是有其他念頭一時也不敢付諸實施。
不論最終能收否收回失地,一切似乎都在往十一期待的方向發展。
需要商議和安排的事情極多,雖不勞她來回奔波,卻也頗費心力,深宮裡的生活便不像想像中的寡味無趣;宋昀聰睿機敏,善解人意,對她愛敬有加,從不曾勉強她。
便是終究在一起,本也是她作為他的妃子應盡的責任。
他以自己的才智和行動表達得很清楚,他已是真正的大楚君主,成為她的夫婿並不辱沒她。
或許,她該因此欣慰並知足。
經歷過縱肆張揚,經歷過醉生夢死,經歷過恨不能生死相依的宋與詢,還經歷過愛恨難辨間不得不放手的韓天遙,她尚能在深宮裡尋得一份平淡安然的生活,她該知足。
何況,腹中這個意外,著實是她對不住宋昀。
進入三月,十一懷.孕已近九個月,她武藝高超,始終不曾斷過練劍,加之調養得體,行止依舊輕捷靈敏。但眼見著時節漸暖,衣衫單薄,旁人看著她高.挺的腹部,卻覺相當沉重。
於是若非急事,齊小觀只回稟過宋昀,跟他商議辦理,不再驚動十一。橫豎每日宋昀都會去看十一,朝中邸報也會抄送一份給她,再不致疏忽了朝政之事。
但這日,齊小觀沒有找宋昀,幾乎是策馬奔到宮門,然後一路沖向了清宸宮。
十一正用懷孕後有些浮腫的手把玩著飛刀,飛出去一朵一朵地削著海棠花。
每日無聊,飛刀也寂寞。於是,辣手摧花,焚琴煮鶴,成了平淡生活里的小點綴。
見齊小觀滴著汗衝進來,十一驚訝,“有事?
齊小觀道:“師姐,濟王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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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局,帷幄千里(四)
剛擲出去的飛刀歪了歪,扎在海棠枝幹上。
十一也顧不得,失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齊小觀看一眼她的腹部,努力緩和了聲音,“路師兄前兒來信,說濟王妃與京中信函來往密切,且似和軍中某路人馬有來往。師兄素來細緻,且向來維護濟王妃,若不是察覺了什麼,不會冒然提起此事。我接信後也沒敢和皇上提起,只立刻回信相詢,是不是濟王或濟王妃另有打算?我的信是昨天派人加急送過去的,湖州不遠,但計路程也得今日才能收到。可就是剛剛,我就收到路師兄的信,依然語焉不詳,說濟王府的兵馬已與太湖一支水寇會合,欲擁立濟王為帝……”
十一握著畫影劍的手在發抖,連腳下都似有些浮軟羿。
她低聲道:“不可能!絕不可能!這大半年來,我跟濟王的書信並未斷過。他從未顯出半分野心,只是盼著今年中秋或除夕能夠回京,和我們聚聚……”
宋與泓雖非封疆大吏,到底居於湖州。
過年前後,魏軍都快逼到湖州城下,便是雲太后有心召他們夫妻回宮團聚,時勢也不允他們離開。
宋與泓自幼修文習武,雖未上過戰場,絕不肯被人視作臨陣脫逃之輩。
素常與十一的信函里,他雖灰心頹喪,分明更多寄情詩詞美酒,並無怨恚之意。
聽說十一冊妃並受.孕,他未必高興,卻也寄信相賀,並捎了許多湖州特產和數壇美酒作為賀禮。
他未始不知,以十一如今身份,前往湖州相探或日後前往湖州相伴都會阻力重重;但有雲太后在,有十一在,他和尹如薇總會有回京的機會。
與水寇合兵,意圖自立……
即便如今精兵盡出,杭都也有鳳衛和京城禁衛在。
鳳衛雖和濟王府親近,但臨別時十一已跟宋與泓說得明白,要他什麼都不許做,不然第一個取他項上人頭。
何況,如今魏兵殘餘兵力尚有一部分在湖州北面諸城,楚軍必有兵馬在追擊。朝廷快馬兼程,八個時辰之內,便能調兵反撲湖州,絕對能在濟王兵馬奔到杭都前攔截下來。
宋與泓有時行.事冒撞,但並非全無心計之人,怎可能走上如此毫無算計的送死之路?
齊小觀見十一面色不對,忙道:“師姐不用著急,我猜濟王也不至於如此糊塗,多半中間有所誤會。何況路師兄既然知道,必會設法阻攔……”
“他攔不了!”
十一截斷他的話,匆匆奔向書案,翻看湖州附近的輿形圖,已有止不住的怒氣,“泓不會這麼做,必定是尹如薇迫不及待想替她夫婿找回丟失的皇位……”
路過對尹如薇的痴戀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他幾乎為她放棄了一切。
可惜尹如薇的眼裡只有宋與泓,尤其認為是她間接害宋與泓丟了皇位後,甚至不惜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