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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安王妃便道:“郡主這樣想可就不對了!你是圖了清靜,叫皇上心裡可怎麼想?便是被人議論起來,這皇家臉面也不好看呀!要說到伴駕,郡主何等身份,難道還會遠嫁?一樣可以隨時入宮伴駕呀!”
她掩唇一笑,“何況,皇家女兒有點氣性又何妨!了不得,咱找個性情溫和、與郡主合得來的便是。”
信安王便看向宋昀,“若論這樣的孩子,倒也不是沒有。更難得家世根底與還合適。”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一瞧,再一覷帝後神情,便也跟著笑起來,更有近支王妃笑道:“果然合適。偏在郡主回來前到了京城,難道真是天意?”
尹如薇在旁笑道:“朝顏妹妹向來主意大,不過這回應該無甚異議吧?聽聞妹妹早先流落在外,便和晉王世子多有交往,回來後,晉王世子更是瓊華園的常客呢!”
楚帝不覺精神一振,轉頭看向宋昀,“昀兒,可有此事?”
宋昀背上已有汗意滲出,只得起身回道:“回皇上,臣……的確早已與朝顏郡主相識。”
信安王妃拍手道:“這不成了!郎情妾意,天作之合呀!何況晉王世子原是皇上至親骨肉,成親後可以夫妻雙雙承歡帝後膝下,何等和美之事?”
楚帝、雲皇后聞言都不由眉眼都蘊出了笑意。
尤其是雲皇后,雖不舍養女帶鳳衛離去,但終究擔心十一記著親生父母的仇恨,多有顧忌,早不復當年親密。
若能與宋昀結作夫妻,以宋昀的溫雅恭順以及宗室子弟的身份,十一與宋氏王朝的關係只會越來越緊密,心存他念的可能也便小許多。
她不去看十一冰冷桀傲的面容,轉頭問向楚帝,“皇上,你看……”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指婚的若是皇上,不論為人女或為人臣,更不該有所違拗。
十一性子既烈且犟,雖與雲皇后有所芥蒂,對楚帝卻很孝順。若楚帝金口玉言當眾定下此事,便為養父身體著想,十一一時也難以回絕。
楚帝自然看得出十一併不樂意。
可她中意的宋與詢不能復生,從小玩耍打鬧到大的冤家宋與泓也娶了妻,由她拖宕下去,指不定還真會孤單一世。
忽又想起她那紅顏薄命早逝的姑姑柳皇后,楚帝一時心如刀絞,頓覺由她這般任性下去著實不是件好事。
他沖雲皇后一點頭,正待說話時,宋昀忽起身離席,向上行禮。
眾人皆是一怔。
若此時便行禮謝恩,未免太早了些。
楚帝本已決定要給二人指婚,忽見宋昀離席,不由先頓了口,轉而笑問:“昀兒,你自己怎麼看?”
宋昀到宮中的時間雖短,性情容貌卻與宋與詢極像,且為人謙和溫文,早讓帝後心生親近。他時常侍於雲皇后身側,小隱園之事那晚更敢半夜驚動病中的楚帝,便可見得他在帝後心中的份量。
但見宋昀躬身行了一禮,才從容道:“臣宋昀,謝皇上、皇后娘娘厚愛!只是臣尚年少,且入京未久,京中人事多不熟識,且寡母猶在紹城。她含辛茹苦教養臣長大,婚姻大事,臣也想聽一聽母親看法。故而臣暫時不想議親。”
楚帝不覺眯了眯眼,“你的意思,即便議親的對象是朝顏郡主,暫時也不想考慮?”
宋昀再優秀,到底是宗室疏屬,便是一步登天成了晉王世子,不能和宋與詢、宋與泓這等生長於皇室的皇子皇侄相比。以他目前的根基,若能娶到朝顏郡主這等才貌雙全的尊貴女子,於未來自然大有助益。
但宋昀偏偏明白無誤地答道:“臣未徵詢寡母意見,不想考慮婚姻之事!”
楚帝再未料到他拒絕得如此明朗痛快。
原想著郡主不同意,宋昀還能以一腔柔情相待,久而久之或可夫妻和順。如今神女無意,襄王亦無心,強自撮合也便毫無意義。
十一卻暗自鬆了口氣,向宋與泓遞了個眼色,已提起酒壺來自行斟著,散漫笑道:“父皇,我與世子結交已久,這臭脾氣旁人不知,他可瞧得明明白白!早說了別給人家添堵了,偏出還為難人家!”
她頰上紅暈微微,難得那樣含嬌帶媚,雖是嗔怪,卻帶了些女兒家的撒嬌意味,叫人發作不得。
宋與泓忙也拉過尹如薇,離席為楚帝祝壽,笑道:“兒臣雖比昀弟年長兩三歲,論起至純至孝,卻遠遠不及!兒臣在此先跟父皇、母后請罪,日後必定多多留意政務,多多孝順二聖,再不令二聖煩心!”
楚帝很滿意,撫著他肩道:“你只要有這個心也便夠了!朕豈不知朝中政務繁冗,處理不易?若能學得將政事處理得井井有條,便是最大的孝順!”
雲皇后瞧著一臉溫馴跟在宋與泓身後的尹如薇,低眸飲盡杯中美酒,再也沒有說話。
被這樣一打岔,為十一議親的事遂被擱置下來,再也無人提起。
***
宋昀出宮回晉王府時天已傍晚。
於天賜一直在車駕旁候著,宮中之事早已聽說。
他有些忐忑地問:“世子,你回絕了朝顏郡主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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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宴女大當嫁(四)+太子番外:願彼岸花開
宋昀立於風中拂著袍袖,仿若要將衣衫沾染的浮華與喧囂盡數撣去,良久才低低應道:“嗯。”